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踱出门去,剩下我一人抹药发呆,哪里还睡的着,一直坐到天亮。
“叩叩叩。”天大亮有人敲门,我打开,是独孤尘,递给我一件整洁的衣服,便出了门。我换上衣服过了一会儿,他又亲自端进来饭菜。
“谢谢。”除了第一眼看起来冷漠孤僻,之后的他一直是沉稳微笑着,这独孤尘和传说的不太一样,给人一种强烈的正义感和安全感。
我食不知味的嚼着饭说:“吃完饭能让我走吗,还是报官抓我?”
“你可以住在这里。”
“为什么?”
“这里比外面安全,我会给你隐瞒身份,你只管安心住下来。”
“我不住,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我放下筷子定定说。
他笑了磁性的嗓音说:“我值得你相信。”
“我不信。”
“我不像好人?"他好笑的问,沉思片刻亲切又诚恳道:"你很像我的一位久别的故人,我调查过你,很愿意帮助你。并没有恶意企图,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我笑道,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道:“你的年纪能做我的叔叔了。”
“随你,如果你愿意,可以认我做兄长,也可以叫我叔叔。”
说不清楚,只是有一种强烈的信任感,让我觉得眼前的洛城神话,是个十分可信的人,还有那句久别的故人,撩动了我的心弦,曾经我也是那样的怀念一位故人。加上现实因素,留在这里的确有益,也许我可以暂留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离开也不迟。
“好,我相信你,但是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她叫蝶儿,是我的朋友。”
“好。”
我灿烂一笑:“大恩不言谢,独孤'叔叔'!”
他有一丝恍然,莞尔点点头走了出去。其实独孤尘并不老,而是非常英俊挺拔,笑起来如春风洋溢潇洒自如,只是看起来,非常沉稳老练。因为我像一位故人,便愿意出手帮我,那故人一定是在他看来重要的人。但他说的对,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不论他究竟是何意图,我已经凭感觉断定,独孤尘是个正派的人,不会加害于我。
下午蝶儿就被找了回来,蝶儿抱着我大哭一通,真是把她担心坏了。
“小姐,我还是觉得不妥,独孤尘很有可能是贪恋你的美色,我担心他是先君子后小人,咱们还是想办法逃跑吧。”
“不,先住着,我相信他。”
独孤尘对我温文尔雅,但我也见到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在这个大大的云月山庄,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敬畏,披肝沥胆的追随他,誓死效忠。说实话,他真的是很厉害。但他不只是厉害在表面,而是厉害到了骨子里,是个光芒万丈的发光体。
我每每见到他,都亲切地叫他独孤叔叔,是下意识的开玩笑,但是他很高兴。然而我发现,他这么大年龄,竟然没有妻子,堂堂富可敌国的独孤尘,尚未娶妻,简直令人无法相信!有一次我无意问他我像什么人,他没有答,只是静静的走开。
他永远是一身月白的袍子,偶尔令我恍惚出神,在那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我的爱人韩漠也总是穿一件雪白整洁的衬衫。他们其实有很多地方很像,都是商业奇才,都那么沉稳,都喜欢穿白色,等等等等。熟悉感让我放下防备。我像他的故人,他亦像我的故人。
或许是彼此的故人,让我们更走近了一步。
一天夜里,外面的琴声吸引住我,是那么熟悉婉转的声音,忆故人。
忆故人,忆故人,忆故人……我缓缓走近凉亭,月白的身影在石桌上静静弹琴,仿佛深深陷入在缠绵的回忆中,眼角流露着淡淡的伤感。独孤尘和我是一样,我们都是沉湎在回忆里的人,我们在怀恋故人的影子,我们的故人不在身边。
我不禁沉浸其中,翻卷回忆。
一曲完毕我悠悠开口道:“她是你的爱人吗?”
他站起身,仰头望着明月久久才说:“她很美。”
“她在哪?”
“很远很近。”
“很远很近?"我不解,又笑笑说:"你这么老还没娶妻,该不会就是为了她吧,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呢,她不喜欢你?”
“我们分别的太久,她已经爱上了别人。”
“呵呵,独孤叔叔竟然是个大情种。”我尴尬的笑着,下意识摸上手腕上的镯子,想到轩炎,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分别的太久,爱上了别人,就像我失忆,忘记了韩漠爱上了他,既挣扎又矛盾,有棱有角一点都不圆润。
“你怎么就知道,也许她还爱你,你问她了吗?”
他转过身缓缓走到我身旁,突然宠溺的摸摸我的脑袋,带着无奈地语气说:“长不大的傻丫头。"我一头雾水:"诶,我人小,心可不小,你懂得我都懂,你不懂得我也懂。”
“成遥。”他低声呢喃我的名字像在思索。
“以后叫我天意吧,给成遥一个自由,在这洛城里没有成遥这个人。”
“天意?"他促起眉沉默半晌点点头:"好,早些睡吧。"他离开,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问我:"陈莫寒和陈轩炎你爱谁多一些?”
“我……”我哑在当场抓紧了腕上的手镯,头上的簪子又似有几吨重,前世今生,前世今生……我爱他们,也许,爱的一样深,很深很深……
独孤尘没有得到我的答案,给了我一个微笑走了,那背影看起来却很忧郁。他一定觉得我很好笑,一个连爱也说不清楚的小姑娘。我朝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叫:“喂,我很痴情的!我隋天意敢爱敢恨,才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身形猛然一顿飞闪进迷蒙的黑色中。
你们不会明白,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轩炎,我好想你。”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会这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