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赵铁峰求见王爷。”
“传!”
赵铁峰迈步进入大厅,此时丁斐听见赵铁峰进来,停止磕头,匍匐在地。
赵铁峰见到大厅中有这些人,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脸色尴尬起来。抬眼偷窥并肩王,被并肩王目光一扫,脚下一软便跪在门边。
“末将,末将……”
宫九天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赵铁峰,赵铁峰用眼角看了丁斐一眼,立刻就明白,这是和他一样,来向并肩王请罪的。
膝行向前跪爬到丁斐的身边,入目便看到丁斐的面前,地面上有斑驳的血迹,侧目偷窥,发现丁斐的额头已经破裂,血水从额头渗出,心中不由得一跳。
“末将参见王爷。”
见宫九天没有说话,咬牙狠狠地磕下头去:“末将向王爷请罪,末将该死,恭候王爷处罚,是末将的过错,请王爷狠狠处罚末将。”
“你有何罪?”
“末将不该暗中和皇上私通书信,这些便是末将和皇上来往的书信,如今都呈给王爷明鉴,如何处罚任凭王爷。”
赵铁峰双手呈上了书信,他相信宫九天今日既然说出了那番话,便是早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证据和动向,不敢有丝毫隐瞒,把所有来往的书信和证据都呈了上去,以求可以减轻罪过。
左思接过书信,放到宫九天旁边的桌案上,宫九天没有去拿。
“赵铁峰,本王还记得,你曾经为本王挡过利箭,在身上留下了伤痕。”
赵铁峰楞了片刻,磕头道:“以王爷的功夫,便是没有末将为王爷挡箭,区区利箭也伤不了王爷一根汗毛。此等小事,王爷何必记在心中,若不是王爷末将已经死了好几次,今日便是王爷让末将死,末将也无话可说。”
“启禀王爷……”
随后,又有几人进入,向并肩王请罪,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十分的尴尬,只是想到跪在这里的,都是同样的罪人,便都匍匐在地,恭候并肩王发话处置。
“左思,几个了?”
并肩王微微眯起眼睛,桌案上堆放了这些将领呈上的自己的罪证,摆放的整整齐齐。
“回禀王爷,已经五个了。”
“还缺两个,本王便再等一会,左思,你点燃一支蜡烛,若是蜡烛熄灭,那二人还不来,你便去看看。若是他们已经离开,不必为难,若是没有,便直接以军法处置了吧。”
“是,臣遵命。
左思点燃了一根蜡烛,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五个人心中一凛,他们自以为做的机密,不想早已经落入并肩王的眼中,不由得庆幸前来请罪乃是聪明之举。同时也怜悯那二人,即便并肩王今日放过他们,这二人在南诏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本王已经说过,若是你们想离开,本王不会为难,既然你几人早已经想效忠皇上,此刻离去尚不晚,本王仍然给你们一个机会,绝不留难。若是留下,便要承受本王的严惩!”
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杀意和冷厉,几个人虽然是匍匐在地,仍然可以感觉到如芒在背,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多年积威,令他们心中的敬畏深到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战栗着跪伏在宫九天的脚下,人人都是汗透衣衫。
出生入死征战的名将们,个个皆是汗如雨下,滴落在眼前的地面上。他们相信宫九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他们此时离开,宫九天定不会为难他们,放他们安然离开。如果留下,他们不知道宫九天会如何重重处置他们。
“末将,末将愿受王爷处罚,虽死无怨。”
丁斐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蓦然抬起头,看着宫九天:“是末将辜负了王爷深恩,不敢劳动他人,只求王爷一句话,末将,末将自行了断。”
一伸手,丁斐抽出肋下的宝剑,横在脖颈中。
“你敢!”
宫九天威严阴冷的目光盯着丁斐,尚秋原心中感叹,宫九天的威仪和军规果然森严,只这一点,他便不如。
对待属下,更多的是宽厚,但是他依然赢得了属下的敬畏和爱戴。
“当啷……”
丁斐手中的宝剑落地,深深低下头匍匐在地苦笑道:“末将知罪,似末将这等大逆不道之罪,死是太便宜末将了。”
在宫九天的面前,这些人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其余四人匍匐在地:“末将罪该万死,恭候王爷处置,虽死无怨。”
随着一声禀报声,门外再度走进来一个人,见到大厅中的气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刚才他在门口,已经听到了只言片语,进来也不说话,径直跪倒爬到宫九天的脚下,只是重重地磕头。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然选择了来请罪,就等于把性命和一切交了出来。
“启禀王爷,还有一个。”
众人扭头向蜡烛看了过去,蜡烛只剩下一点小小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宫九天靠座位上喝茶,一语不发。
大厅之中,只有最后进来的那个将领,以头叩地的声音,仿佛声声催魂。
“王爷,蜡烛熄灭了。”
“启禀王爷,季风华求见。”
众人心中一颤,季风华乃是宫九天手下上将军,职位还在何墨和左思平之上,众人想不到他也会和皇上私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
跪伏在地上的六人,互相偷偷地看了一眼,目光中有惋惜,他们和季风华并肩作战多年,彼此交情不错,只是没有想到,深受并肩王宠信的季风华,也会在暗中做出这样的事情。
宫九天轻轻地用指节敲打桌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子深处却有隐藏的怒意和森寒。
大厅中顿时悄然无声,只有宫九天指节敲打桌面的声音,跪在地上的无人,深深地低下头去,以头触地。
季风华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大厅中的情景,不由得楞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缓缓地走到最前面,来到宫九天面前跪了下来,他低下头,正想说什么,宫九天抬起一脚,一脚便把季风华从自己脚下踢了出去,重重地撞击到门框上。
“咳咳……”
季风华咳嗽喘息着,当时竟然没有起来,趴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只是一脚,便把这位南诏的名将,踹到吐血不能起身。
尚秋原沉静的眸子一闪,他知道宫九天的武功高,却没有想到精湛至斯,刚才的一脚,快如闪电,他相信即便是季风华有了防备,也绝躲不过这一脚。
此时宫九天的脸上,仍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阴沉地盯着季风华:“很好,你还知道来,不是收拾了东西准备跑了吗?为何不跑?”
季风华从地上爬了起来,“哇……”,一低头,又吐出一口血,他苦笑了一下,胸前的衣襟被殷红的鲜血渗透。血不停地流出,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跪在地上的几人,有些疑惑地用眼角看着季风华,宫九天只是用脚踹了季风华,为何他胸口会有血?
季风华跪爬着一步步重新来到宫九天的脚下:“末将该死,求王爷一脚踢死末将吧。”
宫九天蓦然抬脚,脸色隐隐发青,他真想一脚踢死这个混蛋,若是他想处死他,刚才那一脚便不会留情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敢激他。
一袭白袍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宫九天踢出的腿,救了季风华一命。众人都已经看出,宫九天这一脚挟怒而出,若是踢在季风华的胸口,估计季风华小命休矣。
“请父王息怒,若是要请罪,儿臣也当向父王请罪,此地和皇上来往最为密切的,非儿臣莫属。父王,几位将军既然幡然悔悟,日后定会忠心无二。大将军当马革裹尸而还,便请父王给他们一个机会,让几位将军为父王效命沙场,将功折罪吧。”
尚秋原缓缓地把宫九天的腿放了下来,宫九天伸手拉起尚秋原:“吾儿,我已经说过,蜡烛熄灭时,不来的人,便是死罪,季风华背叛本王在前,意欲逃跑在后,此刻竟然还敢在本王面前嚣张,该死!”
季风华砰砰磕头:“末将该死,请小王爷不必为末将求情,能死在王爷脚下,末将死而无怨。”
“父王,儿臣看季将军已经受伤,请您暂息怒,让季将军回禀。”
“说。”
宫九天俯视季风华,眸子中满是森寒,缓缓地靠在椅子上。
季风华以头叩地,砰砰作响:“末将无话好说,惭愧无地,再无颜面见王爷,请王爷赐死!”
尚秋原温言道:“季将军何不体谅父王的苦心,父王在此等待的便是季将军。若是王爷不爱惜将军,如何会脚下留情,季将军身受父王重恩,莫非要陷父王于不义之名?”
季风华惶恐道:“末将不敢,只是王爷待末将有天高地厚之恩,便是末将这条命,也是王爷所赐。末将有今日,全凭王爷所赐,而末将不感恩戴德,还在暗中做出种种不堪之事,实在是有负王爷深恩。”
“既是如此,季将军为何不早来请罪,到了此时才来?”
季风华猛然抬起头,目中已经有泪,见到宫九天的阴翳的目光,急忙又低下头去。
“末将,末将还有何颜面再见王爷,再求王爷饶恕。末将罪不容恕,本想离开此地,找个地方自己抹脖子算了。但是末将想,死也应该死在王爷的军营中,末将想自行了断。”
“嘶啦……”
胸襟被季风华撕开,露出一处伤口,伤口正泊泊地向外流血。
“末将本想自行了断,也免得无颜来见王爷,只是末将这条命是王爷所赐,没有王爷的吩咐,末将也不敢就如此死了,只得等到天黑,厚着颜面来求王爷赐……”
“噗通……”
季风华一句话没有说完,身体再度飞了出去,重重撞击在刚才被他撞击到几乎碎裂的门框上,摔落在地上。
宫九天又是一脚飞出,把季风华踢了出去,脸上已经有无法压抑的怒意。
但是尚秋原已经看出,宫九天这一脚,比刚才轻了许多,季风华自然不会不明白,翻身从地上起来再次跪爬到宫九天脚下。
“王爷,末将无颜求王爷饶恕,请王爷……”
“左思,带季将军下去包扎好再来见王爷,这般模样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