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齐时代尽管已经“沾染汉俗”,在汗位继承方面想用汉人的立嫡立长制度,在大汗用色方面以黄为正色,张黄伞、在黄纸捺印作文书、他自己领有二黄旗等等。不过当时各种制度尚属草创,他自己又仇恨汉人,因此具体的“汉化”政策根本谈不上。
皇太极是个倾心于汉族文化的人,他不但不以狭隘的心态对待汉人文化,相反,他是以宽广的心胸学习、借鉴汉人文化,特别重视汉人的政治经验。
天聪三年(公元1629年)四月,他命令设立文馆,任命了一批文臣分两班在其中服务;一班负责翻译汉文典籍,一班每日记注本朝政事。前者是想通过汉人的古书汲取过去宝贵历史教训,后者则是由当时行政记事中看出执政的得失。这些都是为后金汗国推动各项改革措施做思想与实质上的准备。
在翻译汉文书籍方面,文馆的秀才王文奎就向他说过:“帝王治平之道,微妙者载在《四书》,明显者详诸史籍。”他并建议皇太极要加以吸纳,“日知月积,身体力行,作之不止”。另外一位汉官宁完我后来也向皇太极说:帝王“如要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之道理,则有《孝经》、《学庸》、《论孟》等书;如要益聪明智识,选练战功之机权,则有《三略》、《六韬》、《孙吴》、《素书》等书。如要知古来兴废之事迹,则有《通鉴》一书”。宁完我认为可以从上述诸书中汲取良法美意,解决施政中的各种难题。由于皇太极重视汉人文化,在他执政期间还翻译了辽、金、元各朝的正史及《三国演义》等等的汉文书籍,以作治国理政的参考。
皇太极从汉官建议与汉文翻译的中国古书中,知道治国“以人才为本”,有了好的人才佐理,“才能稳坐江山”,而“金之兀术、元之世祖,皆能用汉人以成事业者也”。同时他也了解发现与使用人才的途径有推荐、考试、自荐等等。天聪三年,他下达命令,要大臣们积极推荐人才;他说:满、汉、蒙古各族人中,具有谋略可胜任军、政职事的人,你们大臣将所见的写报告来,我可从中选任。天聪九年也下过类似的命令,要大臣们推荐有“真知灼见、公忠任事”的人,以备他任用。选拔人才常有嘱托、亲故关系、互相标榜,甚至营私结党的弊端,所以后来又制定了“功罪连坐法”以防止奔竞、取巧的不实荐举。同时推荐的人数毕竟不多,因此在天聪三年,皇太极又首度举办了汉人行之已久的科举考试。这一年的九月初一,正式举行考试,参加的满、蒙、汉各族知识分子好几百人,结果录取了二百位。这次考试皇太极下令不分民族、不论地位,凡有实学才能的都可以参加,所以他允许他的属下及诸贝勒手下的奴隶,还有在满洲、蒙古家为奴的人,都可参加考试,一经录取,就可以从原来的奴隶地位升格出来,免除为奴的身份,按录取的等级获得奖赏和优免差徭,并赐给缎布物品,然后等待录用。天聪八年,在皇太极的指示下,又举办了第二次科举考试,结果得一等十六人,二等三十一人,三等一百八十一人,总计录取二百二十八人。后金汗国办科举,不论门第,不分民族,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实在难得;不仅有公平、首创的意义,同时也使后金得到大批人才,这对巩固当时的政权及推动满族社会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皇太极确实是个怜才爱才的君主,他对于自荐的人也十分重视,当时有汉族生员刘其遇、刘宏遇久未得官,向他写了报告自荐。皇太极命范文程考核他们,结果录用了刘宏遇,也免去了他们兄弟二人的部分徭役。
皇太极不但用汉人的方式选录人才,他更了解这种治标的方法不够,还应该进一步的培育人才才好,因此他在天聪五年降谕说:“朕令诸贝勒、大臣子弟读书,所以使之习于学问,讲明义理,忠君亲上,实有赖焉。”他并规定:“自今凡弟子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者,俱令读书。”在后金汗国做官的汉人非常赞赏皇太极的这一政策,纷纷上书喝彩支持,其中胡贡明的报告最为具体,他说:
皇上谕金、汉之人,都要读书,诚大有为之作用也。但金人家不曾读书,把读书极好的事反看着极苦的事,若要他们自己请师学习,愈发不愿了,况不晓得尊礼师长之道理乎!以臣之见,当于八家各立官学,凡有子弟者,都要入学读书。
胡贡明又建议聘请“有才学可为子弟训导者”为老师,教学内容“小则教其洒扫应对进退之节,大则教其子、臣、弟、友、礼、义、廉、耻之道”。他的上奏得到皇太极允准,这就是清朝八旗官学的由来。
皇太极即位不久,便调整治理汉人的政策,设文馆、六部,办科举、官学,这表示了他对汉人文化的倾心仰慕,也说明了他有远见卓识,能顺应历史潮流。他的目的不仅是安定政权,增强皇权,同时还有消灭明朝,主宰中国的长远目标,正如宁完我所说:“日后得了蛮子地方,不至于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