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云早在数日之前就听闻这难民中常有妙龄姑娘或是小孩半夜里无故失踪。都说是被狐仙拐跑了,原来是这伙人从中作鬼。
这些人又拐了几个姑娘,全都是颇有些姿色的妙龄女子。紧接着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任飞云循着声音,听一个人说:“老爷要用童男子炼丹,务必要挑些上等货色。先用药将这些小鬼弄醒,听听叫声,是否神完气足,别又再带些病怏怏的小孩回去,惹得老爷不高兴。”
任飞云心中冰凉一片,人世间竟有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当真是老天开眼,让他今天遇上这伙人。
单下任飞云变得冷静起来,以他一贯的精明,知道必须摸出这群人的幕后指使是谁,否则这样的惨剧还会发生。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别怒啦,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只有他一家。”魏惊天来到任飞云的耳后,缓缓道。
“什么意思?”
“拿小孩炼丹,自古便有,更是一些散尽天良的武林败类经常干的事情。嘿嘿,当年的徽宗皇帝,笃信丹道,为了炼制一颗神元丹,所杀的孩童,不知是这些人杀的多少倍。”
任飞云冷然道:“我管他是不是自古就有,这样的事情只要被我任飞云见到,就不能置之不理。”
魏惊天松了松肩,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随你去吧,反正老子管不着。
几个小丑朝两个人走过来,两人一惊,立马装睡。
其中一个小丑板过任飞云的头来,仔细一看,“嘿,弟兄们,过来看啊,一上等货色。”
任飞云心头一凉。
众小丑围了过来,纷纷赞叹道:“弄了几个晚上,总算有了大发现,可惜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那可真是倾国倾城了。”言语中有些失望。
众人对任飞云的样貌啧啧赞叹,胖子闻声过来,一见之下,更是惊为天人。
胖子色心大起。一脚将身边的舞姬踢开,妻妾如云的他,对任飞云一见钟情。
任飞云心中大苦,对他改变了胖子的性取向这件事差点没将隔夜饭吐出来。
胖子从轿子中爬下来,迫不及待的向任飞云摸去。
任飞云心中大怒,气海中的黑色气劲被任飞云的怒气鼓荡得沸腾起来,他的右手中凝聚起了毒质,在北风的号啸下,五毒毙灭掌蓄势待发。
祭兵很是兴奋,饥渴的颤动着,这胖子的鲜血像是有什么特殊的不同之处,让祭兵险些破鞘而出。
夜空中一片惨淡,星光大现,七彩的光晕预示着今晚必有鹅毛大雪。
按理说,以任飞云嫉恶如仇的脾气,早就该出手了,他实在厌恶被人当做嘴边的点心,而且还是这么个脑满肠肥的老怪物。但他毕竟忍住了,按压下心头的怒火,用意志力抗住山呼海啸的黑色裂变。他心中有另一番计较,因为他已经可以猜到这胖子的真正身份。
数年前,在开封旧京的保康门外,他亲眼见过此人的排场,那时的情形比这里更加骇人,开封的蒙古官吏几乎排着冗长的队列,争相邀请这位仁兄过府一叙。那份豪华与威风几乎无人能敌。这人是谁?他便是战无极的大弟子,南灵尊于括苍。
魏惊天也认出他来了,心中暗骂老天不开眼,偏偏在这么个关键时候遇上这个色鬼,让他潜入修龙丹会的计划转眼间就要泡汤了。
于括苍估计便是元庭派下组织这修龙丹会的钦差之一。
于括苍武功了得,是战无极最得意的弟子,功力不在向冲之下。任飞云曾经亲眼见过向冲出手。那与高丽第一刀金斩雨的较量,完全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巅峰一战。如果于括苍的功力可以和向冲媲美,那么即使任飞云现在动手,与魏惊天联手攻他,胜算也不怎么大。
于括苍心念一动,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只觉得鬼气森森,这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上阴鸷深沉,非常人能比,那浅浅透出的的不安气息,让他的背脊略威发寒。
当真蹊跷,莫非这两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特地在此引我上钩?
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引动内劲,不露声色的向任飞云身上摸去,只要有半点响动,这掌必将使眼前这人五脏俱损,死的苦不堪言。他老师的炼狱修身掌,那重重魔障的鬼力,就连他自己平时使用都小心谨慎,今日正好可以一试。他的表情叫人很难分辨,究竟是色的发狂,还是惊的凝重,也许两样都有。
魏惊天心头一沉,逼不得已,右手慢慢抽出腰间的五柳分尸剑,这剑薄入蝉翼,轻如飘絮,是他专门为对付玄冥剑而从龙虎山九鼎苍云洞中偷来的不世奇宝。剑锋深深没入他的蛇皮腰带之中,只要轻轻一拉,剑锋出鞘,便可使出风雨密集,势不可挡的“玄牝剑法”。
妈妈的,龙虎山的道士说能辟邪,可偏偏为什么专门招邪,不灵啊!
就在此时,笛音响起。
虚无缥缈,好像来自万籁寂静的幽闭空谷,夜半笛声,来者不善。
月露浓重,空气中泛着绛色灵动的幽魅线条,从远处传来一声娇笑,空灵娇媚,说不出的好听。任飞云没来由的心动,暗道这声音好熟,却不知在哪里听过。
嘿,是她?他忽然记起来,那个倔强刁蛮,动不动便吃醋的女孩,想不到几日不见,他的紫炫天音又高明了几分。
随着紫色的音波越奏越紧,周围的小丑连步子都迈不开,纷纷软倒在地上,轻者大呼小叫,重者当场晕厥过去。
于括苍仰天怒道:“五行门的什么人?敢在老爷面前班门弄斧,快快给我出来。”
师胜南披着一袭绛紫色的轻纱,以雍容气度从不远处行来,步履轻盈,翩若惊鸿,仿佛一步一步都踏在棉絮上。
任飞云心头一惊:“霓裳登仙步?她,她怎么也会?”
魏惊天用眼角看见他随从的坐骑无不用布条塞紧,免得紫炫天音伤了自己人,低声笑道:“这妮子的功力也不过如此,须知紫炫天音的最高境界便是伤人不伤已,慑神不慑虚。这丫头乌七八糟的将这些小鱼小虾都放倒了,没伤到于括苍一丝一毫,真是好笑。”语气中有着戏谑,也有着一丝调笑,斜着眼睛看着任飞云,坏笑着,心头着实高兴。
“老不死的。”任飞云道,“我再重申一遍,这丫头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别想歪了。”
“哟!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啊。”魏惊天道,“你小子眼睛真是被狗吃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要?真是暴殄天物,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身为这丫头的叔叔,我敢担保,她绝对不是没人要非死缠着你不放的。论身材,相貌,论身世,能耐,那绝对都是川北一等一的绝色,追她的多了去了。你小子要是不抓紧,可真是没眼见。”说罢摇了摇头,深深不解。
任飞云专心看着眼前的紫色音波,对魏惊天的冷嘲热讽压根一点都听不进去。五行门的武学重在对以物制敌,利用万事万物的道法真髓配合自身修为克敌制胜。这种功夫不是不好,只是很难掌控,稍有不慎拿捏不当,很容易遭人所趁。
果然,于括苍万钧身躯在空气中狠狠扎住,那肥胖的体态就像是一道撼不动的石像,任师胜男几次三番催动功力,这胖子稳如泰山,气定神闲。而绛紫色的气流反而被于括苍周身导引的气旋吸入他的掌中。
炼狱修身掌的“行识明灭“岂是师胜男这等微末功力能轻易撼动的。单单是他这层佛家大金刚真力,就足足练就了二十年。
“呀!”于括苍怒喝一声,拍出一道掌风,空气顿时凝滞下来,将紫色的真流倒打回去。
师胜男施展身法左右避让,旁边的护法好手一致抢上护驾,但这“长江浪三叠”岂是这些小鱼小虾能触碰的。于括苍肥肥的身子在紫色的气流中一上一下的纵跃着,像只大皮球般急速的冲向师胜男,如苍鹰搏兔,来势汹汹。
这些个手下只要被他的掌力带到,无不七窍流血,瞬间倒地身亡。
一时间马匹,打手,鲜血飞溅,场面混乱至极。
齐天盟的“五丁开山”徐向北是闻名川陕的高手,当下引动内劲,舞起大刀斩破于括苍的明灭金刚,一刀如风,急攻他的下盘。
于括苍见此人了得,五指成钩,沿着大砍刀抓他的手腕,用的是大擒拿手中的“五子登科”,这招阴险毒辣,以佛家金刚指配合着修罗鬼力,硬是攻向徐向北的天泉,天府两处右臂玄关。
徐向北拼着右臂不要,也要为小姐挡下此人的攻势。这份衷心,令在场的任飞云动容。
任飞云导引黑气,厉啸一声,一道五彩毒气顺着阳明厥涌出来,全身气孔之中泛出五颜六色毒质,一种渐渐升腾的气劲黯然降临,在白色的月光下,黑暗的氛围中,以一种夜战八方的态势将任飞云五丈开外的空间覆盖起来。至少五种毒物提炼的毒劲涌出一股腥臭,魏惊天捂着鼻子,喝骂着施展轻功飞上房梁。
五毒毙灭掌的“五毒蚀天”,这群放招式带来的效果让任飞云惊讶不已。
他不满足于这种状态,两手来回搅动,手心控制着毒雾,让它根据任飞云的想法聚拢,凝合,然后。任飞云的面上泛出一种狡黠的坏笑,他已经彻底摸透了这五毒毙灭掌的脾气,用瞬间的功夫领悟了控毒横放的绝技。
魏惊天看得呆了,“慑神不慑虚?这小子,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众人的眼球都被于括苍和徐向北的打斗吸引住时,任飞云的五毒蚀天暗自成形。
他用滩雷动的手法击出蚀天气,一道霞光飞打于括苍背心,这股毒气无声无息,不属于内力范畴,故而轻易得手。于括苍和徐向北凝神交战,神识高度集中,被突如其来的毒劲击中,胸中气闷,随后呕吐起来。
他虚晃一招,逼开徐向北,两指生生捏断他手中的金背大砍刀,这份功力让在场所有人惊骇不已。
于括苍转眼一看,任飞云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饶是他的功力深厚,这个时候身体也禁不住晃晃悠悠,头晕目眩,“******,阴沟里翻船,齐天盟,我们这梁子是结定了,说!小妞,是师清风这老鬼要你来杀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