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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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篝火之吻(1)

闻歌走回去时,篝火已经燃起,即使站在人群外,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

她走近,听着剧组的灯光师们被拉出来唱歌,其中一位五音不全的,不只自己跑调,把另外几位也带跑了,那歌声真的是抑扬顿挫,听着让人捧腹大笑。

闻歌也忍不住笑了。

她正想找个空位坐下,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虚扶了她一下:“别坐这里。”

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似清润的泉水。

闻歌转头看他,只见他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明亮又深邃。

他看了她一眼,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落下去握住她的,牵着她从人群后面绕过去,走到了靠近石阶的沙滩上,那里摆着小板凳,还有多余的空位。

闻歌被他拉着悄悄地坐下,听着原本不会与自己有交集的陌生人唱歌,那些或低缓或高扬的歌声席卷了夜色,在这寒冬里,与那迎面的火光一样,温暖得直抵心窝。

这样的热闹持续了一段时间,便是煽情的“总结”以及“表彰大会”。

闻歌这个今天踩着尾巴进来,并且还是别有居心的,只能当作心路历程去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浪声渐渐大了起来,海水拍打着岩石,拍打着沙滩,就像是一首协奏曲。

闻歌被海浪声吸引了注意力,听了好一会儿,偏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温少远,见他正安静地看着火堆,火焰映在他的眼底,掩去了清润的眸光,如摇曳的鸢尾,有着卓然的风姿。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看来,微挑了下眉,靠近她:“是不是困了?”

闻歌摇摇头,涩凉的海风吹得她头疼,晕乎乎的。

她裹紧外套,张嘴刚要说话,篝火晚会主持人高昂的声音透过海风传来:“游戏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火焰伴随着几声巨响,骤然消失了,沙滩瞬间陷入了黑暗。

闻歌被吓了一跳,惊惶地站起来。

有别于她的惊慌失措,其他人都低笑着,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在行走着。

闻歌低头再看温少远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刚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正在拥抱亲吻,她混沌的脑子终于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揉了揉被海风吹得发凉的脸,准备悄悄地离开。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突然,有人锁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秒,温暖的身体拥住她,温热的双唇紧接着贴了上来。

闻歌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撞了几下的古钟,余音不绝。

所有声音都在瞬间远去,她眼底的光芒也遥远得像是埋在草堆里的火种,只有火星明灭。

闻歌瞪大了眼,被对方锁扣住的手撑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推拒着。

鼻尖是湿咸的海风,她无法辨清对方是谁,只那熟悉感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在被他握紧双手时,不由自主地缓下了挣扎的动作。

所幸,对方并没有停留太久,他的吻只是浅浅的,温热又柔软的嘴唇擦过她的唇角,随之而来的是放开的手。

如来时一般,消失得也格外突然。

闻歌站在石阶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却是一无所获。

他瞬间消失在人群里,在这没有亮光,连视物都有些困难的地方,根本遍寻不到。

闻歌收回手,指尖是他外套上被海风吹得湿凉的温度,没有一丝暖意。

她皱了皱眉头,又朝那个方向看了眼,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这才裹着自己宽大的外套,迈上石阶。

她要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闻歌这才发现房卡不在她的身上,出门的时候,她顺手递给了温少远。现在找不到他的人,而她的手机因为没电,被她放在了房间里充电。

她转身想下楼去找客房经理来开门,可一想到酒店大厅或坐或站挤满了的粉丝们,顿时又歇了心思。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傻,便挨着房门坐了下来。

厚实又柔软的地毯,走廊里温度适宜的暖气,让她被海风吹得隐隐作痛的脑袋一阵阵晕眩,她歪头靠在门框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温少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盘膝坐在门口、额角抵着门框睡熟了的样子。他眉头一皱,快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闻歌整张脸都缩进了外套里,只露出闭着的眼睛,以及需要呼吸的鼻子。

温少远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轻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刷卡开门。

突然失去依靠,闻歌警觉地睁开眼,蒙眬的视线里只看到了他正滚动着的喉结。她眨了眨眼,在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时,猛地抬起头来,额头撞上他的下巴,那痛感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温少远吃痛地皱了下眉,先抬手给她揉了揉额角:“撞疼了?”

闻歌嗯了一声,困意让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好困……想睡觉。”

“睡吧。”他轻声安抚着,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揽住她的腰,微一用力,搂进了怀里。

下巴处是她柔软的发丝,磨蹭间,微微麻痒。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反身关上门,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上:“等会儿给你擦擦脸,别睡太沉。”

那沙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听在闻歌的耳里,就像是一首催眠曲。

她懒懒地嗯了一声,半睁开眼看着他,似乎想要确认他是不是温少远:“小叔,刚才有人亲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说到最后,已经模糊得只剩咕哝了。

温少远没听清,俯下身凑近,她的尾音已经含糊得只剩下一个音节。

那柔软的嘴唇微微抿着,因为缺水,有些干燥,唇色却是最柔嫩的粉红,娇艳欲滴。

温少远保持这样的姿势看了她许久,手指落在她的耳郭上,轻轻地勾起她散落的头发绕至耳后,开口时,低沉的声音清晰又温软,带了几分化不尽的缠绵,轻轻地道:“是我。”

闻歌睡到半夜,口干舌燥地醒来,睁开蒙眬的眼睛时,才发现床头亮着灯,整个房间被灯光映照得温暖又宁静。

她一时有些恍惚,躺着发了一会儿呆,一扭头,就看见了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睡得格外别扭又不舒服的温少远。

他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暖光,褪去了平时不苟言笑时看上去的冷清,此刻卸下所有防备,他的五官柔和得毫无攻击性。

经过时光的沉淀,他举手投足间皆是成熟男人的魅力,此刻,整个人笼罩在灯光下,如剥去了所有光环,他只是一个叫“温少远”的平凡男人,清俊,也温暖。

她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轻下来。就着橘黄色的灯光看着他,目光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线条和她记忆中的人重合,一如时光被打散,重新组成了一条恰逢花开的归途。

闻歌隔天醒来时,温少远并不在房间里。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除了昨晚被他用温水擦过的双手和脸外,她浑身都不舒服。

刚洗完澡出来,便有客房服务送来了早餐——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个八分熟的荷包蛋、一碟小咸菜、一盘萝卜丁、一个完整的咸鸭蛋以及三个小馒头。

没看见早餐时,闻歌还没有多大感觉,这香喷喷又格外丰盛的早餐往她面前一放,顿时饥肠辘辘起来。

见是一人份的,她也没客气,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饱餐一顿后,她还来不及消消食,秦暖阳的经纪人米雅就跑了进来,拉着她去采访唐泽宸。

在双方都非常配合的前提下,半个小时,闻歌就完成了采访,握着录音笔,拿着一手稿件,被秦暖阳亲自送了出来。

秦暖阳最近通告比较多,这里的结束后,中午就要赶往B市拍摄电影——近几年,她的重心已经转向了大荧屏,主演的都是制作精良又有品质的大电影。

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大电影拍摄周期短,时间自由度比较高,毕竟作为唐太太,她实在没必要再为了一个角色争得头破血流。

这样的硬性条件,直接导致她挑剧本高要求,一年出来两三部电影,部部叫座,如今是女演员中绝对的票房担当。

公事办完,闻歌没在S市停留太久,而温少远还要处理些工作,她便提前回了A市,撰稿、编辑。

稿件修改了几遍后,又联系了唐泽宸亲自过目了一遍,这才刊登到报纸上。

等闻歌忙完了这一阵,年关的脚步也在渐渐逼近。

A市的寒冬来得缓慢又猛烈,连续几天降温后,大雪翩然而至。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堆起了薄薄一层积雪,仅一个下午而已,A市就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闻歌加班出来时,下意识地看了眼街对面的树下。

大树在秋天的时候便落光了所有叶子,此刻枝丫上堆着厚厚一层白雪,在风中轻颤,而树下,是久违了的黑色轿车。

闻歌穿过马路,绕过车头,弯腰坐进副驾。

她刚坐稳,扣上了安全带,温少远就递过来一个保温盒,隔着盒身还能感受到里面的暖意。

她轻嗅了一下,问道:“里面是什么?”

“鸡汤。”温少远发动车子,边偏头看了她一眼,“辛姨让我带给你补身体。”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音质终于不再是那种粗哑的沙砾感,清清润润的,像是山涧的溪流,清亮又透彻。

每年入冬,辛姨都会熬土鸡的鸡汤,给她暖身子。因为她自幼体质差,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连生理期都过得格外痛苦。

刚开始的时候,辛姨会在鸡汤里加上红枣、枸杞,渐渐地就把她偏寒的体质调养好了,但在美国的四年里,别说辛姨的鸡汤了,她自己都没炖过几次。

她心中一暖,拧开盒盖,刚露出一丝缝隙,就嗅到了鸡汤浓郁的香味。

正好经过一个路口,遇上了红灯,她低头抿了一口,便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明天来家里吃饭吗?景梵、安然、时迁和傅衍都在。”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看着她的眼神温柔里带着几分期待。

闻歌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低眉敛目地看着漾着圈圈涟漪的橙黄色鸡汤,诱人的香味也仿佛在鼻尖渐渐淡去了。

她透过白雾看向前方,红灯闪烁跳跃着,绿灯随之亮起。

车后响起一连串的鸣笛声,她轻声提醒道:“绿灯了。”

温少远没作声,只松开了脚刹,沿着宽阔的柏油马路前行。

车外是冰雪的世界,雪花纷扬,似被谁抖落的鹅毛。

车灯明亮,映着雪花,晶莹闪烁。

车内安静又温暖,却沉闷得几欲凝结。

闻歌低头,又喝了几口鸡汤,看着似乎要融进空气里的夜色,这才轻声说道:“那里有我不想见的人。”

“他不在。”

“那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她轻笑了一声,笑盈盈地看着他,唇上还染着润泽的水光,笑容却带了几分较真,认真得有些固执。

果不其然地看见他皱眉,闻歌移开眼,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刚才还清甜的鸡汤,一下子透出了几分苦味。

“选择权不在我这里。”半晌,温少远这样回答,“你可以以你想要的身份,回来。”

闻歌的眼睫颤了颤,依旧保持着淡然无波的表情。

她靠着椅背小口地抿着鸡汤,直到冰凉的胃暖和起来了,她才盖上盖子,准备等会儿拎回家下馄饨吃。

一路安静地到了楼下。

闻歌推开车门下车:“谢谢小叔,我先上去了。”

她突然又疏离的声音听得让温少远不由得皱起眉,在有最好的措施挽救前,他已经推开车门,跟着她下了车:“我送你上去。”

话落,没等她拒绝,他便从她的手里拿走了她的手提包和装着鸡汤的保温盒,率先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楼层键。

闻歌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看着他明显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的架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了起来。

以前总想着他能够回头,现在他回头了,她却害怕了。

爱情,曾经求而不得,如今触手可及,她却害怕迈出那一步——横在万丈深渊之上的浮木。

安静的电梯里,呼吸声轻浅可闻。

两个人各占据着电梯的一角,看着楼层数不断跳跃,直到叮的一声,终于到达。

闻歌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几步远的温少远,突然不想迈出去——比起此刻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担心一旦离开电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温少远率先迈出了电梯,手里拎着她的手提包,走到房间门口,根本没管落后几步的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闻歌哎了一声:“你进我家干吗?”

温少远正握着门把手推开门,闻言,转身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站在走廊上谈的话,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清亮的目光直逼得闻歌不敢跟他对视,别开眼看向自己的脚尖:“谁说要跟你谈了?”

她这样别扭又有些不安的语气,让温少远的心顿时柔软了大半,他退后一步,握住她的手,直接拉她进屋。

又来了——专制、独裁、霸道。

闻歌捧着保温盒,边嘀咕边换鞋,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不悦,她还故意把鞋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这是她的小习惯,表达不高兴时的小习惯。

温少远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玄关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鼓着的脸颊透着一层粉意,唇上染了水光,盈润又勾人。

他淡淡地别开眼,弯腰从鞋柜里给她取出拖鞋来,又顺手把她甩飞的两只鞋子摆正,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毫无意外地和她的视线相对:“先谈,还是先下馄饨?”

闻歌手指动了动,随手将保温盒放在了鞋柜上,穿着拖鞋走到了客厅里:“你想谈什么?”

这是要先谈了,也好。

温少远按亮了客厅里的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亮起,刺得闻歌眼睛一眯,转身看去。

温少远手里不知道何时拿了几张银行卡,整齐地握在手里,全部递给了她:“这些是我的全部积蓄,密码是你电话号码的六位尾数。前两年,我在朝阳名邸买了一套公寓,户主写的是你的名字,房产证就放在我的公寓里。这些,是今晚谈话的诚意。”

闻歌怔怔地看着他放进自己手心的几张银行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银行卡上还染着他的体温,微微温热。

他的手覆上来,把她和银行卡都包裹在了掌心,那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显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