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请娘娘赐教。”
阎真盯着姬天凝,有些无礼,虽然言语客气,但是态度上并不如何客气。出入带剑和随身侍卫,这是姬天凝给他的特权。
“你说吧。”
姬天凝并未计较阎真的无礼,她更愿意和阎真这样直率的人打交道,有什么说什么。比起那只不老不小的狐狸雍闲云,要省心的多。
“娘娘为何一直把厚葬王爷的圣旨扣下来,没有颁布?”
“你可是有什么不放心吗?圣旨给你看过了,就摆放在这里,父王的灵柩,也已经送去鸿蒙宫。我也下令为父王修建陵墓,你可是怀疑我会失言?”
“微臣请娘娘明示。”
姬天凝慵懒地半躺在竹椅上,侧目看着阎真:“坐下说话吧,现在我身边的侍卫,可都是你的心腹,我若是想敷衍你,就不会用你,更不会让你带人代替皇宫的侍卫。”
“臣愚钝,请娘娘赐教。”
阎真态度恭谨了很多,毕竟姬天凝敢把他摆在身边,这份魄力便令他钦佩。
“你该知道,我已经下旨,朝野的官员一律不动,维持原来的格局。只是那夜被抓捕和杀戮的大臣有很多,虽然我下旨释放了所有的大臣,官复原职,但是如今朝堂仍然有些纷乱,人心不稳。尤其是皇上病重,不能处理朝政,我对南诏的朝臣和朝政,也陌生的很。”
“多谢娘娘仁德,王爷在天之灵,定当保佑娘娘。娘娘宽厚,释放了王爷昔日的心腹,重新启用,只是微臣不明白,娘娘为何启用何玉川等人。”
姬天凝揉着太阳穴,最近国务繁忙,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雍闲云等人意欲把持朝政架空我,你该知道,若是令此辈得手,朝臣会被重新洗牌,受损失的便是昔日和父王亲近的人。何玉川虽然是被父王贬谪之人,但是他在朝堂没有同党,被我启用后,会一心为我做事,这对尽快安定人心,把朝政大权掌握在我手中极为有利。只有掌握了朝政和大权,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只要娘娘不失言,微臣定当尽力辅佐娘娘,王爷昔日的旧部,臣已经安抚,只等娘娘把诏书昭告天下,还王爷一世英名。”
“阎真,如今朝中大臣,都已经知道了这道诏书,我也在命人加紧为父王建造陵墓。明日,我会在朝堂上,颁布这道诏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尽管提出来。”
“王爷的后嗣……”
“诏书中已经说明,父王的姬妾若是产下男孩,封为开国王世子,女孩封为郡主,世袭罔替,你要是再不放心,这诏书便放在你手中,等明日早朝拿出来,我再公布。”
“娘娘言重了,微臣多谢娘娘仁德,王爷在天有灵,必定欣慰,娘娘不曾辜负王爷的厚待。”
“阎真,父王和皇上的火并,你我都无法阻止。入宫后,我也是被软禁在后宫,诸事不得而知。幸好,皇上受伤后,太后被我所制,我才能拿到皇上的御玺,解救你们,为父王正名。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所有的事情成为定局。”
“皇上如今可好?若是皇上清醒过来,娘娘意欲如何处置?”
“皇上伤势沉重,还是静养的好,不宜操劳。我知道你恨皇上,想杀了皇上为父王报仇,只是如今局势纷乱,有皇上更好一些。何况,你便是不杀皇上,他如今的身体,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阎真伸出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他恨,恨不能立刻去杀了火逆鳞,为宫九天报仇雪恨。
“阎真,莫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如果你杀了皇上,置父王于何地?置数十万将士于何地?父王待你恩深义重,虽然如今父王归天,但是你莫要辜负了父王昔日的恩德,父王的后嗣,还要你保护。也莫要辜负我的信任,令那些跟随父王的将士们因此获罪。”
阎真抬起头用冷厉的目光盯着姬天凝:“若不是为此,娘娘以为我会在这里吗?只希望娘娘,莫要忘记承诺的事情,否则……”
“没有否则,阎真,若是我不出面,你以为你此刻还能站在此地,追风铁骑和父王带回来的将士,还能活命吗?”
姬天凝逼视阎真:“我改皇上的诏旨,厚葬父王,令父王后嗣继承王位,世袭罔替。我救你们不必因叛逆的罪名,诛杀九族,给你权利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不是为了让你威胁我。”
晶亮的眸子中,闪现异彩,姬天凝却是毫无所知,阎真被那异彩逼视,竟然不敢直视,顿觉心中敬畏。这种感觉,只有在并肩王宫九天的面前,他才有过。即便是面对火逆鳞,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低头道:“请娘娘恕罪,微臣伤心过度,多有失礼,望娘娘宽宥。微臣定当尽力辅佐娘娘,迎回王爷的后嗣。”
“起来吧,我也正准备昭告天下,请丰原公班师回朝,把父王的姬妾带回来。只是如今朝堂不稳,丰原事物繁多,因此便耽搁了下来。”
“然则娘娘下一步意欲如何处置?”
“安定人心,朝臣按部就班,我意欲封尚秋原为摄政王。他乃是父王之子,皇上曾册封他为并肩王世子,只是父王即将有后嗣,他再做世子多有不便,父王的后嗣便不好安排了。”
“娘娘,你如此做,皇上不会答应的。若是皇上清醒过来,亲自处理朝政,恐怕还会重新清洗,除掉王爷昔日的心腹。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娘娘总理朝政,大臣们多有不服。若是皇上再清醒过来,恐怕娘娘有危险。娘娘已经怀有皇子,皇子出生,便当是南诏的太子。若是皇上病重驾崩,娘娘所诞下的皇子,便可以立为新君。”
阎真恨火逆鳞,却知道不能在此时杀了火逆鳞,虽然如今皇宫中有一半的侍卫换了追风铁骑,但是侍卫和禁卫军的数目,远比追风铁骑要多。
何况,他也知道火逆鳞有暗卫,还有五德等高手。因此,他怂恿姬天凝,希望姬天凝能下手控制或者杀死火逆鳞。
姬天凝如何不明白阎真的意图,只是她如何能下手杀了火逆鳞。
微微闭目,心中苦笑,纵然白马皇帝屡次伤害她,杀了离恨天,但是面对如今体弱多病的火逆鳞,她却是无法下手伤害他。
“阎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安抚好父王留下的那些人,尽力辅佐我便可以了。我不会让皇上伤害你们,更不会让皇上伤害父王留下的后嗣。”
“娘娘要召回小王爷,丰原王爷留下的将士,此时恐怕已经得知了噩耗。娘娘要如何安抚这些人?那可是三十万大军,若是作乱,南诏堪忧,祖龙堪忧。”
“相信尚秋原吧,他会处理好此事,此时他也该回南诏,稳定局势了。只要他能收取父王的兵权,安抚那些将士,带兵回朝,形势自然会安定下来。”
“娘娘就不担心小王爷在丰原独大?不肯回朝吗?”
“阎真,你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尚秋原没有信心?”
阎真冷漠地道:“臣只知道,连王爷都会遇害,小王爷素来足智多谋,谨慎有加,不会步王爷的后尘。小王爷在丰原人望极高,王爷临行之前,以兵权相托付,小王爷若是收了王爷的人马,便是在丰原自立为帝,也不是稀罕事。”
姬天凝微笑:“阎真,我们两个打个赌吧,你若是输了,以后便忠于我,不得再有二心。若是我输了,便把这皇位,双手奉送给父王的子嗣,远走他乡,把朝中的一切都交给你。”
一抹炽热从阎真冷漠的眸子中闪过:“娘娘豪赌,微臣惭愧,敢不从命。”
“就赌尚秋原会班师还朝,向我效忠如何?”
“娘娘如此有信心,臣敢不奉陪,只是若娘娘输了,皇上……”
“我输了便离开,此地所有的事,都交给你处理,我也不必操心了。”
“臣便奉陪娘娘豪赌,输赢娘娘都是微臣心中最钦佩的女子,定当保娘娘安然无恙。”
姬天凝启用何玉川,以及七年前因何玉庭事件,被贬谪的群臣。那些人有许多至今仍然被关押,被姬天凝放出来后,予以重用,这些人自然是感激涕零,愿意为姬天凝出力。
封何玉川为右丞相,雍闲云为左丞相。
丞相是南诏以及各国文官中的最高官职,秉承君主旨意综理全国政务。有时称相国,常于宰相通称,简称“相”。
一般只设一个丞相,俗称大丞相,有时分为左右两个丞相,右丞相专门管理国事,左丞相是皇帝的“私人顾问”,不需要管理国事。
原本南诏只有一位丞相,便是雍闲云,但是雍闲云一直没有实权,被并肩王架空。如今姬天凝重设左右丞相,重用何玉川为右相,雍闲云继续被架空中。
重用提拔了一批新人,这些新人都已经向姬天凝表示,当尽力辅佐皇后娘娘。他们也很清楚,若是没有这位皇后娘娘,他们将一生暗淡,甚至老死牢狱之中。
尚秋原当着众将的面,起草奏折,恳请以王的名义厚葬并肩王宫九天,诏旨封宫九天的后人继承王位,并且要求论功行赏加封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