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十翁主?还是获欺君之罪?
绝大部分官员认为司徒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大皇子和甘清嘉在不齿于皇上卑劣的手段同时,也担心着司徒作出过激的举动。出于对司徒一直以来的信任,他们自然认为司徒可以完美的解决解决这件事情,无非是手段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司徒的功高的确到了震主的地步,年少成名,家世显赫,万军膜拜是很容易让人滋生不好的想法,生出狂妄之心。但是这些在司徒的身上都没有发生,他是向往自由的,他也喜爱驰骋疆场,他渴望无拘无束,也明白肩上的责任要保家卫国。
但是上位者不会这么想,大皇子有一瞬间的疑惑,如果自己的真的做到了至尊之位,他会和自己的父皇一样,对司徒起疑吗?
这个让人胆颤的想法只是一瞬间,就被主动出面的封延尉打断了。
在封延尉不卑不亢的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后,大殿之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没有人想过封延尉会主动趟这趟浑水,一向忠君不结党不犯事的封延尉也终究是被卷入了长安的夺嫡风云之中,皇上会如何作想?
早就不复温和的皇上用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封延尉,良久,长笑一声,让人心里发颤。
“既然如此,来人!”
如同大殿上其他的人一样,司徒也向封延尉投以担忧的眼神。
皇上唇边残忍嗜血的笑意并未消退。
“来人,去封府和侯爷府看看,所谓的婚书,还有聘礼,在不在。”
立马就有人领了旨意离开皇宫。
大殿的沉默之中带着阴森之感。
封延尉没有丝毫的动摇,恭敬的站在那。
在一定程度,封落荻的性情和这位封延尉很像,司徒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待会结果自然揭晓,”皇上一瞬间之后恢复了平静,这样快速的变化依旧让人不能适应。
“现在我们说说大皇子监国的事宜。”
皇上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懵了。
“刚刚朕听到有人对大皇子不满,监国嘛,可以轮流来,大皇子做得不对,可以让十一皇子接替。”
大皇子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在听到身后司徒的咳嗽声后恢复平静,装作一副任由皇上处置的样子,明明,适才皇上还说一切事情就交由他去处置,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变卦了,一向注重颜面的父皇,何时变得如此了。
果然,父皇最在乎的还是十一皇子。
大皇子心中涌上一股悲伤。
原本就支持十一皇子的官员顿时喜色上面,纷纷开始举荐十一皇子监国,就连这样可以给大宣带来好运的话都说出口了。
而大皇子监国导致各地状况百出的事情都被拿了出来,明明是天灾人祸,不可预知,这下子全然推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注意到皇上眼眸深处的诡异之色的司徒对低着头看过来的右丞相点了点头。
右丞相立马上前,快于甘清嘉,这让甘清嘉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家岳父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皇上发现自己是在大皇子的阵营之中的吗?
右丞相此刻可没理会甘清嘉心中的疑虑,而是高声对皇上说。
“皇上圣明,是百官之幸,百姓之福。大宣入春以来,灾害不断,让人忧心,皇上也不幸因此卧病还能上朝以振朝纲,让老臣佩服。而众人皆知,大皇子监国以来,各地的治理都有条不紊,即使是灾害未停,也无大的暴动,让皇上忧心。至此,老臣认为,大皇子的有失不重,不应削去监国之权,还望皇上圣心独裁。”
这算是变相的表态了,不少暗中看好戏的臣子都猜测右丞相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在皇上圣心变化之际表明立场,简直是作死。
皇上听完后沉默片刻,又慢悠悠的说。
“右丞相看来是站在大皇子一边,怀疑朕的决策呀。”
荡荡悠悠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悬了又悬。
右丞相在沉重的氛围之中依旧沉着安稳。
“皇上圣心独裁,老臣自然是在站在皇上这一边的,皇上您觉得呢?”
皇上轻笑了几声,又看向左丞相。
“左丞相认为呢?”
左丞相也学着右丞相,全凭皇上做主的样子。
御史大夫不等皇上的视线扫过来,立马挥了挥十分招摇的袖口,唇边是如同其子江陌吟一样霁月清风的笑意。
“全凭皇上做主。”
这样的局面让甘清嘉有些恍然,似乎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有看透,朝中老臣的态度模棱两可似乎是站在皇上这一边又似乎不是。
之前热闹的支持者十一皇子的大臣都不说话了,无论百官如何说,最后做决定的还是皇上,这就是圣心独裁。
“此后以后再议。”
皇上的话让一些人忧一些人喜。
大皇子压制住心中升腾起来的奇异感觉,藏在袖子中的手指早就因为用力而泛白。
而前去查看封府和侯爷府的人也回来了,带来的是封延尉的原话,让坐等看戏的人失望了一把。
皇上似乎也感到疲倦了,轻易在这件事上松了口,摆摆手就散朝。
散朝后,甘清嘉快速的追上右丞相,各种纠结的问。
“岳父为何刚刚在朝堂之上要站出来呢,这样不就暴露了自己吗?”
右丞相平淡无波却饱经沧桑的双眸扫过甘清嘉,一向疾言厉色的他此刻带着丝丝的无奈,也有淡淡的教导。
“皇上在位三十多年,我们还需要自己暴露吗?”
甘清嘉精致的桃花眼里有一瞬间的呆滞,愣了会才说。
“您是说皇上他…”
右丞相轻笑着往外走,甘清嘉趋步跟上。
“看来,最懂皇上的其实安平侯,这一点你最好跟着他多学学。”
甘清嘉顿时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追问。
“小婿不明,还望岳父指点一二。”
右丞相幽幽的叹了口气。
“若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大皇子说话,以皇上多疑的性子,定然会认为大皇子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并且很清楚皇上的心思,会让皇上忌惮。我站出来,与其说是为大皇子说话,不如是为皇上自己说话,左丞相和御史大夫也都看出来了。”
甘清嘉似懂非懂,顺着话往下说。
“那十一皇子不就是栽了个跟头,支持他的人都出面了,把底牌都掀出来了。”
“聪明。”
右丞相不轻不重的赞赏了句,就先离开皇宫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是甘清嘉此刻的想法。
同时也是司徒此刻对封延尉的评价。
“延尉留步。”
出了大殿时司徒就叫住了封延尉,两人往偏僻的角门走。
“延尉您大可不必这样做。”
司徒难得的用上了敬语。
封延尉脸上倒是没有大的波澜,缓缓地说。
“侯爷放心,下官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司徒当然知道以封延尉谨小慎微的性子是做好了准备才会这么说的,他想说的是,这件事还没和封落荻通过气,就这样决定了,他都可以预感到那个女子会生多大的气。
会不会,落荻在封延尉面前的态度是模糊不清的,才让封延尉误会了?
司徒在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猜到了真相。
封延尉继续说。
“下官知道侯爷心中有妥善的对策,可是纵然对策再好也会留下口实,与其让这件事成为以后皇上为难侯爷的把柄,还不如成为安稳下官作为臣子之安定的把柄。侯爷可明白下官在说什么?”
司徒点头,眼眸中难得出现一丝讶异,封延尉这话隐隐透漏了知道自己在暗地里的动静,这些事,是大皇子几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不是不告诉他们,而是太危险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封延尉微微一笑,眉眼难得去了严厉之色,带着淡淡的关怀。
“不巧,下官的岳父也是一位郡王,也对各地郡王的动静十分关注。无论如何,下官都不希望侯爷会选择那一步,大皇子的处境已经变得很好了,一步步来,那些不得已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司徒这会倒是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震惊,目送封延尉离开。
甘清嘉送走了右丞相,就看到司徒站在皇宫门外,一旁的黑旋风打着响鼻,似乎在催促司徒。
“司徒,你们瞒得可真紧,都上门送聘礼还瞒着我们,这可不厚道。”
甘清嘉只知道司徒与封落荻之间的情意,根本不了解他们之间的约定,自然也不会相信无往不利的镇北大将军司徒慕晔此刻是忐忑不安,犹豫不定的。
司徒顿时就断了找甘清嘉商量这件事的念头,冷冷的说。
“邪医已经研制出药方了,此刻应该在你府上。”
“当真?”甘清嘉面上顿时喜色涌出,翻身上马,绝驰而去。
长安疫病不断蔓延,让封落荻对本就体弱且时日不多的江陌吟十分伤心,三番两次的上门劝他不要出来走动,像戚剪秋那样因为去了善堂而染病的事情她是不希望再发生了。
只是才从江府慢慢悠悠的回到封府,就发现封府门外停了很多的马车,穿着安平侯府家将衣服的人正在进进出出的搬着系有大红绸子的箱子,管家福伯正在笑眯眯的指挥。
“福伯,这是?”
封落荻疑惑。
不等福伯解释,封延尉就把封落荻叫到了书房,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