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月牙村?”菱纱环视周围黄沙漫天,愣了一下道。
“妖界不见了,梦璃她……真的走了。”天河看了看天空,悲伤地道。
菱纱不忍的看着天河道,“天河,你别难过了……”
“以前在山上一切都很自在,爹对生死离别也看得很淡……但我现在不一样了,也许这就是伤心吧……”天河叹了口气道。
“天河……”菱纱看着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梦璃的替身,强颜欢笑道,“至少,还有另一个‘梦璃’陪着我们,就算……她也只是一场梦……如果……如果在琼华和幻瞑界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也能像做梦一样,醒来之后发觉全是假的,那该多好。”
紫英听了,感慨地道,“人生已如枕梁一梦,我们所以为的‘幻境’,说不定仅是梦中之梦,生死则是一场更大的梦。”
“紫英……”水湄看了看紫英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宗炼师公说过的话,历经这么多事,我才明白其中的无奈……”紫英叹了口气道。
“你们……我不懂,人活着,还分什么真假的?梦璃走了,我心里难过,一定是真的,怎么会有假?还有接下来要去做的很多事……如果这些都是梦,干嘛还要做?”天河看了看大家道。
菱纱睁大眼睛,难以相信他嘴里会说出这种话,道,“天河你啊,一点都没变,总会说一些让人吓一跳的话。”
“有吗?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天河挠挠头道。
紫英提醒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一直耽于感伤,眼前便要将水灵珠交给月牙村的村长。”
“啊,对了,梦璃是告诉过我那个人……玄霄他把水灵珠给了天河,这么说来,这里真的能再一次变成绿洲了?”菱纱恍然大悟地道。
“到底如何做,等一下再问村长吧。”菱纱伸手向天河要水灵珠接道,“我这就去告诉村长。”
“菱纱,等一下,我和你一块去,紫英,你们在这里等我们。”水湄来到菱纱面前道。其他的人点点头。
水湄与菱纱来到月牙村,发现此处已没人住了,二人愣在那里,难道她们来迟了吗?
“水湄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人呢,月牙村的人们呢?”菱纱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们进去看看,看有什么线索。”水湄与菱纱对望一眼,便向村长的房子走去。
“水湄姐,你看,这里有张纸条。”菱纱看了看桌上的纸条道。
水湄来到菱纱身边拿起桌上的纸条看了看,道,“看来,村长他们是因为再也等不下去了。我们先去告诉紫英他们吧。”水湄拿着纸条,拉起菱纱的手出了村子,向紫英他们那边走去。
二人来到众人面前,紫英看到了水湄,便问道,“怎么回事?”水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紫英,紫英狐疑的接过纸条看了看。
“这留书看来有一个月了……村长说很感激我们,可是,村里的人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以前从村里出去的人经商赚了钱,带着商队回来接他们,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决定穿过沙漠,去绿洲生活。”紫英将纸条上的话读了一遍。
“都走了,他们过得会比以前好。”天河叹了口气道。
“梦璃走了,月牙村的人也走了,到头来以为能够做成的事,一件都做不成。”菱纱神情悲凉地道。
紫英突然气愤地道,“琼华派所有人……身在昆仑,受人敬仰,却无法泽被山脚下的百姓,如此大过,枉被称为‘剑仙’……”
“紫英……”水湄看了看紫英,一脸的心疼,可怜的小紫英。
天河看了看菱纱道,“菱纱,让水湄他们送你去播仙镇吧,你太累了,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呢?”菱纱问道。
“我回琼华派,去找玄霄。”天河叹了口气道。
“什么?”菱纱听后,着急了,立刻道,“不可以,你别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一起回青鸾峰吗?是骗人的?”
“我说话算话,不过得先抢回望舒剑,玄霄他们再用那把剑,你会没命的。”天河担心地道。
“我早说过了,不稀罕命短命长,你别去。”菱纱拉住天河道。
天河眼中盛满了温柔,轻声道,“但我稀罕。”
菱纱一听,脸微红,佯怒道,“你!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宁可马上就死了,也不要你赔上一条命。”
“你乱说什么!”天河大叫道。
“你们,休要再争!”紫英打断二人道,“菱纱所言极是,硬闯琼华乃是下策,以卵击石,于事无补。唯今之计,我们不如先去清风涧寻两位长老,问问他们有无他法。”
“去清风涧?”水湄大惊,此时去如果那两位长老没走的话,定是快死了,直希望他们对听自己的劝离开清风涧,水湄本想拦住,却没出声。
天河一听,摇摇头道,“我不去!他们根本就是帮着玄霄的!明明知道不可以用望舒剑,对菱纱不好,却一直瞒着我们!到现在还会管菱纱的死活吗?说不定他们已经去琼华派找玄霄了!”
“两位长老行事,或许亦有苦衷,他们十九年来愧疚难安,一心要助师叔破冰,所以才……”紫英想了想道,“假若长老真是心如铁石、是非不分,为何要传授菱纱心法?”
“也许他们此刻已经被……”水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道。
“已经被怎么了?”水湄的话却被离她最近的紫英听到了,问道。
“没什么,不如就去清风涧看看就会知道了,”水湄不想说出来,或许两位长老走了呢?
天河依旧有点犹豫不决,水湄叹了口气道,“好!算你心中忿忿不平,也该想想菱纱吧?无论两位长老是否已去往琼华,我们只当去清风涧碰碰运气。”
“你们……你们都别说了,就这样,大家一起回青鸾峰不好吗?”菱纱转眼看了看天河,接着道,“天河,就像你讲的……在青阳长老、重光长老心里,玄霄的份量远远胜过我,你气他们心有偏袒,一定要把人命分个孰得孰轻,既然人命无贵贱,我一条命,你一条命,为什么还要去找玄霄?你以为能活久一点,我一定会高兴吗?就算真的夺回了望舒剑,万一你们大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菱纱……”天河眼角湿润了。
“算我求你……不要让我这么难过好不好?”菱纱红了眼眶道。
“对不起……对不起。”天河没头没脑的道歉。
“猪头……出了事就会说对不起,每次还不是让我担心个半死?……”菱纱一跺脚道。
天河转过头对大家说,“那个……走吧,我们去清风涧。”
菱纱不可思议的看向天河,天河急忙解释道,“我不会就这样去的找玄霄了,不过……还是得想办法救你。紫英说两位长老也许会有办法,不管怎样,都要去一趟清风涧。”
紫英点点头道,“算一下时日,琼华派应该还未以双剑做成剑柱,留存实力,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菱纱也同意道,“嗯……但是太危险的事,千万别去做……”
经过天河的保证,菱纱终于同意去清风涧,众人当下御剑而起,不多时,便在清风涧降下,刚一落下,便看到重阳长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而青阳则坐一边的石凳上。
“重光长老,青阳长老!”水湄见状,立刻奔了过去,来到青阳面前道,“你们怎么不听我的,离开这里啊?”
“秦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两人犯下的罪,就由我、我们自己承担。”青阳看了看水湄道。
紫英更为震惊,来到青阳面前问,“青阳长老,重光长老他……”
“重光他已西去……”青阳叹了口气道。
“怎么会这样?”菱纱一听,皱起眉,一脸的悲伤。
“长老……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紫英一脸的惶恐。
“玄霄才离开不久……咳、咳咳。”青阳咳了几声,看来伤势不轻。
“玄霄!他!他来这里干什么?”天河激动地道。
“长老,是玄霄……杀了……重光长老?”紫英问道。
“他来此,是为寻一本宗炼留下的手记。”青阳有气无力地道。
“师公的手记?”紫英惊讶不小。
“不错,宗炼生前留下手记。都是记载着铸剑、养剑之术,如今大部分都藏于琼华派五灵剑阁之中……但其中有一本,却是连掌门未曾得见……咳咳……”青阳吃力的说完,不停的咳着。
“长老!”众人立刻叫了起来。
“无碍。且听我讲完。宗炼如琼华历代执剑长老那样,为铸剑耗费一生心血,尤已羲和、望舒双剑为甚。双剑穷吾派三代之力,至宗炼手中乃成,临当此世。再无一人比他更了解双剑的种种。玄霄担心手记中有不利于双剑之记载,他如今正在飞升之前的紧要关头,何况多年修行,与羲和剑早已密不可分,自然不原手记落在他人之手。”青阳叹了口气道。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菱纱追问道。
青阳长老一声长叹,“人生一世,经历多少风浪起伏,但我和重光做梦也料不到,十九年后重逢玄霄,他周身炽烈无比,眉宇间尽是狂态煞气,但是,我也感觉到他体内有一平衡阳炎的气息,只有有点微弱,不知那是什么。他若再强行修练的话,可能会入邪。我告诉玄霄,宗炼经历与妖界之一战,早已万念俱灰,将手记毁去,他虽半信半疑,但也只得作罢。”
“如此,重光长老又怎会……”紫英听后,不解的问。
“事不由人,就算玄霄已有去意,我和重光又怎能让他离开,我二人劝他放弃飞升,他如今心魔深种,照此行事终会酿成大祸。但玄霄一意孤行,早已听不进去,重光便先行发难,欲强夺他手中的羲和剑……”青阳叹了口气道。
“双剑缺一不可,重光长老是想要阻止飞升,所以才会攻击玄霄。”水湄叹了气道。
“不错……只是玄霄功力与十九年前不要同日而语,重光全力相拼也远不敌他……我欲助重光,运功过度,之后气息逆行经络、不可遏制,才会变得如此模样……”青阳虚弱地道。
“长老……”菱纱担心的看着他,
“姑娘,你心中定然怪我和重光,早知望舒剑一事,却不肯说出……我二人不敢奢望你原谅,昔日想助玄霄,望他破冰之后修身养性,哪里料到今日之局……凝冰诀与三寒器之力终也抵不过他的欲望……如今说什么都已太迟,我与重光一错再错……虽不愿承认,但恐怕琼华派数代苦心,终将付诸流水,羲和、望舒双剑再如何冠绝天下,亦是镜花水月,一场虚空……”青阳摇头叹息。
“长老何出此言?”紫英奇怪道,“飞升成仙虽是凡人所向,但成于不成,皆看天意。合玄霄、夙瑶之力,或能令双剑成为剑柱,然而即使琼华派升起,接近昆仑山上天光所在之处,玄霄如此心魔深种……”紫英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水湄对婵幽所说的话,人若存善心,便可升仙,若心魔深种,则堕落成魔,紫英想到这转眼看向水湄道,“水湄你曾说过,心魔深种,则堕落成魔,真的吗?”
水湄点点头,天河看了看水湄,又看向青阳道,“长老,水湄姐,说的是真的吗?”
青阳看了看水湄,这姑娘果然不凡,连这个道理都懂,以她的心境升仙决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蜕变为神。
“长老,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阻止琼华派飞升吗?弟子等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紫英问道。
“办法……那唯一的一线希望,便要问云天河了。”青阳看了看天河接着道,“天青生前,可曾交付给你一本手记?”
水湄看了看大家,而后便低头沉思,她好像记得手记中有第三条,那就是劝阻玄霄,也许自己可以试试,也许会成功。水湄在心中计划着,此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有赌一赌了!
“水湄姐,在想什么?”菱纱发现水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走上前问。
“没什么。”水湄微微一笑不想回答这件事,毕竟这是一场玩命的赌博,孰赢孰输,还是个未知数。
“我恳求诸位,若是寻到办法,定要阻止玄霄和夙瑶。一是为韩姑娘的性命,我和重光大错铸成,悔之已晚。二是为了琼华派门人的安危,逆天而行、人不胜天……尤其是玄霄,他如魔附身,心智早已不受控制,亦是身不由己,十九年前无法救他,十九年后竟还要见他入邪疯魔。”青阳一脸的诚挚。
“身不由己……还能救他吗?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玄霄了……”天河悲伤地道。
“不尽然,他的心中或许还存在一丝善念……”青阳顿了顿道。
“真的?”天河惊喜地道。
“玄霄末取我性命,就是念了昔日的拂照之恩……”青阳想了想道。
紫英在一旁疑惑地问,“长老,弟子尚有一事末明……纵然师叔已经走火入魔,掌门却仍是神智清明,琼华派飞升,凶吉末卜,掌门难道不会就此罢手?”
“夙瑶素来好强,自是要倾尽全力,达成吾派数代以来的宏愿,她身在局中,怎能轻意放下执念?何况玄霄也不可能让她罢手。且夙瑶并非望舒剑之主。勉力施为,定要玄霄相助才能使用望舒剑,又不得不臣服于他……如今整个门派,怕是系于玄霄一念之间。”青阳看了看众人接着道,“你们去吧,以寻到手记为先……玄霄、夙瑶升仙之前不欲受扰,已在琼华派外做成结界,任何人不得靠近,结界撤去之时,便是剑柱大成之日!”
紫英躬身道,“时间刻不容缓,弟子等这便赶去青鸾峰了。”
“去吧……我功力已散,阳寿已尽,只求在此静伴老友片刻……”青阳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们走吧。”水湄叹了口气道。
“等等,呃,我……有件事……”天河吞吞吐吐地道,“我想起……爹的书……我烧肉时生火图方便……都……都烧得差不多了。”
众人一愣,水湄翻了翻白眼道,“什么?那种东西能随便乱烧吗?”
天河红着脸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时候,我又不知道它很重要。”
“真是要被你气死!可恶啊!”菱纱跺着脚道。
“对、对不起。”天河挠了挠头道。
“你既然没什么印象,是不是真烧了,也不一定啊,不如我们先去青鸾峰看看再说。”炎羽道。
“对对对!看看再说、看看再说……说不定还在呢。”天河急忙应着炎羽的话道。
“哼,走啦,猪头……真拿你没办法,”菱纱叹了口气道。众人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青阳长老,便御剑往青鸾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