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姬天凝便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她不去想火逆鳞会如何对付她折磨她。心中隐隐地,竟然希望火逆鳞狠狠地折磨她,直到把她折磨死。
那样,她便可以和离恨天在一起,不必天人永隔了。
时而冷,时而热,她也不再服用药物,或者便如此死了,可能会穿越回属于自己的世界去。至少,可以在冥冥中,和离恨天在一起了。
有人在喂她药液,苦涩的药液入口,她没有拒绝喝了下去。不想问是什么药,也不想睁开眼睛去看,是谁在一直照顾她。
“天天……”
昏迷之中,只呢喃地呼唤一个名字,深情执着地呼唤。她能感觉到,他就在她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去。
乐天黯然地低下头,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听到她如此深情地呼唤离恨天的名字。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那个别样的男子。明白了皇上,为何一定要杀了离恨天。
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挚爱的女人,心中还有其他男人,尤其这个男人是南诏的皇上。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床榻之前,袖口中的手悄然握紧。即便是昏迷不醒,她仍然如此深情地呼唤那个胡儿的名字。
乐天微微回眸,发现了身后红色的身影,红色衣袍上飞腾的龙纹,急忙就地跪倒:“罪臣恭迎圣上,不知圣上驾到多有失礼,请圣上恕罪。”
火逆鳞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盯着更加瘦弱憔悴的姬天凝,为何她的口中,呼唤的名字不是他的名字。纵然他的名字是忌讳,不允许任何人直呼,但是她从来都有这个特权,可以私下直呼他的名字。
那个胡儿,便是死了也令她如此思念,即便是神志不清,她一心一意,便是在想着他吗?
他们之间,是否早已经有了让他不能承受的事情发生,他们是否早已经生死相许,缔结了情缘?
如果是这样,如果她已经失身于离恨天,他要如何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再留下她在身边做他的女人?
袖口中拳头紧握,这几日按时服药用针灸,病情被控制下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基本上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经常狂躁。只是此时听到姬天凝在昏迷之中,呢喃地呼唤离恨天的名字,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
看着那张娇弱带着病容的娇靥,勉强压制心中的怒意,扭身大步离开。他本来是想陪伴在她身边,静静地凝望她的容颜,回忆以往那些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因为听到姬天凝呼唤离恨天的名字,而且是那般的亲密,他再没有这个心情。
“五德,传旨准备开拔。”
揉着太阳穴,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无论头颅是否疼痛,都不时地揉着这个地方,提醒自己要清醒,要控制情绪。
“遵旨。”
五德急忙传下命令,让所有人准备拔营起寨,若不是这两日耽误,他们早已经该离开了。
“总管大人,要向何方前进?娘娘的身体,可是禁不起颠簸,也不能再受寒。”
“皇上的旨意,谁敢违背,我已经给娘娘准备了马车,铺了厚的褥子和锦被,备上火炉。已经从宫中调拨了两个婢女随身侍候娘娘,你也跟随在马车上,随时看护好娘娘。”
乐天忧虑地躬身告退,知道无法阻止,只能尽力照顾好姬天凝了。
有人把姬天凝抬到了马车上,好在马车的周围都用锦被铺好,还燃烧着火炉,因此温度和室内差别不大。两个从宫中调拨的侍婢,并不知道是前来做什么,到了此时才被安排到姬天凝的马车,吩咐细心侍候。
她们都不认识姬天凝,更不知道姬天凝的身份,五德吩咐她们莫要多问,只做事莫说话。
乐天也上了马车,忧心忡忡地看着仍然昏睡的姬天凝,过去了三天,她的病情仍然时好时坏,让他忧心不已。
“骨碌碌……”
马车启行,火逆鳞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面,掀开窗子扭头看着姬天凝的马车。寒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让他感受到一阵寒意。
“她和离恨天,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心中仍然对此事耿耿于怀,无法释怀,虽然离恨天曾经对他表白,和姬天凝之间清清白白。但是他看到姬天凝在昏迷也在喊叫离恨天的名字,两个人之间的情意,明显是极深了。
最不能忘怀的,便是姬天凝最后对离恨天一吻,那时离恨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竟然就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吻了离恨天,让他皇上的颜面何存?
关闭了窗子,脸色阴沉地坐在马车之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起兵的方向,乃是直奔丰原,如今丰饶已经拿下,并肩王几次催促增兵,意欲在丰原取得更大的利益。因此,他不惜带兵亲自领兵出征。
“朕的日子,还有多久?但愿上苍怜悯,再给朕几年时间,只需要几年就好。”
云梦历三百四十六年一月,南诏皇上御驾亲征丰原,提二十万大兵,从南诏都城祖龙出发,直奔丰原。
云梦历三百四十六年一月,尚秋原自攻克丰饶后,连下五城,巩固了丰饶的防线,至此丰饶归入南诏的版图。
几位皇子纷纷派出使臣和尚秋原联系,意欲取得尚秋原的协助,登上丰原皇帝的宝座。尚秋原表面敷衍,暗中以并肩王的名义派出几路大军,一路攻城略地,没有丝毫停息。
至此,丰原人心惶惶,不知道谁会成为丰原的主人。
其余四国,云梦昭告天下,云梦乃是天下共主,要求南诏息兵,把丰原交与云梦处理。云梦意欲扶持原来的太子继位,以求名正言顺接纳丰原。
并肩王却是声明,意欲支持九皇子继位,以上国的名义扶持九皇子。
尚秋原却暗中和六皇子交往甚密,有意扶持六皇子,六皇子亦应允做南诏的属国。此时为了争夺丰原的帝位,几位皇子各显神通,不惜出卖丰原的利益,求得其他国家和势力的支持。
他们明白,若是只靠他们独自的力量,谁都没有能力做丰原的皇上,唯有依托一方,才有可能登基。
通常一位皇子,会明里暗里,和几个方面的势力交往,从中争取自己的好处。
由于各国的摇摆不定,因此几位皇子愁啊,头发是眼看着白。这丰原丢掉了大半,但是皇位上仍然空空如也,他们也不知道还没有希望,能登上皇帝的宝座。
北夷和静海,也分别表示要支持某位皇子,只是这些国家,一时放出话说要支持二皇子,一时又改变主意要支持其他皇子。
丰原早已经变成一盘散沙,若是几位皇子精诚合作,一心一意恢复治理丰原,还有可能保有大半丰原,推举出一位皇上。
但是,几位皇子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全部都不愿意做别人的臣子,野心勃勃想自己登基做皇帝,因此四分五裂,互相之间争斗不止。
尚秋原借此机会,时而暗中帮助二皇子,时而帮助六皇子,让几位皇子自相残杀,从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便是他和并肩王各自支持不同的皇子,亦是一个计策,以此挑起几位皇子间的争斗,意图让他们互相残杀,便可以兵不血刃取得丰原。
可怜目光短浅争夺皇位的几位皇子,被野心蒙蔽了眼睛,看不出这样的计谋,还在为了争夺皇位兄弟阋墙。
云梦的大义凛然,固然是要把丰原的版图收归云梦所有,其他的三个国家又如何不是这种想法。他们之所以表示出摇摆不定,便是为了消耗几位皇子实力,待他们没有了力量,便可一举占据他们的地盘。
尚秋原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几位皇子,如今丰氏皇族,也只有这几位皇子还逍遥法外,未曾伏法了。他要的,不是地盘也不是功名利禄,而是那几位皇子的命。他要丰家,没有一个人可以逃生,以此来祭奠被陷害致死,倒在沙场的十万将士。
其他诸侯,知道自己实力有限,只是埋头在丰原夺取一些利益,扩大自己的实力和地盘,以为日后考虑。
在此时,火逆鳞也不得不出倾国之兵,带兵出征增援,以求在丰原夺取最大的利益。
南诏在丰原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若是在此时再加兵,便可以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
摇摇晃晃中,车马的声音便在耳边回响,姬天凝朦胧中感觉到停下来再前进。有时她清醒过来,也是木然地被侍候着进食和服药,然后便再次睡去。
大多数的时间,她仍然是昏睡不醒,似乎要把这一生的睡眠,都在此时补偿回去。
如此行进了数日,火逆鳞派出先头部队加速挺进丰原,他带队在后面前进。为了不让姬天凝过于颠簸劳累,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太快。
低头看着躺在床榻上,更加瘦弱憔悴的姬天凝,心中有难言的痛惜,如果把她束缚在身边的代价,便是让这只小野猫变成一朵即将凋谢的花,他该如何选择?
“天天……”
又是一声呢喃,从姬天凝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他总是在梦中和她相会,让她不想从梦中醒来,因为离开了梦境,便再感受不到他的温柔和深情。
纵然这是一个梦,她宁愿便迷失在梦境中,享受那难得的旖旎和温情。
他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淡淡的香木味道钻入鼻孔,让她有安心的感觉。
她并不知道,几个夜晚,搂住她的怀抱是火逆鳞,而不是梦中的离恨天。而她每一次不自觉的呢喃,都如同一把尖刀,刺入火逆鳞的心。
紧紧把姬天凝搂入怀中,用自己身体的温度给她温暖,他愿此时是永远。只是那偶尔吐出的呼唤,叫的却不是他。
无奈和痛苦,从心底升起,纵然他贵为一国之君,却是得不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