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林力都看着秋荷,听她继续说下去。
“要是一两百人的话,我家能吃得下。到山里去种果树,不听话就没饭吃。要真敢闹事,把人打散了,一块地才几个人,也闹不起来吧?”
张玄瞧她的脸半晌没说话,林力却拍手说:“这也算是劳动改造,要是秋老板能帮这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家有多少地啊,能把一两百人都吃下去?他们也不会技术,难不成都白养着?就是去种果树,他们会干?他们图的不是找份工作,而是分房。”
张玄摇头说:“你想想吧,一套房少说十好几万,这房都是白分的,他们去帮你家种果树,要种多少年才能攒得到十万?”
秋荷脸蛋一红,就喃喃道:“我就提个建议,张哥,你要觉得不对,那就算了。”
林力这时想也觉得不妥,就说:“先放一边吧。我让局里多注意那些江钢的小子。”
那手术室的门又开了,出来个护士,看到缩在墙角那的医生,先是一愣,立时将口罩给扯下来,露出一张丑脸:“你们打人了?好厉害啊,我们在里面千辛万苦的救人,你们还敢打医生?”
“千辛万苦?哼,你们让这医生出来要红包,算是怎么一回事?”张玄冷笑道。
那护士就叉腰说:“不该要?哪家医院不这样干?你瞧这都几点了?我们这都是在加班……”
“加班?医院都是三班制,你们加什么班?就是加班,医院没有加班费?病人过来,没有给你们手术费?药费?还要伸手要红包,还是在手术过程中,你们就不怕出事故?”
张玄一说,那护士就嚷道:“不动了,这手术不做了,就让那人死在手术台上吧,我看你们给不给!”
“你再说一句?”张玄厉声道。
那护士看他眼神凌厉,倒还真有点害怕,往后一缩说:“赵医生是不是你打的?”
“小韩,我的手被他踩断了,你扶我进去,让孙主任给我接骨……嗳哟!”
那姓赵的医生痛苦的喊道,韩护士忙要去扶他,被张玄拉着赵医生的肩膀一扯,她就抓了个空。
“嗳,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打伤人了,你知道吗?你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你快把赵医生还给我!”
看赵医生那右手血肉模糊,她也急了,她跟过不少手术,一瞧这赵医生手就不成了,要不快动手术接骨,他以后休想再上手术台了。
“法律负责?你们手术过程中收红包就不负法律责任了?”张玄一脚踹在赵医生的胸口上。
这赵医生惨呼一声,仰天倒地,胸口痛得他冷汗直流。
韩护士扶起他就撒泼道:“你有本事报警啊,我们就是要红包了,你能咋样?哼,你伤了赵医生的手,我们倒还要先报警了,等着吧,你们那病人,就死在手术台上吧。”
“你还挺厉害的嘛,要报警,行啊,这就是警察,你报啊。”
张玄一指林力,韩护士就瞅他眼说:“你是警察?你还不把他给抓了,他打伤人了!”
“我要抓也先抓你们,哼,好大的胆子,把病人放在手术台上就出来要红包,不管病人死活,你们也不怕被人告吗?”
韩护士尖声道:“告?谁敢告?谁告我打谁!你这人看着也就是个小警察,我告诉你,这里的事,你都看到了,你不抓他?行!”
韩护士扶着赵医生要进去,林力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张玄拦着她,她在那大吵大叫,这夜了,医院也没什么人,里面手术台等了半天,不见她和赵医生回来,就又出来个人。
“小赵怎么了?”这次出来的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秃头。
“孙主任,你瞧,这些人不单不给红包,还把赵医生手打断了!”韩护士喊道。
那秃头的孙主任就怒道:“好哇,你们敢打人!报警!小韩,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没天理了,敢在医院打人!”
“我说了不用报警了,他就是警察。”张玄指着林力说。
“你算个屁警察,打伤人都不管,我不单要报警抓他,还要报警抓你!”韩护士骂了句, 就拿手机出来。
“我看这全贵江有谁敢抓我!”林力也怒了,“老子是公安局长林力!”
孙主任韩护士都笑了起来。
“你瞧这人傻不傻,听说咱们要报警就吓出毛病来了,还说自己是林力,你要是林力,我就是县委书记!”
张玄扶着秋荷坐下,心想这人蠢打紧,要是蠢到往枪口上撞,那就不单是蠢了,简直是弱智啊。
“就是,我见过林力,林力哪是长这样的,你少给吓唬我,小韩,快去打电话。”
孙主任扶着赵医生要往里走,突然,蹬蹬蹬地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孙主任一瞧那人,就愕然道:“马院长,你咋来了?”
马院长理都不理他,却也先诧异地瞧了眼他和赵医生,上前就握住林力的手说:“林局,你来医院也不说一声,你朋友在动手术?”
孙主任韩护士一下脸就白了,特别是那孙主任,刚不还吹见过林力吗?人家还真就是公安局长林力,就在你面前了,你都没认出来?
这要没把柄的话,那还没啥的,可偏就刚还要红包了。
“是啊,一个朋友,是秋岗的儿子,被人伤了,在里面躺着呢。”
马院长一眼就瞧出啥问题来了,这孙主任喜欢在手术动一半的时候跑出来要红包,这在院里好些人都知道。
特别这是晚上,没啥人,他就更方便做这事了。
但你特莫也得看人啊,这是秋岗的儿子,秋岗算是咱贵江首富了,连林力都来了,你特莫还晾人家在手术台上,跑出来要红包?
你是缺心眼还是吃多了?
“孙主任,你还不快去动手术,站在这里做什么?”
孙主任将赵医生一放,喊了声韩护士就跑进去了。张玄林力都没拦他,秋顺水不还在手术台上嘛,有什么事,也得手术动完再说。
“林局别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等那孙主任动完手术,我会好好教育他。”
“嗯。”林力答应声,马院长就跟着他和张玄秋荷一起等秋顺水的手术。
手术倒是挺成功,半个小时后,孙主任就出来了。
“全亏了这位……的药,及时的将伤口堵住了,没让血继续流,这才给了我们动手术的时间。”孙主任先称赞了张玄一声,才一脸惭愧地说,“我们刚才做得不对,还请林局长马院长多指导。”
“我又不是卫生局长,我指导什么,哼!”林力很不爽,他这要做副县长的了,竟被人当成假货嘲笑。
“这教我们做人做事,也需要林局长的指导。”孙主任大汗淋漓。
张玄看病床推出来,就跟秋荷上去瞧,秋顺水打了麻醉药还睡着,瞧了也没用,他就让秋荷在医院陪秋顺水,有事就先回江钢去了。
“林局,那位是谁?”马院长问说。
他看张玄跟林力谈话时的姿势,那都不落下风,想来也是个地位相当的人物吧。
“他是富国的张秘,你以后见了他要客气些。”
林力笑着说完,就先走了。
马院长这才怒瞪孙主任一眼:“你跟我去办公室!特莫的想钱想疯了?连林力的红包都敢收!你不愿做这主任,有的是人想做!”
……
张玄赶回江钢,阿宝躺在屋里睡着了,他就瞧了药炉几眼,将阿宝唤醒。
“张哥。”
“我走的时候,这罐子上面的第三个孔是朝外面,怎么回来的时候是朝里了?”
阿宝心里一惊,赔笑说:“我提起来看了看火……”
“看火?你不能看炉子里吗?要看正下方?我不是说了,不要动罐子吗?”张玄微怒道。
阿宝勉强笑说:“对,对不住,张哥,我以后改正。”
“哼,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是。”
阿宝低着头走出这一片平房,才拍着胸口吁出一口长气。
差点就被他发现了,娘的,真跟吴哥说的一样,这张玄不是一般人。
张玄等他走远,就在药炉边瞧见有些粉末,拈了点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眼神一厉,就将药罐取下来,扔到一边,进屋睡去了。
隔天一大早,张玄就将蒋群芳请过来。
“你问阿宝?他是咱厂里的子弟啊,他爹妈都是咱厂的,后来他大专毕业也进了厂里。”蒋群芳瞧着药炉上空着,罐子也没放在上面,想起张玄说至少要熬三天,就知道出事了,“阿宝没听你的,动了罐子?”
“他跟吴莫西苏博他们关系怎样?”
蒋群芳脸色一变,神情凝重:“他们都是厂里的子弟,自然是玩在一起的。吴莫西年纪稍大,他跟苏博走得近一些。”
“你瞧这是什么?”张玄将那粉末递到她面前,“这是磨成粉的毒鼠强,这要给马槐用了,用不了一晚上,马槐就得见阎王。”
“是他下的毒?”蒋群芳大惊,“他往这药罐子里加的料?”
“除了他还有谁?”张玄冷声说,“你不信等会儿他就过来,你问他就是了。”
阿宝大概九点钟赶到,看药罐不在药炉上就是一怔,又看到蒋群芳神色不善,心里一阵打鼓。
“阿宝我问你,你动那药罐就是为了看火?”张玄让他坐下就问。
“是啊,要不我还能为了什么?”阿宝说这话的时候,一阵心虚。
“那这些是什么?”张玄指向药炉旁边的粉末。
阿宝心脏突突的乱跳,结巴说:“这是,这是面粉,我朋友拿来的,我拿的时候撒了些……”
“面粉?你要不吃点试试?”张玄在地上挖了一把,还带着泥,就要往他嘴里抹。
阿宝往后一跳,飞也似的朝旁边的土坡上跑,张玄跑得更快,追过去就将他按住,掐着他脖子就要喂他。
“张哥,张哥,你别,这是毒鼠强……啊!”阿宝嘴唇碰了点,立时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蒋群芳冲上来怒道:“你想做什么?要害死马槐吗?”
“就是要害死他,谁让他一个残废还能分房!他死了,我们就能多分一套房!反正他活着也是废物……”
蒋群芳气得直接给了他个嘴巴:“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