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安平侯在殿外求见。”俞内侍站在台阶之下,低着头。
“让他进来吧。”皇上头也没抬,继续看手中的折子。
“宣安平侯觐见。”
“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安平侯能来,看来是长安百姓中毒事件有了进展。”皇上笑着走下来。
“能让安平侯来趟皇宫不容易啊。”
司徒直接递上两位小丞的口供,“皇上手下的能臣太多了,臣就只能做些杂事。”
皇上笑了笑,“安平侯太谦虚了。”
边说着边摊开了口供,粗略的浏览了一番后冷笑。
“哀牢真的是不死心啊,国弱民贫就想让毒死朕的百姓,再制造舆论让其他诸国一起进攻大宣,哼。”
“皇上圣明,果然一眼就看出了哀牢人的诡计,”司徒淡淡的补充,“只是臣手上没有哀牢驻使的具体罪证,无法逮捕哀牢驻使还长安百姓一个公道。”
“朕相信安平侯能找到合适的罪证。”皇上把口供递给俞内侍,俞内侍收好放在案台之上。
“那就看皇上是否赞同臣的一个主意了?”司徒定定的站在那,看着俞内侍的举动。
“什么主意?”皇上转过头来看他。
“毁掉北街的雕像,解除长安百姓的威胁。”司徒直视皇上。
“安平侯难道不知道那座雕像的意义?毁掉雕像会有多大的隐患?”皇上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愉。
“就是知道才决定这么做的,”司徒勾起嘴角,“如果秋季各国进贡,有个使者不小心毁掉了雕像,大宣王朝只是增加了这个国家的贡品以及重建一个雕像,皇上认为天下人、各国人会怎样认为这件事?”
“哈哈哈。”年过六十的皇上大力拍着司徒的肩膀,“朕有安平侯这个臣子真是朕之幸啊。”
“那臣就当皇上同意了臣在秋宴上的一切举动了。”司徒行礼。
“放手去做吧,朕相信你。”皇上回到案台前坐下,“你下去忙吧,朕这儿还有一堆折子没看完,就不留你唠嗑了。”
“还请皇上国务繁忙之际注意龙体,臣告退。”司徒行礼后大步流星的走出殿门。
等司徒走了一会后,皇上才笑着拍着那份口供,“安平侯可真是能干啊,真让朕省心啊。”
“那是,安平侯年轻有为,能只花了六年时间为皇上平定了漠北,已经是无人能敌了。”俞内侍也笑眯眯的搭话。
皇上没接话,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翌日,司徒带着府上做的点心进了镜生梦,无视乐意为他弹琴跳舞的舞姬琴姬们,在镜生梦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江陌吟和封落荻的人影。
提着点心出了镜生梦,司徒皱了皱眉,打了个响指,两名暗卫出现在跟前。
“分别去江府和封府看看,出了什么事?”
“诺。”
司徒转身往安平侯府走,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其中的一名暗卫回来了。
“将军,是江太傅忽然病发,封姑娘现在在他的府上。”
司徒皱眉,疾步往江府走,“为何突然病发,昨日不是好好的?”
“具体的属下来不及探查就赶回来报告了。”
“我自己去一趟,你去通知零回来吧。”
“诺。”
司徒被管家迎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琴声,陌生又熟悉。
因为没听过这样的曲而陌生,因为熟悉的琴声手法而熟悉。
“太傅是昨晚突然病发的,这病来得凶猛,一下子就下不了床。今日封姑娘来的时候太傅就说想听琴,封姑娘就一直在院子里弹琴,一直没歇过呢。”
“为何会突然发病?侍医怎么说?”司徒一踏进院子就看到坐在花藤底下的封落荻,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们,正在弹琴。
“侍医说是深秋寒意重,加之太傅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还好几次中了些毒,才会突然就一病不起。治疗的法子还是按照以前的,不能停药,要休养不操劳。”管家说完又看了看封落荻。
“封姑娘很担心太傅,从这琴音里就听出来了,奴婢记得太傅昨日发病前还惦记着今日与封姑娘一起出门的事,要奴婢早些唤醒他。”
“本候自己进去看陌吟,你忙去吧。”司徒路过封落荻在的花藤小阁,没打招呼,进了江陌吟的房间。
“诺。”
进了江陌吟的房间,司徒发现他正在浅睡,只是还没坐下,江陌吟又醒了。
“你来啦,都没来得及让人通知你不去镜生梦。”江陌吟微微坐起来一点,“听着落荻的琴声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那她会很高兴的。”司徒照例拿了个小的可以抱着手中的暖炉递给江陌吟。
江陌吟接过来,笑了笑,“皇上怎么决定的?”
司徒也不瞒着他,“秋贡见到哀牢使者就可以解决了。”
江陌吟脸上的笑容变大了,“清嘉肯定很喜欢这个决定顺便凑个热闹。”
“的确打算交给他做,免得他闲得慌。”
“还不打算让他入朝为官吗?”江陌吟将手中暖炉换了个方向。
“还不是时候,”司徒这才想起食盒里的点心,赶紧拿出来一盘递给江陌吟。
江陌吟摆手,“吃不下,拿去给落荻吧,顺便陪陪她,她一个人也挺无聊的,进来陪我聊天又怕她风寒复发。”
“等会吧,”司徒把点心放回去,“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江陌吟看他。
“五天后的秋贡晚宴你会去吗?以你现在的身体。”顿了顿,司徒又说,“代表太子。”
“你也知道是代表太子,我不得不去,即使是现在的状况。”江陌吟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司徒站起来,走了两步,眉头皱了又皱,还是说,“随你吧,我去外边坐坐。”说完拿着食盒走了。
江陌吟将手中的暖炉放在一边,喃喃自语,“太子?太傅?”
院子里,封落荻还在心事重重的弹着琴。
走出来的司徒这才细细看着她的打扮。白玉簪子,莹色的耳坠,花白色的中衣,雪白色的长袍,银色回纹的腰封,显得十分纤细瘦弱,外边还罩着一个雪白色的纱衣,秋风拂过,纱衣飘飘,那个花藤之下的女子,更显飘逸。
“陌吟睡着了,不用弹了。”司徒淡然的坐下,把食盒放下,拿出点心。
“啊?”封落荻茫然的抬头,一看是司徒,惊讶,“你怎么来了?”
司徒按住琴弦,示意她不要再弹了,说出简洁的三个字,“镜生梦。”
封落荻恍然,怕了拍头,“我都忘了今天有约,”说着小心翼翼的问司徒,“你不会是在镜生梦等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才来陌吟这的吧?”
“没,”司徒回答得很快,“出发前听到陌吟病了就直接过来的。”
“哦,”封落荻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看着琴发呆,也不再弹。
看着再一次被冷落的点心,司徒为辛苦做出这些的厨房大娘感到可惜。
“对了,毒源的事五天后就能解决,不用担心,之后就可以随意出门了,秋意浓也可以开了。”司徒主动说话。
“哦。”封落荻无意识的点头。
司徒的表情更淡了,过了一会见封落荻还是没有反应,无奈的开口。
“是在担心陌吟?”
被‘陌吟’两个触动的封落荻抬起头来,挣扎了一下,问,“能不能和我说说陌吟为什么身体这么差?小时候落下的吗?为什么?”
司徒定定的看她,良久才说,“这个你得问陌吟,如果他想告诉你,他会主动告诉你。”
“我知道,”封落荻叹气,“我问过他几次他都不回答,还说我会觉得害怕会远离他,好莫名其妙啊,兄长就是兄长啊。”
“他说得很对,以你的性子是不想见到那种生活的。”司徒淡淡的补充了句。
“所以你明明就是知道。”封落荻既无奈又不满。
司徒挑眉,“你很担心陌吟?”
封落荻白他一眼,“废话,陌吟是我的兄长耶,而且帮过我那么多忙。”
司徒嘴角动了动,“我也帮过你忙,怎么不担心我?”
封落荻睁大眼睛,“你又没病我干嘛担心你?”
司徒觉得自己被对面那个人一脸的‘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打败了。
“你这么烦心不止是因为陌吟吧?”隐在围墙外边,树上,屋顶的暗卫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仅话多而且说的话就是他平常不屑的废话。
封落荻看了他一眼,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
“事实上,我今天被禁足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禁足?你表现得很乖啊?”司徒不解,而那些暗卫已经不能用张嘴表示自己的吃惊了,乖?这个字居然能从司徒将军的嘴里蹦出来,天上是下红雨了吗?
封落荻继续纠结的看着他,被禁足的原因有三个,一个是她不肯去向二夫人道歉,一个是姑娘家不能随便外出,明明之前封父鼓励她外出的,最后一个是,是因为司徒。
想起昨日自己因为司徒和封父吵起来的局面,封落荻觉得有些尴尬。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处于叛逆期的自己因为父母对自己交朋友指手画脚而天天争吵一样。
可是自己已经过了叛逆期了,怎么最近这么容易冲动,老是不计后果的做事,商队没有消息,陌吟生病,和司徒来往,封母被冷落,没有一样是顺心的。
“我只是随口说一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纠结的样子?”司徒无奈,“我没要求你回答。”
封落荻抬头尴尬的笑,“我继续弹琴吧,你吃点心,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