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数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邓哲仁的眼睛一瞬间变得受伤、变得愤怒。
他甚至想否认刚刚所听到的，何莫莫竟然说她不是他的好对象。
这是一个多么无力的托词！
更可能的原因，是她的爱在别人身上吧！
一股悲沧的感觉，直接捣进他的心底。
他忽然用力捏住她的肩膀，那憾入骨髓的痛来得又快又猛。吃痛的咬紧了牙关，何莫莫却不敢抬头，不敢看他。
她怕，他痛苦的神情会让她心软，所以她宁愿这样的痛，也不要和他有更深的纠葛。
就这一切在最初停下来吧！但愿他伤的不深！
“是不是那个把你惹哭的男人，是他吗！”他吼她。
何莫莫震惊了，不由自主的望向他。
于是他那痛苦的神情，全然闯进她的眼里。
泪水，滑下她的脸庞。
为他，也为自己！
“你看到了！”她的声音低低的。
“那男人是谁！”这次，他的声音平稳很多，眼神却变得更加冷冽，想直直看进她的心里。
“我的前夫！”她如实作答。
如果必须用这样的方法打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愿意。
“虽然离婚了，你还是爱他！”他笑的凄凉。
“我说过，我不是个好对象。我离过婚，我有孩子……”
“何必拿这些来敷衍我，你明知道我多么喜欢佳佳。”他甩开她，她甚至因为那个力道差点摔倒。
何莫莫紧紧的咬着唇，是啊！他那么爱孩子，也相信他不是个会受世俗眼光左右的人。
但，如果他知道她的过去是那么的不堪，就算再大度的人也会离开吧！而她从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逃出来，又到底为了什么？
佳佳！
心底唤着女儿的名字，她不能害了邓哲仁，更希望佳佳过着正常孩子的生活。
“对不起！”
她向他弯腰，给他道歉，然后再也不敢停留。她逃了，因为她害怕，这样的对话，她会崩溃。
而这一逃，再见到他，已经是三个月以后。
何莫莫是从窗口看着邓哲仁离开的。
和他一起上路的，还有邓哲宇。
看着他的背影，她有自责、有痛心，更多的则是担忧。
和邓哲宇那样的人在一起，他一定会处处受敌，而他最终是否能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何莫莫希望他能成为一名快乐的医生，永远被包围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因为，冰冷并不适合他。
但愿，一切都会顺利！
邓哲仁走了，但何莫莫依然会每天错过其他佣人打扫的时间，偷偷来到他的房间。
因为邓哲仁的房间从来不养花，所以那株黑色的郁金香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于是她来亲手浇灌它、照料它，因为邓哲仁说，那是他和她的情花。
纵使是她放弃了，但这花儿却无时无刻不让她想起。
然后，时间就这样被流水冲击着，转过。
她一直没再见到他，零零碎碎的，她从其他佣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邓哲仁的母亲死了！
邓哲仁放弃了他的工作！
邓哲仁成为邓氏企业亚洲公司的总经理！
邓哲仁和邓哲宇在暗中较劲！
邓哲仁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想逃离的邓哲仁……
何莫莫知道，她在思念他！
在每一个夜晚想着他入睡，在每一个天明想着他醒来！
本以为刚刚开始的恋爱会很容易遗望，但现在何莫莫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那就会在寂寞的疯狂的生长，直纠缠着她的心，不得安宁。
所以现在，除了每周和佳佳团聚，她另一件快乐的事情，就是思念他。
是的！思念也是快乐的！
虽然，她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能够思念他，有一个值得思念的人，也让她的心被塞得满满的，不再孤单。
然后忽然有一天，在院子里帮忙的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正统的西服，带着黑色的墨镜，还有一张冰冷近乎残酷的脸。
男人走过很多人，甚至从何莫莫身边走过，都没有一丝异样的关注，他穿过她身边，走进大门，去向他的奶奶请安。
来自他的那绝望的气息啊！在走过她时，将她整个震住了。
那是邓哲仁吗？
她知道他是，但他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在他身上感受到那深刻的绝望？他发生了什么？
好想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好好的问他。但何莫莫止住了。
她没资格这么做，她不是他的谁！
但，或者还有其他的方法！
他会叫她去服侍吧！到那个时候，能够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1两天、三天！
邓哲仁并没有叫她去服侍。
她知道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她知道他为了掌握上海分公司而忙碌。她想或许再等等，他会想起她。
不过，被人遗望的滋味，真不好受！
何莫莫自嘲着……
“何莫莫，这次机会你一定要让给我！”
门砰的被推开，莹莹忽然就跑进两人的房间。眼神是何莫莫从未见过的居傲和笃定。
“怎么了莹莹！”何莫莫被莹莹吓了一跳，人嗖地站起来。
“少爷回来了。”莹莹说。“让你去为他按摩。”
何莫莫心中一喜。“我现在就去！”
原来，他要见她了！
终于，想起她了吗？
“让我去！”莹莹意外的拦住她。
何莫莫诧异的看着莹莹，没想到莹莹会有这样的请求。
“少爷喝了酒，谁去都是一样。”莹莹边说边上下打量着何莫莫。“我比你有料，少爷会更喜欢。”
“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何莫莫急道：“你这样会害了自己。”
何莫莫的手碰到莹莹的手臂，让她一把甩开。
“你敢说你接触少爷就没目的？只怕早就有了那层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让让我，有什么不可以！”她冷哼着。“现在的少爷和往日可不一样了，随时可能被扶上正位，如果被他宠幸，再怀上小孩的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说不定。”
“你这么想？”
“你也是这样想的！”莹莹指着何莫莫的鼻尖，忽然又软言软语起来。“你都已经和少爷那么好了，就让给我吧！”
“我和少爷没有那么好，而且这不是让的，少爷看到你去，如果发脾气……”
“哎呀！”莹莹打断她。“我这么漂亮，只是他一直没发觉。何况他还喝了酒，我一定能搞定他。”
“我不能同意！”何莫莫坚定的摇头，她不想害了邓哲仁。
何莫莫的拒绝，显然惹恼了莹莹，她忽然就变了脸。
“何莫莫，你别逼我，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莹莹，你不能这样做。”她还想劝解莹莹。
“如果不想我说出你的那些丑事，就让给我。”
莹莹在路上遇见管家，知道少爷已经醉的不象话，一直说让何莫莫过去服侍。这样的好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但前提是不会被何莫莫闹场，而她正好有钳制何莫莫的杀手锏。
“什么丑事。”何莫莫警惕的问。
“你说呢？”莹莹轻蔑的讥笑着，越过她，来到衣柜前，然后抽出了那本日记。
“这个，你该不会说不是你的吧！”
何莫莫的脸瞬间惨白。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切的时间地点，话都说得很含糊，但里面却提到结婚，孩子、佳佳的字样，我想，少爷，甚至是老夫人都不难从其中得知一些你的过去。
而且在第一百九十六页，还写着：
出轨的女人比出轨的男人更可恶，
所以，既然是这样的恶女，就让她在痛苦中永远轮回吧！
真没想到，外表本本份份的何姐姐，竟然是这样的女人呐！”
莹莹边说边笑，完全无视何莫莫的痛苦。
“还给我！”何莫莫再也无心听莹莹说下去，她发了疯似地冲过去抢夺日记，莹莹却转个身便躲了过去。
“想拿走，以后和少爷相处的机会，统统让给我！”莹莹笑着，那笑声直刺进何莫莫的耳膜。
她不由得跌坐在地上，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忽然闷闷的一声，那本日记被摔到了何莫莫的腿上，让她吃痛。
“现在我就去找少爷，不要跟来。”转身要走，忽然又折回来，蹲下来低低地说：“就算我没有日记，如果说出一切的话，你还是会被查出来的。想想吧！何姐姐！”
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惹火的衣服。
“不知道少爷想不想看我换衣服呢？”
高傲而唾弃的望一眼还在地上的何莫莫，转身离去。
何莫莫的脑袋在莹莹离开的刹那间变得清醒。
“哲仁！”
她叫着这个名字，猛的从地上站起来。
日记本就那样掉在了地上。
何莫莫弯下腰，拾起日记。
“我不能让你做出后悔的事情，莹莹根本就不爱你！”
何莫莫这样说，眼泪却滑了下来。
再顾不得其他，将日记本丢在了床上，何莫莫冲了出去。
从一楼的佣人房，何莫莫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三楼。
将手触到门把时，何莫莫迟疑了一下。
邓哲仁见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气她吗？会厌恶她吗？还是会干脆冷战……
不，无论他会怎样对她，她都会承受，只要他好好的，不要受到伤害。
再也不想了，何莫莫用力扭动门把。
心咯噔一下，那门是上了锁的。
“是莹莹，一定是莹莹！”
她为了浇花方便，特别配了一把邓哲仁房间的钥匙。
这是一个小秘密，但却不适合公开，否则一定会有人怀疑，被当作小偷也说不定。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何莫莫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房间，然后再回来。
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一下，门开了。
客厅里很暗，卧室的灯光很柔和，何莫莫听到一声声呻吟。
“莹莹，你不能这样！”
她急了，猛的冲进去。
何莫莫呆住了。
她以为，是莹莹在邓哲仁酒醉的时候，对他上下齐手。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屋子里是有很浓的酒味，可邓哲仁看起来却相当清醒。
莹莹并没有换衣服，但她身上那套衣服早已经凌乱不堪，半截****被邓哲仁的大掌用力的揉搓，野性的狂吻，几乎让莹莹透不过气来。
至于邓哲仁，衬衫也早已经被扯开了几颗扭扣。
何莫莫的闯进，显然不在两人的意料之内。
“你竟然有这里的钥匙！”邓哲仁坐起来，一把将莹莹抱在怀里，大手扯掉她的衣服，当着何莫莫的面，上演激情戏。
而莹莹也不负重望，媚浪的呻吟，以及那志得意满的眼神，都扎进何莫莫的心底。
这情形，与那日太相似了。
不过，邓哲仁面对的对象不再是邓哲宇，而是她！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了他的敌人？
看来，她是来错了，没有需要她拯救的邓哲仁，只有被污辱的何莫莫。
真的看不下去，她甚至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他冷喝。
何莫莫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少爷！”她的声音如同一道鸿沟，将两人远远隔开。
“你有这里的钥匙，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我……”她咬着唇。“来浇花。”
“或者你还有别的企图。”他冷笑，对上莹莹的唇，疯狂的热吻，直到莹莹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啊啊的叫出声来。
“我没有！”闭上眼，再张开，那里已经是盈盈泪光。
“我是不是该看看这里少了什么？”
“你尽管检查，如果少了东西，我赔！”她真的不要再呆下去，让她看他和别人亲近，这让她无法忍受。
“少爷！”莹莹不甘被何莫莫打扰，而她也实在被邓哲仁撩拨的不能自拔。于是她圈上他的脖子，想要更实质的接触。
“转过身来。”
他那冰冷的目光，一直投递在何莫莫身上。
“就站在那里别动，我会检查，而你别想有其他的动作。”
何莫莫无耐的转身，她以为邓哲仁会立刻去检查，谁知道他不但只让她站在那里，甚至还在继续他和莹莹的热吻和挑逗。
“少爷，您真让她看呀！”被邓哲仁吻的不行，总算腾个空出来，莹莹有些不满的问。
“有何不可？”他冷笑。
他恨她，所以就算是这样的羞辱，也不能让他平息怒火。
当他看到进门的是莹莹时，何莫莫就注定要付出代价。
“少爷，何莫莫很坏的，你小心她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正是激情时刻，莹莹开始抓紧时机添油加醋。
“那又怎样？你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
他说出莹莹的心事，惹来莹莹的娇喃。
“少爷好坏。”用力的亲一下邓哲仁的脸颊。
“可是莹莹还是担心哦！”
根本没想过何莫莫会出现，而邓哲仁的表现是如此的不在乎，所以莹莹有了新的想法。
击溃何莫莫，让她被赶出邓家，才是上上策！
只要何莫莫走了，她莹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邓哲仁，到时候近水楼台……
邓哲仁冰冷的眼眸扫过何莫莫，一口含住莹莹的****，在莹莹惊呼出声时，用慵懒的声音问。“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出来。”
莹莹明显气不够用，半天才继续道：“就是这个何莫莫，她骗了所有人。她离过婚，甚至有一个孩子！”她一口气说出来，以胜利的姿态看着何莫莫，准备欣赏何莫莫被丢出邓家的好戏。
“哦？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邓哲仁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不定，声音也变得阴霾。
“我看过她的日记！”想也不想，丢出这句。
“原来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邓哲仁看着何莫莫，眼里闪过一些类似嘲弄的东西。
他的注视，让何莫莫低下头。
确实是她不小心，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所以，不是何莫莫让你替她服侍我，而是你威胁她！”
邓哲仁忽然说，直让莹莹全身激灵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选错了话题。
“少爷，是她不对在先，所以我才想，她没资格再服侍少爷了！”
恐惧瞬间席卷她，她明显感受，现在处在风暴中的不是何莫莫，而是她。
邓哲仁咂着唇。“什么时候，你可以决定谁服侍我了？”
他的样子，一如地狱走来的恶魔，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莹莹，那来自地狱的冷酷，直让她全身颤抖起来。
“我错了少爷，我错了！”她没想到，上一秒邓哲仁还对她激情澎湃，下一秒就如此绝情，让她的心脏都要爆裂了。
“不，你没错，只是你该回家了！”
邓哲仁说完，狠狠丢开她，扑通一声，莹莹被摔在地上。
“我是邓家的主人，任何人的去留都由我做主。而你，滚吧！明天天亮时，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走，我这就走，马上走！”
莹莹果然再也不敢停下，任凭身上几乎****，她爬起来便跑，生怕如果逃慢一步，就会被邓哲仁挫骨扬灰。
事情的变化快到何莫莫不能消化。
前一秒还饱受威胁的她，下一秒似乎危机解除了。
不，不能说解除，因为另一个危机转瞬便冲了过来。
邓哲仁已经从床上站起来。
其实，他的样子好颓废，神色中带着浓浓的伤。
露在外面的胸膛一上一下猛烈的起伏着，像是在压抑什么。
何莫莫一直不敢动，直到他来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完全的脆弱。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让她来，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孩子，只有他的力气还是那样大，狠狠的，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理我，一直没来找我呢！”
他微微的叹息直，撞进她的心底，让她痛。
“你看！”他扯她到客厅，拉开窗帘，隔着玻璃门。“没有人照顾它，它好孤单！”他的目光落在那株郁金香上。此时，花朵早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叶片，全是忧郁。
“我这就是给它浇水。”她已经四天没有来这里，那叶子果然有些蔫了。
“等一下！”他拉住她。“知道吗！郁金香是喜欢寒冷的植物，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株花，竟然是在七月。这株花是有顽强的生命力，就算是因为人工培育的关系，它的生命还是让人赞叹，对吗？”
何莫莫点头，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邓哲仁笑了，带着点苦涩。“让我来浇灌它！”
他拿了杯子，装了水，何莫莫打开了那扇玻璃门，然后跟在邓哲仁身后，一起走进那平台。
他小心的浇灌着，然后回头望着何莫莫。
“你也有些，喜欢我吧！”他说，有些畏缩，有些期待。
不自在的将目光调向远处不知名的地方。“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照顾这朵花！”他抚上那郁金香的花叶，很温柔。“我说过，这是我和你的情花。”
“不过是一株花罢了。”虽然万般不愿说出这样的答案，但何莫莫却不得不伤他。
于是在刺伤他时，她也深深的受伤。
“不喜欢吗？连一点点都没有！”他轻轻的问，何莫莫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我对少爷，是感恩！”
“感恩吗？”好飘渺的语气，何莫莫几乎以为他会立刻消失掉。于是她终于忍不住看他，却被他眼中深深的悲痛所震动，她竟然让他，如此伤心。
到底是怎么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吗？永远让好男人为她伤心！
她，只是不想让他陷入更深啊！
他忽然就笑起来，声音好大，好悲沧……
“少爷！”她忍不住叫他，他的样子，让她害怕。
“原来是感恩，我怎么这么笨呢！”他喃喃着。“虽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但死亡，总是无可避免，不是吗？”抚摸着花叶的手，忽一用力，整株郁金香便被他轻易的连根拨了出来。
何莫莫只来得及啊了一声。
“不需要的东西，就要丢掉！”他将花丢出去，那株郁金香，于是在黑暗的夜空中翻滚了一下，直直落了下去。
“好了！”他拉起何莫莫的手。“没有了。”
回到客厅，关上玻璃门，然后是厚重的窗帘。
“陪我喝酒！”他跑到酒柜，竟然拿出了五瓶红酒。“不醉不归！
何莫莫没想过，之前还呵护着那郁金香、赞叹着郁金香的邓哲仁，会在下一秒将它扼杀！
被他拨掉的是什么呢？是情吗？
她不正想这样？她就盼着这样是不是！
何莫莫笑了，她做到了！
“好，喝酒！”她响应。
心，好痛！
和邓哲仁一起靠着沙发脚坐下来，他为她将酒打开，一人一瓶。
“干杯！”碰瓶的声音。
和邓哲仁一起，何莫莫没心没肺的喝着。
当一瓶酒滚下了肚子，她开始傻笑。
她凑到邓哲仁身边，脆在他的面前，双手扶着地，脸向他越放越大。
她大胆的、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是的，她孬种，她只敢借着酒劲，跑到他的身边，望着他，然后她抚上他的下巴，那里有点扎，是胡碴吗？
她呵呵的笑，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正望着她，喝了酒的他不会越来越混沌，却似乎越来越清醒。
他任由她望着他，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宠溺而期待。
所以，她的和他脸部的距离只有一拳远时，他猛地上前，轻着啄了她的唇。
她笑，她喜欢，在喝酒以后，毫无顾忌的说她喜欢。
他一把抱住她，将她死死的按在怀里，下巴就这样子贴着她的额头。
“为什么拒绝啊！”他的声音好悲伤。
何莫莫忍不住抬起头，却在还未看清他的样子里，一滴冰冰的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泪！
“你哭了！”她傻傻的说，用手轻点那滴泪，然后放进嘴里细细的吮吸。“是苦的。”
“不要装傻啊！”他叫，将她抱的更紧。“我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可以吗？答应我，陪在我身边，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他的声音好脆弱，他的语气好无助，这个高傲的男人，正在企求她！
在爱情面前，他竟然卑微了！
她回抱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好温柔、好舒心的感觉。似乎就这样依偎着，这辈子就不会缺少什么。
他还在哭，她可以很容易感受到他的抽搐。
她拍着他的肩。“告诉我好吗？”她轻轻的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变了！”
三天前，当他和她擦肩而过，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他发生了什么。
那绝望的悲苦感觉，至今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为他难过。
“你会关心吗？”面对她的寻问，他有一丝欣喜，但随即更多的，则是不确定。
“当然会！”她起身，望着他。“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你愿意分担吗？”他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不停的问，不停的想要听到她的保证。
“我愿意！”她郑重的道，就像在说某种誓言。
于是，邓哲仁抹掉眼泪，笑了。
“莫莫，你是我的天使！”他说。
天使？何莫莫叹息了一声。
她从来都不是天使，只会让人受苦而已。
下一秒，邓哲仁再次抱住她，这次更紧，而且他没有放松的打算。然后过了很久，久到他足够控制自己时，他忽然说：“她死了，在英国！”
何莫莫瞬间明白了那个她是谁。
因为，她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颤抖。
无论是怎样的妈妈，小孩子都会爱，就像是邓哲仁，对妈妈他有那么多的期盼，就算有恨，那也不过是爱的变异。
何莫莫轻拍他的背，鼓励他。
“我和邓哲宇回去见父亲的当天，得到的消息，而她最后的希望，是我能够进入父亲的公司。”
“她……”
“她是希望我能够争得她从未得到过的一切，她是输得不甘心！”
“你愿意？”
一定是的，否则他怎么会放弃他所热爱的医生工作。
“我要完成她的愿望，我要得到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他忽然说。
那冰冷的森寒，直窜进何莫莫的脊背。
那是，复仇的火焰吗？
“哲仁！”她叹息着。“为了复仇，你要放弃你所热爱的一切，值得吗？”
他忽然放开她，望着她。
“我的人生，总要有活下去的意义，不是吗？”
何莫莫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邓哲仁会说出这样的话。
活下去的意义，他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曾经，他还可以追逐母亲的脚印，至少会想母亲不知道在哪一天，会从那条路上走回来。
然后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他活下去的理由是对母亲的憎恨。
再然后呢，他的母亲已经死了，那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选择了复仇，何莫莫觉得心在默默的痛。
她的心在摇头！
她不要邓哲仁在痛苦中轮回。这样的苦，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不要这样好吗？”在她的思维还未到达时，她的动作已经到达了。
她亲吻了他的额头，想要安抚他的心。
他愣住了，忽然抓紧她的手，像是就要溺水的人，抓住一截树枝。
“你，可以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吗？”
他说，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这是，他在要承诺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要怎样给予答案。
“我……”
她的音节也仅停留在我字上，邓哲仁苦涩的笑。
“不重要，都不重要！”他推开她，又抓起酒瓶。“活着，就算行尸走肉也无所谓。”
“哲仁！”
“真的无所谓！你有爱的人，我怎么能强迫你。”
何莫莫觉得心都要碎了。
这个她牵挂了三个月的人，现在因为她的关系，越来越受伤，她真是罪大恶极！
这一刻，她真想告诉他，不！她现在爱的人只是他而已！
但，她不敢！
太多的顾忌，几乎要淹没她，几乎让她没有呼吸。
她只能看着他继续喝酒，继续放任。
直到，真的看到他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心被烫到了！
同窝在他怀里的感受他流泪完全不同，她被憾到了！
一个男人的泪，仿佛是一把刀，看到的女子，杀无赦！
她忽然就来了蛮力，一把甩开他的酒瓶。
然后她抓住他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
“我们来当情人，好不好？”
然后她看到他被雷的表情，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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