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穿越之弹琴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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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绿绮之不离不弃

这是长安今年最后一场雪了,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大雪还是不依不饶的在下,不到它尽兴便不会停止。

从茶阁的二楼往下看,大雪压着青松,而青松依旧挺直着腰板站在那,迎接着往来的客人。

远处的山被浴火般的晚霞笼罩,如同从红光之中冲出的银色的山,十分引人注目而那皑皑白雪,如同夜晚云中的月光,轻盈圣洁。从山上蔓延在城里的路,落梅纷纷,要与大雪争艳。

角门深巷里时不时飘出梅花的香味,不知是何家的红色探出了墙头。

封落荻眺望了会,还是没能在那雪景中盼来想念之人,视线不由得停留在茶阁修建别致的庭院里。

胭脂色的梨叶经受不住寒冷纷纷落下,团簇的青竹已经成为了琼枝,雪重也无法折枝,拥红堆雪处炫丽得让人移不开眼,迎客的罗幕有些濡湿。

封落荻对于司徒突然让人传信让自己来茶阁有些不解。

是皇宫的事情有了变故,还是司徒发现又有一场雪景想浪漫一次?

浪漫?封落荻不由得轻笑,这个词和那个跟木头似的男人可不搭啊。

笑声过后,封落荻的思绪开始漫天飞舞。

“比起看到剪秋和上官姑娘对峙,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说来也巧,回到封府的封落荻才带着上官燕见了封母,已经嫁人的戚剪秋依旧风风火火的闯到了封府。

就在封落荻那个四季常青的院子里,一位美艳动人,一位明艳倾城的大美女开始微笑着直视的对方,不说话,眼神却是放出火花。

说来也巧,那时两人穿的都是红色镶金的衣服,上官燕虽是江湖人,也穿出了华贵之气,而戚剪秋就不用了,不犯二时的雍容典雅可以骗过全城的人。

只不过当时封落荻不能理解她们俩一见面就火花四射。

纵使封落荻再聪慧,也不能准确猜中那位女子的莫测的心思。

上官燕是见到了情敌分外眼红,封落荻不告诉她薛亦祺的情史历程,不代表她不会利用手上的线人去查,这一查,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位榆木疙瘩爱恋过长安第一美人的事情。

而戚剪秋的心思相对而言单纯些。

落荻是她的闺中好友,结果这一出门就又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个大美女,戚剪秋心中的不满就蹭蹭直上,那别扭的占有欲顿时就爆发了。

两人在封落荻的院子里你来我往,话里有话,可惜又都不明白对方的怒意所在,只能是你说这件事我抱怨那件事,还真的能吵到一块去。

阿绯阿黛是抱作一团,不敢前去劝架,全然指望着封落荻。

而封落荻收到了暗卫送来的信后很愉悦的把那两个人留在了府中,跟着暗卫出门了。

等她们吵完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发飙吧?

封落荻想到那个场景不由得轻笑。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风,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声音熟稔带着些疲惫。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听出那丝疲惫的封落荻转身,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封落荻趴在司徒的胸口,抬头看他,眼眸深处都是忧虑。

“发生什么了?”

司徒缓缓抚过封落荻的发梢,唇畔总算是抹上一丝笑意。

“长安真的乱了,大宣也乱啊,你可害怕?”

他刚从甘清嘉那里出来,与大皇子告别后就心事重重的往这边来。

来的时候,就从其他暗卫那里知道,有人监视着封落荻,而那人是暗卫们发现不了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皇上出动了血影,他猜到皇上留着血影是对付自己,可是没料到皇上会这么卑鄙的用来对付他深爱的女子,这算是捕捉到了他的软肋吗?

计划得再一次更改了,更改之后,他的胜算又有多少?

在长安城里玩弄权术和上阵杀敌完全不一样,一样需要计谋,前者更多的却是阴谋。

甘清嘉告诉他,朝廷已经乱了。

皇上的态度过于暧昧不明,而喜欢揣摩皇上心思的一些官员也跟着摇摆不定,太尉之职一直悬空,由左丞相代理,原本门可罗雀的左丞相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而右丞相一直是中规中矩的,表面看上去谁也不理睬,但是司徒清楚,他是选择了他最开始支持的那个人,大皇子,这是一件好事,前提是皇上还没有发现。

御史大夫一直是风流天下,做好御史台的监察事宜就立马跑得没影,完全的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除了宗正和一些小官员很欣赏大皇子,其余的官员都跟风的巴结八皇子和十一皇子。

一旦官员的心思不正,朝廷的事情就不会处理好。

皇上的年纪大了,既然是让八皇子监国,自然就给了八皇子一定的权力。原本指望着八皇子出谋划策,让大宣的农事商道兴盛起来,有了物力,人力才不会愁。那么大宣恢复先帝时期的繁华就是指日可待了。

然而,让皇上非常失望的是,八皇子一拿到权力,就是把自己的亲信都是升官,看不惯的不支持他的就百般为难,还多次迫害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是自幼跟随在皇上身边长大的,皇上也就比其他皇子多疼爱了他些。这让十一皇子有些恃宠而骄,行为也就放荡起来,而不是像以前那般懦弱无能。

八皇子和十一皇子的对峙让身体本就不好的皇上病重了两次。

等到皇上恢复过来了,他发现八皇子的势力已经很大了,只是,再怎么大的势力,这天下还是皇上的,明里暗里的打压让八皇子心生不满。

可偏偏八皇子手里还有监国之权,皇上一时没能收回来,让大宣的朝廷是乱中又乱。

朝廷乱了,地方也就乱了。

这一年各地虽然没有战事,但是大大小小的骚动不断,天灾人祸频繁,百姓怨言增多,离大乱就不远了。

司徒忆起,自己年幼时大宣也是现在的场景,等到他及冠时,大宣的内忧才定,只剩下外乱。等到他挂帅上战场后,镇北军和镇西军就成为了大宣的顶梁柱,大宣才真正安定下来。

可惜这个安定才过了几年,大宣就再一次乱了起来,说白了就是权力之争无人顾及大宣真正的繁荣,长期以往,大宣再怎么昌盛也经不起这样的内耗。

想及这些,司徒的唇畔又爬上无奈的笑意。

就在这样的境地之下,还是依旧有人向皇上进言,他司徒慕晔,自恃功高,威慑一方,不得不防。

漠北的情况并不好,快则一年,短则三年,战事必然再起,那是属于他的疆场,他迟早是会回去的,可是,朝廷之上有很多人不想让他回去。

皇上生性多疑,这是他自小就知道的事情,司徒家是世世代代的将军,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功勋来说明了,皇上若是狠心,这世世代代的荣誉都会毁于一旦。

他不能给皇上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委曲求全,然而,皇上派出了血影看住封落荻,不是不想让他委屈了,不委屈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朝廷纷乱,他最担心的是大皇子,八皇子的疯狂行为让他们加速了计划,大皇子过早的露出锋芒,成为了有心人的攻击对象,譬如废太子的结党营私,譬如与镇北将军私底下勾结,一桩一件,只要皇上想下手,大皇子的大业怕是无实现之日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迫在眉睫,侯爷府里留了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见到封落荻。

于朝廷之上是大皇子,而其余的就全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林下风气,他曾经用这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女子,至今他都不后悔自己的所有举动。

无论是十里画廊的惊喜,还是漠北的求亲,无论是御书房的公然抗旨,还是用恶劣的手段将她束缚在身边。

只是,他的身边太危险了。

封落荻等好一会都没听到司徒说话,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看到司徒下巴处因为赶路而冒出来的胡渣,封落荻习惯性的伸手,想让眼前的男人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

只是未等手触摸到司徒,封落荻的手就被握住了,然后整个人被带进了那个熟悉让人眷念的怀里。

“落荻,不要离开我。”

不是平淡,不是冷静,不是霸道,不是温柔,而是请求。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心思,封落荻突然后悔了。

招惹了这个人之后,她就变得不是她了。

等拿到绕梁和号钟后,她真的舍得回去吗?

这儿的一切,与这个人的羁绊,她愿意毫不留情的斩断吗?

她不知道答案,她后悔了。

司徒将眼前的人抱得更紧,说出的话如同誓言。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只有一点,不要离开我。”

他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为了让封落荻安心,说了若是今后封落荻有了决定他会支持他会放手。

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封落荻心惊,身体轻微了颤抖,随即恢复镇定,握住了司徒放在她一腰间的手,不言不语。

楼外云低薄暮,乱雪飞舞。屋檐滴下的融水如同清孤的梅花,寒风吹进珠帘,带着一室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