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秋猎的第一天,由皇上射中高挂的花球后开始了。第一天是自由秋猎,皇上兴致勃勃的带着众皇子们进入密林,不少年轻的王公贵族也跟着去了,反倒是朝中的官员都没怎么行动,要么找人说说话要么待在营帐里不出来。
封落荻和司徒坐在一个小木桌的两端,桌上放着热茶和点心,两个人不像是来秋猎的而是像晒太阳的老爷爷老奶奶。
封落荻看看周围不少营帐上了年纪的官员都和他们一样在营帐外晒太阳,就扭头看司徒想嘲笑他才二十六岁就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官员一样,却错开他看到了江陌吟的营帐。
昨晚的事情又回想起来了。
昨晚,她和司徒吃完晚饭,就由江陌吟以酒会诗为由请到了他的营帐,在那里做着的却是太子和他的几个心腹。
全程,封落荻都缩在椅子上当自己不存在,但不代表大家的谈话她真的没听到。
“本候认为,既然我们知道了七皇子将要刺杀您,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到时不要应下七皇子关于秋猎的任何提议就行。”当时司徒率先打破沉默。
这也是封落荻得知这件事时最初的想法,知道有人要杀自己,自己当然是能避则避,去哪都让随从跟着,反正太子和皇上的营帐住得最近,虽然这样就可能抓不到七皇子的直接策划的罪证,但是还有封延尉在,作为皇上的忠臣,他一定会查清七皇子之前干得所有事。
太子却是摇摇头,依旧很温和的样子,说的话却并不符合。
“七弟一直想除掉本太子,就算躲得了这次还不知道能否躲过下次,本太子还是认为就给七皇子机会,让他刺杀本太子,再由我们的人抓到他的罪证一举拿下便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太子殿下这几日身边的随从一点也没多啊,那肯定就敌不过七皇子的死士。”司徒又淡定的说了句。
听到这话封落荻心中就股气了,偷偷看了看太子笑意依旧的脸再看看江陌吟并无反对之意,突然就想离开这个营帐了,离开这群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徒接着说,“那太子殿下需要本候如何配合?”
太子笑了笑,“这几日本太子会一切如常,不管七弟提出什么建议本太子都应下,只是到时得麻烦安平侯带些人候在适合的位置,待本太子的影卫们和他的死士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适合的出现即可。”
“太子殿下带了多少影卫来?”司徒又问。
“二十人,”太子笑了笑,“这些人足以撑到安平侯带禁军赶到。”
“是否冒险了些,”司徒却是有些不赞同了,“七皇子的死士与殿下的影卫不相上下,但是他派出的肯定不止二十人。此外,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行动,二十个人,有些少。”
太子还是那个表情,“二十个人刚刚好,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多一个,父皇都会不高兴。”
封落荻觉得浑身发凉,最后几人关于又谈了些应急的对策,那会她可是真的没听进去,也在那时,她后悔跟着司徒来见太子,认为当今太子很普通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司徒,你是从什么时候就认识了陌吟,少年时期吗?”从昨晚的回忆中惊醒的封落荻犹豫的问隔桌而坐的司徒。
司徒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又转过头去看着密林。
“十岁那年吧,那会我还未入军营,他还未成为现任太子的侍读。”
“好小啊,”封落荻想到那会两个人还是个萌萌的包子不自觉的微笑,“你们那时就成为了朋友啊,我还奇怪呢,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居然成为了好朋友,竟然是幼驯染的关系。”
“可能是年少吧,一个文官之后一个武将之后一见面就很投缘,他自小就饱读诗书,爱讲大道理,小小年纪就知道励精图治。”大概是那时的回忆弥足珍贵,司徒的话也多了起来,“我小时候算是比较皮的,要我读书就坐不住,他却能在书房里待一天。”
“一个在朝中励精图治,一个在漠北征战沙场。”封落荻也觉得这两人是格外的契合。
“因为陌吟过于优秀所以选择当太子殿下的侍读后来又成为太傅?”
“有这个原因,”司徒语气淡淡的,“但主要的是陌吟选择了当今太子来实现他的抱负,那年他十三岁,我十四岁,他进了皇宫,我入了军营。”
“为什么要选择当今太子,当时他还只是一个皇子吧?”封落荻一直都不解江陌吟选择的是太子。
“当年二皇子是众多皇子中并不出色的一位,但是胜在性情敦厚对父恭对弟慈,又小小年纪就关心百姓疾苦,没犯过什么错。他不出色,但是陌吟出色。送上他当上太子之位的就是陌吟。”
“性情敦厚,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封落荻小声嘀咕了句又疑惑,“为什么是太子只是二皇子,我印象中大宣朝是立长子为太子吧,大皇子呢?”
哪里是印象中,明明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受到各种电视剧的毒害留下的印象,封落荻只敢在心里这么嘀咕不敢说出来。
“这件事情你最好别过问,”司徒突然转过头来看她,“即使你的力量不能威胁到谁,但被有心人查出来会累及你的家人的。”
“哼,又再嘲笑我弱,我已经受过教训了会知道收敛的。”封落荻乖乖的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是更深了,她似乎在不知不觉的接近了大宣王朝的权力中心。兄长的很多事她都看不透,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到处都充满了迷,而她,竟然对这个迷产生了好奇,这不是一件好事。
太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封落荻又打了个呵欠后抱怨,“兄长答应教我骑马的结果跟着太子去打猎了,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
“你的重点在哪?”司徒起身,“我现在无事,我教你骑马。”
“你教我?”封落荻狐疑的看着他,“不会是又想找我毛病讽刺我吧?我已经被你打击够了。”
“嗯?”司徒突然对她笑了笑,“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啊,总算是知道了。”
“没,你误会了,我还小需要你这样非常厉害的人的教导。”封落荻赶紧站起来。
“你还小?”司徒摸着下巴打量她,“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泼七皇子的一脸的酒,敢独自一人查案,敢开酒铺,你还小?”
“我说的是年纪小,又不是胆量。”封落荻撇嘴,“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呆,哼。”
“你今年十七,都可以嫁人了。”司徒不顾封落荻的脸色依旧执着这个话题。
封落荻瞪他,“你都二十六了,早该娶亲了。”冲动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抱歉,我说着玩的,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封落荻捂着嘴不敢看司徒的脸色,赶紧往马厩跑。
应该不会触到他的逆鳞吧,封落荻想打自己一巴掌,她还记得前几日在府衙外司徒那恐怖的表情呢,她可不想再见第二次。
封落荻不敢看司徒,也就错过了司徒脸上的笑,很柔和的笑。
司徒走到了马厩,就看到封落荻兴致勃勃的在挑马匹,围着几匹马转来转去就是不敢靠近。
“我怎么觉得它们都在瞪我?”封落荻无措的望着司徒。
“那它们就无辜了。”司徒好笑的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柱子。
封落荻继续围着马转来转去,只见那些马大大的眼睛都看着她,鼻子还喷着白气,这不就是要发飙了吗?
一个人看马一个人看人,折腾了许久,司徒才淡定去另外一边的隔间把自己的那匹黑色的马牵出来。
“骑这匹马吧,不会伤到你。”
“小黑!”封落荻激动的走过去,“原来你在这,我说刚刚转了那么久怎么都没看到你。”
原来早就惦记着我这匹又不好意思开口,司徒都快服了封落荻的性子,等等,司徒犹疑的问,“你刚刚叫它什么?小黑?”
“是啊,”封落荻一脸的真诚,“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你又没告诉我。”
司徒摇头,“没取名。”
“那就是小黑咯,”封落荻一锤定音,笑嘻嘻的拍着马背,“小黑你好!”
小黑打了个响鼻,马蹄子蹬了蹬地。
“看,小黑也同意了。”封落荻凑过去搂着小黑,笑得很开心。
司徒扶额,那不是同意的意思啊,明明她那酒铺的名字很诗意的,到了马儿这儿怎么就?
司徒继续痛苦的扶额,以后要他骑着小黑都有压力了。
“别那么悲壮,我开玩笑的。”封落荻又笑嘻嘻的挥手,“叫旋风吧,黑旋风,多霸气。”
司徒松了一口气,“这个名字才像样。”说完就把旋风牵出去,封落荻把手背在身后轻快的跟出去。
“如果是旋风的话我就不怕摔下来了,也许都不用你教了,旋风好乖的。”
“等哪天旋风撒野的时候你就得收回这句话了。”司徒笑笑。
旋风打了个响鼻,瞥了司徒一眼。
“哈哈,刚刚旋风是在瞪你吧,我没看错,你居然被马瞪了。”
“不是蹬了。”司徒强调。
“就是瞪了。”封落荻也强调。
旋风无奈,这两人是不是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