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徒的叙述中,封落荻才知道,曾犯下逼宫这样的谋逆大罪的八皇子已经逃到了匈奴,并且自封为大宣的仁帝,于是乎匈奴便打着为‘仁’国的造势的旗号,联合了周围的几国,逼近漠北边境,据北边传来的消息,有几座城池已经失陷了。
几国联合攻打漠北边境,封落荻都已经可以想象到那是如何凶险的境地,不由得惊呼。
“八皇子为了帝位居然愿意借助他国之手攻打自己的国家吗?他是不是疯了?”
“被权力折磨成这样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司徒冷笑一声,他为官十几年,见到像八皇子的这样的人可不少。
“鲜卑国也是攻打大宣的国家之一吗?”
封落荻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曾经的鲜卑太子,如今的鲜卑王,那个人,据说是司徒的好友来着。
看到司徒微微沉下来的脸色,封落荻就知道了答案。
“我倒是很相信张信将军他们几位,几国联军逼近,却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封落荻的手放在司徒的大手之上,熟悉的触感让封落荻有了真实之感,她还或者,作为封落荻活着。
“的确,老张、是非他们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司徒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不过这年头小人太多,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太多,皇上也不免有些动摇了。”
封落荻想起了宣德帝,曾经非常狼狈的大皇子,在他登基那日,封落荻曾经作为安平侯府的人在皇宫门外迎接过,只是远远的一眼,封落荻便知道,掌控了大权的宣德帝,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温厚仁德的大皇子了。
或者说,早在大皇子派人暗中给自己下毒时,她就知道大皇子也没了那颗赤子之心,这位新皇的手腕还是颇为厉害的。当时登基才一个月,就让朝中的官员服服帖帖的,最重要的是,他获得了民心。一旦获得了民心,无论推行什么样的政策都不会让人心生不满。
这样的人,会是明君吧?
封落荻略微担忧的看了眼司徒。
“所以皇上派你去漠北,迎阵大军?”
见到司徒的喜悦瞬间被那个近乎真实的惨烈的情形冲淡,她记得,但是就是与匈奴对战,镇北军溃败连连,司徒带着援军前去相救,然后,就出事了。
封落荻猛地抓起胸前的衣服,面露痛苦之色。
司徒正想低头安抚封落荻时,就看到她这个样子。
“落荻,你怎么了?我马上让人叫侍医过来。”
“不用。”
封落荻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抓着司徒的衣服,勉强的朝着他笑了笑。
“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开始痛起来,等我不想的时候,就没事了。”
封落荻没想到,她这一句话,就让司徒沉默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让司徒误解甚至是不安的话,赶紧费力的抓住司徒的垂落下来的头。
丝丝的疼痛才让司徒抬眸看着封落荻,发现她脸上依旧是痛苦之色,才哑着声音说。
“你还会走么?”
即使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不管这次封落荻会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步,也不松手,他不允许这个女人再一次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好不容易把那样的场景从脑袋里赶出去才好受些的封落荻仔细的瞧了瞧司徒的脸色。
心中涌上来的是酸楚,眼眸里更多的是疼惜。
身体不自觉的向上抬了一些,双手抱住司徒脖颈想要拥抱他,却因为此刻的虚弱无力而失败,最后双手只能耷拉在司徒的肩头。
“司徒,对不起。”
对不起,我曾经让你难过。对不起,我作出那么多的伤害你的事情。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和你对不起。
只是这几个字瞬间就让司徒误会了,本就深邃的眼眸暗沉下来,落不尽一点光芒。灼热的视线落在封落荻不自觉微张的红唇上,直接俯下身去,攫住那两片唇瓣,用力的辗转,而抱住封落荻的手也开始收缩,像是打算将封落荻揉进血肉里去,再也不分开。
本就觉得空气很稀薄的封落荻这会更是喘不上气来,想要推开司徒又没有力气,整个人就只能瘫在司徒的怀里,任由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司徒才微微抬起头,看到胸口剧烈起伏的封落荻,目光一落到封落荻红肿的唇上时,就又想吻上去。
趁着这个空隙可以大口呼吸的封落荻赶紧往后仰,当身子触及到柔软的棉被时,才觉得不那么费力了,结果司徒直接松开了手,让封落荻躺在了床上,自己则是再一次俯下身。
带着水光迷离的眼神,褐色的瞳仁里只有他一个人,潮红的脸,红润的嘴唇,一如那个晚上,让他时刻惦记着的晚上。只是此刻封落荻的身子明显承受不住那样的疯狂,但是先收点利息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司徒的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时,封落荻才慌张的缓过神来,依旧是无力的握住司徒的手,费力的解释。
“司徒,听我把话说完。”
司徒微微停住手上的动作,但是依旧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封落荻,眼眸中翻滚的有悲痛,也有渴望,浓烈得快要滴出墨来。
“司徒,”平躺在床上的封落荻平复了一下呼吸,郑重的说。
“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会嫁给你,我们有无数个未来,不急在这一时。”
剧烈的狂喜瞬间将司徒淹没,但司徒就是司徒,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目光沉沉的看着封落荻,唇边却是扬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你,刚刚是在邀请我吗?”
“嗯?”封落荻茫然的睁着眼里,浑然不觉自己与司徒此刻的姿势是有多么的危险,她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邀请?
“无数个未来啊,”司徒喟叹了一声,随即俯下头,温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封落荻的脖颈处。
又三日,司徒奉圣旨前往漠北,带领镇北军,击退匈奴等国,擒回叛贼八皇子。
即将赶往漠北的一小支队伍正在整顿中,而司徒此刻却是在封府的前厅里,与封延尉喝着茶聊着天。
后院里,封母拉着封落荻的手依依不舍。
“真是流年不利啊,”封母一脸的担忧黯然。
“你们都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怎么老天就不能缓一下让你们成亲后再出事吗?原本以为新皇登基后你们俩就可以定下事来了却我的心愿,结果你们硬是要闹矛盾,不嫁不娶的。现在和好了能成亲了,结果漠北那边又出事了,他是将军要去主持大局也就算了,你一个姑娘家也怎么跟着去?”
封母絮絮叨叨的对封落荻说了许多,就是不肯松手,一旁拿着封落荻包袱的阿绯无奈的松了松肩膀,对于封落荻 投过来的求助的眼神表示无能为力。
女公子看上去会一直留在这了,阿绯眉开眼笑的,这样的认知让她非常开心。
而封落荻还得接受封母的不断的嘱咐,实在忍不住了才说了句。
“可是阿母,两年前的时候,我和司徒还不熟的时候,您不也同意了我去漠北吗?这会也没什么不一样。”
封落荻抱着侥幸的心理赌封母不知道漠北那边得情况。
然后侥幸永远只能是侥幸,封母轻轻的拍了拍封落荻的手,埋怨道。
“上次的时候漠北那么安定你去逛逛我当然没意见,这一次不一样啊,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又不会武功,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封落荻只是柔声劝慰封母。
“阿母,我只是在军营里待着,不上战场的,军营里是很安全的。”
封母本想说‘一旦吃了败仗,军营也就不安全了’,但是看到封落荻双眸里都是对司徒的信任,也就不好开口了。
“你都这么说了,阿母也阻止不你了。”
封母最终还是做出让步。
“那你要答应阿母,一定要好好的回到长安,每隔十日要写信,回来后就乖乖的成亲安定下来。”
“写信跟成亲没什么联系吧?”
封落荻这会没能理解封母的逻辑,但是一看到封母的眉头挑起来了就赶紧应下。
“好,阿母说什么我都照做,这下阿母放心了吧。”
封落荻朝着封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阿母在家也要当心,危险的事情不去做,有什么事情就和阿绯他们说,也要按时回我的信。”
听到封落荻提起阿绯,封母又问。
“你真的不把阿绯阿黛带到军营里去吗?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封落荻笑着摇头。
“军营里不方便有女子出入,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这也是一句很有矛盾的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沉着稳重的司徒,封母又把一些担心的话收了回去,松开了封落荻的手。
封落荻和司徒是坐在黑旋风身上离开封府的。
看到眼前侧坐着神色柔和文雅的女子,司徒挑起嘴角丝丝笑意溢散开来。
“阿母终于肯放人了,真是可喜可贺。”
封落荻转过头来看着心情很好的司徒,眉间有些别扭。
“我还没嫁你就跟着叫阿母,羞不羞啊?”
司徒依旧是眼神柔和,任由着黑旋风赶向大部队,自己悠闲随意的看着封落荻。
“确定不是你会害羞?”
“嗯?”封落荻眨眼,她怎么就听不懂这个男人说话了。
“我为什么会害羞?”
“三日前。”
司徒非常淡定的吐出这三字,伸手绕过封落荻拿着缰绳,从远处看,就像是把封落荻搂在怀里一样。
三日前?
封落荻继续眨眼,下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捂住缠着纱巾的脖颈,脸烧似云霞,瞪了眼司徒。
“再提我就不嫁给你了。”
司徒还是很淡定。
“这事由不得你了,你的阿翁阿母都点头了,就在刚刚,聘礼也下了,婚期也定好了,你人也在我手上,你确定你能不嫁?”
封落荻默然无语,她怎么觉得司徒一下子变得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