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和云朝俩人之间是第一次闹别扭,采取的方式就是冷战,谁也不理他,但谁又理谁。
从屋外走进来的花影突兀将一件新孔雀翎夹棉绒披风丢到苏衍头上,气鼓鼓问:“你和云朝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啊,让我在中间左右为难。”
就刚才,苏衍让他帮忙把他夏日特意酿的果脯送去给云朝尝尝,还特意交代说别吿诉他是他让他特意送的。
回来时云朝又让他把宫人们新裁的孔雀翎披风给苏衍送去,最后还特意添了一句,“这披风做小了,本要是要丢的。”
花影:“……”
这孔雀翎是寻常之物么?
那些匠人敢胡闹把这么些好东西浪费么?
明明两殿之间路程不远,平日里两人散个步都会散到对方殿中去,此时两人却硬是连殿门都不踏出一步。
苏衍冷哼道:“他一回来便问我是否已经记起许冠,我说没有,他不信。”
花影:“……”
又是因为许冠啊!这个男人还真是害人不浅。
但是……
花影佯在不在意地问:“阿衍真的没想起许冠这个人?”
苏衍有些被逼无奈道:“这个问题你们问了七年了,没有,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花影暗中松了口气,龇牙一笑道:“没想起就没想起,云朝这个人就是太紧张你了,晚些我替你骂醒他。”
苏衍:“……”
这安慰的话中怎么夹杂着别的意思,许冠这个人真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他们一个个提起后都谈恐色变?
这时白辰走了进来,手中万年不变地端着一碗药。
外间落雪了,花影说要去云朝那边一趟,帮他缓解一下他和云朝冷战。说免得等雪厚了,所以便起身走了。
苏衍喝了药,在将药碗递给白辰时突兀道:“我想起来了。”
白辰有些懵,脱口问:“什么?”
苏衍说:“许冠,前几日我梦见他了,醒来时口中便念叨着这个名字。”
忽然苏衍皱了一下眉,好像次日醒来便听宫人说云朝回来了。
难道那夜他去了他的房间,听到梦呓的话?
苏衍脸色大变……
白辰脸色也大变,拿着药碗的手不由自主的发颤……
他艰难开口问:“记起多少?”
苏衍淡淡道:“什么也没记起来,只知在睡梦中念叨过这个名字。”
没想到居然还被云朝听见了,硬是和他冷战了那么多天。
白辰笑道:“还没记起来也没事,至少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还在睡梦中叫唤他的名字。这就证明我的药是对症的,你迟早也会想起他的。”
白辰很是高兴地走了,徒留苏衍一个人郁闷。
黄昏时分花影还没传好消息来,苏衍知道自己必须亲自出动了。
“这局不算,再来下过一盘……”
未进云朝寝殿便听到花影的声音。
入屋便见那个说要去帮他缓解和云朝之间僵硬关系的花影,他此时正在兴致颇高地和云朝下棋,而且还赖棋。
真不靠谱……
云朝面色严肃,却配合着花影,让贺兰捡了棋子,准备再开一局。
见苏衍进来,花影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也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云朝忽悠着一起下起了棋。
“阿衍……”
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摸了摸头,道:“阿衍来了,嘻嘻嘻……”
“嗯。”
苏衍望向云朝,道:“快到晚膳时间了,今晚一起用晚膳如何?”
不等云朝搭话,花影拼命点头道:“好,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
云朝目不转睛地盯着苏衍,点了一下头。
这些冷战的日子里他也不好受,如今他先低下头了,他便顺坡下驴吧。
苏衍咧嘴一笑,眼中积累多日的阴霾一驱而散……
这一场冷战因为苏衍的低头而轻易地化解,多日喝不好睡不好冷战中的俩个人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顿晚膳。
今晚晚膳很丰富,有烤羊腿,盘叶包甲鱼,鸡汁茄子煲,有火腿笋片汤……
见饭桌上有花影左右调节,气氛活跃,云朝殿中的宫人也顿松了口气……
自太上皇从雾江归来后便一直冷着一张脸,未近他三尺便感觉到寒意袭来,每个人接近云朝都战战兢兢的,总觉脑袋不稳。
如今好了,苏衍一来云朝胃口顿开,想来是没事了。
晚膳过后,花影早早就走了,因为此时的云朝和苏衍俩人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把所有的话都说开。
大殿中宫人们在逐一将灯火点亮,远处天际一抹残红未褪……
苏衍和云朝坐在长廊前,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茶几,上边放着几个珐琅彩绘花盘,盘子摆放着瓜果和果脯。
下雪了,雪并不大,青石路上有宫人拿着扫帚子正在扫雪……
苏衍抿了口清茶道:“你从雾江那边回来后是不是去了我的房间。”
云朝淡淡道:“嗯。”
苏衍心中一紧,道:“听到我梦中叫着许冠的名字?”
云朝眉头一蹙,颌首……
苏衍道:“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记起他。”
苏衍又道:“白辰跟我说,没有记起许冠的我是一个灵魂不全的人。”
苏衍再道:“但若是你不许,我可以永远当一个灵魂不全之人。”
云朝转头,正见苏衍蹙着眉头望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
云朝心头一软,道:“是我错了,不该无故向你发火。”
前世苏衍爱许冠如同飞蛾扑火,是他害怕他想起一切后会离去,是他错了。
苏衍摇头道:“没事,若你这么在意许冠,从今日起白辰送来的药我便不喝了。”
云朝突然黑了脸,道:“不行,药你必须喝。”
白辰开的药是给他补全神魂的,若他神魂不全便会有早夭之相。在他记起许冠后可能离开他和不喝药可能早逝之间选,他选择让他长命百命。
苏衍:“……”
果然最是难测帝王心,既又不想他想起许冠,又不许他不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