尚秋原抱拳,把枪横在手臂上,恭恭敬敬躬身道:“此两次,便是报答昔日老将军的恩德,秋原不会再手下留情,若是老将军没有其他吩咐,秋原便送老将军上路。”
云腾没有去看身上的伤口,哈哈大笑道:“老夫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有何惜哉,你动手便是,今日便是老夫为国捐躯之日。”
“如此,秋原恭送老将军上路。”
尚秋原在马背上,深深躬身低下头,拜了下去,再起身时,提起银枪:“我出招了,请老将军接招。”
云腾一刀劈出,势如泰山压顶,何墨不由得摇摇头,这云腾年纪虽然大,武功仍然很不错。若是换他对敌,想取胜亦要费些力气。但是看尚秋原刚才的模样,分明是十分轻松,手下留情。
银枪刺出,耀眼生辉,尚秋原没有再留手,他亦不想在此地逗留,耽误时间。
若是不忍心杀掉云腾,他便没有决心去灭掉整个丰原,屠尽丰氏一族。因此,他今日定要亲手杀了云腾。这与昔日的恩情无关,他一家被灭门时,没有人伸手相救,云腾也不能救尚家一人。
“扑哧……”
细微的声音传出,银枪重新挂回到马鞍上,尚秋原已经跳下马背,单膝跪在地上:“恭送老将军上路,秋原为老将军送行!”
何墨瞪大眼睛看着,云腾红润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惨白,露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身体在马鞍上摇晃了几下。肋下鲜血泉涌般流出,瞬间便染红了马匹和甲胄。
“好……”
云腾的身体掉落在马下,尚秋原深深低下头,随即起身纵身上马:“何墨,这里便交给你了,若是有人反抗,杀无赦。若是他们不反抗,便派人护送他们回府,派兵把守在老将军的府邸,不得令任何人进入打扰。”
“遵令!”
此时何墨惊的目瞪口呆,下意识回答了一句话,目光仍然停留在云腾的尸体上。
“尚秋原,就这样把云腾给杀死了?”
他揉了揉眼睛,至今不敢相信,是尚秋原亲手杀死了云腾,那个对尚秋原而言,如同爷爷般的长辈。
此时,尚秋原带领人马,已经消失在街道远处,留下了云腾的尸体,还有云腾带来的一小队人马。这一小队人马,都是他的家将和仆人,其中没有一个是从军队中调来的将士。
那些人早已经跪伏在地,压抑的抽泣声,回响在街道上。其中,并无云腾的家人,他命令家人在府邸中不得出来。
有两个人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上前把云腾的尸身收敛起来,用白布盖在身上。这二人眼中虽然有泪,但是并没有愤怒激动,只是默默地把云腾的尸身抬了起来,放在马上。
“咳咳……”
何墨咳嗽了两声:“小王爷临行之前的军令,你们已经听到了,如今你们是准备抵抗到底,还是由本将军派人,护送你们回府?”
其中一人,脸上毫无惧色,上前几步,抱拳道:“便有劳将军送我等回府,老将军曾有令,命我等在他归天后,护送他的遗体回府,简单办理丧事。”
“既是如此,本将军便派人护送你们回府,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便可无事。小王爷的军令,无人敢违背,本将军自会派人,守护云府。”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云腾带来的人,亦清楚,如果他们再抵抗下去,断送的可能不仅是他们的性命,便是云府亦要受到波及。云腾临来之时,已经吩咐过他们,若是遇到尚秋原,他死后这些人不得再反抗,护送他的遗体回府,安静地呆在府邸中。
何墨略略想了想,叫过两个人,带着一小队人马,护送云腾的遗体回府,低声吩咐他们按照尚秋原的军令去执行。
无人敢违背尚秋原的军令,因为在军中违背统帅的军令,乃是必死之罪。
何况,尚秋原乃是小王爷,他们就更不敢阳奉阴违了。何墨,也不敢因为一个死掉的云腾,去得罪尚秋原。他深知并肩王对这个儿子,十分看重。
“小王爷,我何墨服了你,我何墨平生向少服人,今日真真服了你!”
他摇摇头,心中暗叹,论用兵他不及尚秋原,比武功他相差甚远,便是这份狠,他自思,也比不得尚秋原。如今的一声“小王爷”,才算是出自内心。暗暗以为,尚秋原颇有并肩王的风格。
“小王爷,你亲手杀死云腾,无论是皇上还是王爷,都不会再疑你。只是,你到底是忠于皇上,还是站在王爷这一边?”
仍然想不明白,尚秋原心中在想什么,他也不能确定,尚秋原对并肩王是真情还是假意。
“小王爷,但愿你莫要对王爷三心二意,乃是真心实意。王爷对你期望甚高,恩德深重。若是你敢有二心,日后便休怪我无情。”
脸色一冷,他唯一效忠的主子,只有并肩王。至于皇上,他并不太放在眼中,若是并肩王篡权夺位,他会毫不犹豫地拥护并肩王。
大军一路进兵十分顺利,每一路人马,都有尚秋原原来的部下,一路带领攻心为上,劝说宣传,令各处的人马归降。此时,他们又大肆散播谣言,说皇上已经出逃,如今丰饶已经成为孤城一座。
混乱之中,也没有人去分辨真假,尚秋原手下的大将,丰饶少有人不认识。见是尚秋原的人马,多半归降或者逃走。
此时,东门和北门,都逃走了一些人,尚秋原命令关闭所有的城门,没有他的军令,不得开门。
此时,最重要的,是把整个丰饶掌握在手中,不是去追杀几个不重要的逃犯。那些人,也逃不出多远,他早已经派了人马,到处肃清丰饶周围。但是,他唯恐丰景平成为漏网之鱼,还是派出两批人马,出城追缉逃走的人,严密搜查,若是有丰原的官员,便缉拿归案。
“启禀大帅,已经攻破皇宫第一道防线,正在严密搜索。”
“传我命令,不得破坏财物,随意杀人,把宫女和太监看押起来,审讯寻找丰景平。”
“遵令!”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遥遥已经望见,紫禁城就在远处。不由得放缓了速度,这里,他本是常客。如今再来,却物是人非。
深邃难言的凄伤,涌上心头,这里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
此时,紫禁城已经被攻破,能攻破丰饶,一个小小的皇宫,自然不再话下。有人前来禀报,请尚秋原进入紫禁城中。
催马进入紫禁城,这里本不允许骑马,他也是第一次骑马进入皇宫。
“马踏丰饶紫禁城,又能如何?终是,换不回,我十万将士和其家属的性命!”
“大帅莫要如此说,如今血仇尚未得报,丰景平那小贼也未正法,大帅还有许多事要做。”
“严密搜查,把贴身侍候丰景平的人,都严密盘查,不得放过一个人。”
“遵令!”
“启禀大帅,有人私自暗中掠夺皇宫中的财物,调戏后宫女子。”
“斩立决,传我将令,有皇宫的财物和女子,不得任何人动。财物封存,女子和太监押起来。有人违背军令,立斩!”
“遵令!”
“把我的军令,传达给各军将军,凡是下属翻过者,带军的头目,亦要受军规处罚,本帅绝不容情!”
此时的尚秋原,儒雅的脸庞上,满是杀伐决断,目光犀利浑身散发出无尽威压和隐隐的杀气。那些南诏的将士,心中一寒,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迎接尚秋原的目光。
尚秋原在金銮殿前下马,走了进去,看着正中央华丽的龙椅,冷笑道:“丰景平,你这龙椅,可曾坐热了吗?”
他站在金銮殿中,等待部下们回禀军情,目光扫过金銮殿,从今日起,这丰原,便不存在了。
没有皇帝的国家,只是一个空壳,丰饶落入南诏手中,丰原也就算灭国。他知道,火逆鳞和并肩王,都不会允许丰原再出现一个皇帝,其余三国也一样。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丰原分割到自己的版图中。
“启禀大帅,丰景平已经逃出皇宫,可能如今已经逃出丰饶。”
尚秋原点点头,此事早在预料之中,皇宫里另外有密道,丰景平定会逃走。但是,就连他,也不知道密道在何处,通向什么地方。这个秘密,只有历代的皇帝才会知道,是他们最后逃走的唯一生路。
“搜,严密搜查,去审问丰景平的近侍,看是否能够找到密道。”
犀利的目光,从各处扫过:“若我是丰原的皇帝,会把密道修建在何处?”
目光,落在龙椅上,他走到龙椅之前,仔细地看着龙椅周围。他想到,若他是皇帝,定会把密道修建在龙椅之下。
用脚微微在龙椅附近的地面跺了几脚,查看地下是否是空心的,他想,如果有密道,不是修建在龙椅下面,便该是在皇帝的寝宫之中。
“来人,去丰景平的寝宫。”
他没有在龙椅下,发现地道,便立即前往丰景平的寝宫,果然,很快便在丰景平的寝宫中,发现了密道。
尚秋原派人下到密道之中,顺着密道去追缉丰景平,但是他知道,耽误了这些时间,丰景平可能已经逃远,不一定能追到了。
“传我将令,用焰火通知城外,告诉他们丰景平逃走了,命他们严加搜查,务必把丰景平抓回来。”
“遵令。”
尚秋原已经预料到丰景平的逃走,因此和派去肃清丰饶周围的将领们约定,若是丰景平逃走,便用焰火给他们传信,以便他们在城外追缉。
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是无法离开的,丰饶刚刚拿下,有许多事情等他去处理。和追杀丰景平比起来,这些事情更加重要。丰景平早晚逃不掉,而他,要尽快让丰饶安定下来,迎接并肩王入城。
此时,夕阳西下,尚秋原冷笑:“丰景平,你想用姬天凝来威胁我,岂不知你的人还没有把她送到丰饶,我便攻破了丰饶。如今,看你能逃到哪里!”
在尚秋原严明的军令下,丰饶很快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