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女公子,我打听到了!”一大清早,阿黛就欢欢喜喜的跑进封落荻的房间。
正在给琴换琴弦的封落荻的手一抖,好不容易束上去的琴弦又掉下来了,窗外的黄鹂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封落荻无奈的看向风风火火进来的阿黛,叹了口气,阿绯是越来越温婉,而阿黛是越来越风火。
“打听到了也别这么急呀。”封落荻倒了杯茶递给她。
阿黛咕噜噜的喝完,豪爽的抹了抹嘴,开始说,“戚女公子最近在长安城里可有名了呢,太子和左丞相的儿子都放话要娶她呢!”
“放话?”封落荻不解,“之前剪秋有意中人的消息应该传遍了长安才对,太子为何还要放话?”
阿黛摊手,“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那个意中人也没和戚女公子见面呀,大家就又传言戚女公子受了情伤,然后就在各种场合不加掩饰对戚女公子的爱慕,太子是谁呀,可是未来大宣的皇帝,戚女公子可是长安第一美人。他们郎才女貌,大家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呢!”
“这些是你在哪打听到的?”封落荻皱眉,说是天生一对,他们俩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就是貌合神离了。
“酒楼呀、茶阁呀,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个呢!”阿黛搔了搔头发,“要不是我认识戚女公子知道这不是真的,光听大家说,我还会以为不久他们就会成婚呢。”
封落荻抬手摸了摸下巴,“也许这就是太子的计划也说不定,用舆论逼迫右丞相就范吗?他不让剪秋出门是怕剪秋亲自跑到太子那闹事吧。”
“那甘清嘉为什么也要放话说要娶剪秋?”封落荻隐约记得她离开长安前两人还水火不容来着,虽然甘清嘉在赏菊宴帮过剪秋,但是剪秋不买账呀,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嗯,女公子你当时不在长安不知道,”阿黛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当时闹得也是满长安的人都知道。”
“赶紧说说。”封落荻又递给她一杯茶。
阿黛喝完之后,模仿着梨园里说书人的口吻,讲起了去年冬天长安里的一段佳话。
戚剪秋虽是女儿身,看着是个典雅美人,但实则性情疏阔,行事潇洒大方不做作。平生戚剪秋有三大爱好,一是喜欢做菜,二是广交良友,三是喜爱音律舞姿。
于是戚剪秋在长安最爱的去的地方,一是被先皇称道的酒楼满堂春,二是水中月和雾里花这样的琴艺高超的琴姬云集的琴阁,三是文人雅士常聚集在一起的茶楼。
太子想要博得长安第一美人的欢心,自然在忙于政务之余,多跑跑这些地方,和戚剪秋碰碰面,献献殷勤。
此时就得说说长安第三公子,右丞相之子甘清嘉了。肆意风流,俊美无双,说的就是甘清嘉这般放浪不羁的人物了。虽然甘清嘉至今未谋得个一官半职,但他的相貌、家世无一不是上乘,依旧获得长安城内不少姑娘家的芳心。甘清嘉此人也有三大爱好,一是看美人,二是音律,而水中月和雾里花就集全了这两点,三是美食,也就是在满堂春了。
这也造就了戚剪秋和甘清嘉总是在这些自己常去的地方碰面了。
太子每次对戚剪秋献殷勤,甘清嘉自然是看在眼里了。虽然戚剪每次都是没心没肺的拒绝了,但是太子卯足了劲头也不知疲怠。
于是一日,在太子又要向戚剪秋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时,甘清嘉陡然说出来想要迎娶戚剪秋之事,加之他在赏菊宴上的惊人之举,众人只当是风流公子终于收心只愿倾心一人。
佳话和佳话相遇,戚剪秋这个主人翁倒是被众人撇到了一边,太平惯了的长安百姓开始发挥八卦功夫,把当朝太子和右丞相之子的大小之事都盘点出来,对比下谁在夺得美人归中更占优势。还有不少闲得发慌的人开了赌局,赌太子和甘清嘉谁最终会抱得美人归。
“咳咳。”封落荻被茶水呛到了,“大家有这么闲吗?剪秋估计也是被这些事弄得心烦才顶撞了右丞相被禁足,而右丞相偏偏不希望太子或者是甘清嘉娶剪秋,这事碰到了一起只是可怜了剪秋。”
“但是女公子,很奇怪喔。”阿黛似乎又听到了什么传言。
“哪里奇怪了?”封落荻看向阿黛。
阿黛搔了搔头发,“甘公子虽然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想要娶戚女公子,但是他还是经常去水中月和玲珑姑娘一起,或者是去雾里花和琉璃姑娘一起,似乎只是说说而已,不少人都开始笑话戚女公子呢。”
“我也觉得奇怪,”封落荻摸了摸下巴,“甘清嘉虽然生性风流,但是并不轻浮呀,难道这女子婚嫁一事他就当玩笑般对待?但是兄长几人似乎很看重他,那他的品性应该值得信赖才对?”
封落荻与甘清嘉的交集并不多,一时也无法摸清甘清嘉的意思,而剪秋向来都看不惯甘清嘉,怕是被这样的举动惹恼了吧。
“也不知兄长那边怎么样了?”封落荻单手撑着下巴,“好想快些见到剪秋啊。”
说起来,兄长在太子和甘清嘉之间也很为难吧,听说左丞相是在为太子效力,那此是左丞相是不是也很尴尬,大家都尴尬的事就不该勉强的。
封落荻在封府里苦苦等着江陌吟的佳音。
此时,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太子,可曾听闻白茶山庄?”皇上看了看手中的折子,看似不经意的问龙案几丈远的太子,俞内侍在一旁研磨。
太子恭敬的回答,“父皇让儿臣跟着大司农学习财政之事,儿臣对各地田租口赋之收入、盐酒专卖、鼓铸的统制、平准、均输与漕运的管理,以及各地物产的调度,国家的开支等自然了解些,这个白茶山庄自然也在其中。”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的?让你说说白茶山庄你倒是把这些作为都说出来了,”皇上虽是这么说,但并无生气之意,“说说你的了解吧。”
“诺,”太子这才正式回答皇上的问题,“白茶山庄是三年前突然建立的,仅凭着三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江南一带的首富,经营范围从钱庄到丝绸、从玉器到酒食,涉及范围相当之广,而其中的钱庄,已经遍布全国,在江南民间还有句传言,说是白茶山庄揽尽江南财富,再这样下去就要揽尽天下的财富了。”
“也就是说要富可敌国了?”皇上冷笑一声,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扔,一旁的俞内侍赶紧端了杯安神茶给他。
“可知白茶山庄的庄主是谁?”皇上悠悠的问了句。
“儿臣在了解各地收入时因惊讶于白茶山庄的巨富,稍稍派人调查了下白茶山庄庄主的身份,此人是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上,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山庄总部的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太子依旧毕恭毕敬。
“一个江湖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财富,还不让人知道真面目,”皇上饮了口茶,“可别是有其他的心思啊。”
太子赶紧作揖,“若是父皇不放心,儿臣愿意细细追查,给父皇一个满意的回答。”
“皇儿有心了,”皇上摆手,“就由你查吧,小心些。”
“父皇请放心,儿臣做事会有分寸的。”太子又作揖。
皇上放下茶杯,抬手,俞内侍赶紧过来扶着他走下来。
“听闻你有了太子妃的人选?”
“儿臣的确是有爱慕的女子,但是不是太子妃还是得请父皇做主。”太子上前走几步,扶过皇上,对俞内侍点头,俞内侍作揖往一旁走去。
“瑶妃的小妹朕见过,”皇上突然说,“是个姿色上佳的女子,但是性情嘛,还得再看看。若是你有喜爱的女子尽管娶进府,但是太子妃,你向来处事稳重,知道该如何做。”
“儿臣明白,”太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无论是家世、品行、性情还是相貌,都得父皇和母妃过了眼,点了头,儿臣才会决定。”
皇上叹了口气,“你向来孝顺,温厚慈善,若是度儿能向你学学也不至于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落得这个下场。”
“七弟只是一时糊涂,”太子脸上笑意不变,“父皇心善,若是念着七弟尽可让他飞鸽传书过来报平安,逢年过节也可让他回来的。”
皇上摆手,“罢了罢了,不提他了,你回去吧,朕去看看瑶妃,听闻她近日精神不太好。”
“父皇挂念瑶妃是瑶妃之福,母妃也深知父皇心意,也会多多派侍医照顾瑶妃的。”太子对俞内侍招手。
俞内侍赶紧过来扶着皇上。
“皇后的确心宽,”皇上点头,“瑶妃被她照顾得很好。”
“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先行告退。”太子又作了揖。
等出了御书房,太子往外走着,等在那的亲信赶紧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请安却在里边待了许久,怕是又得皇上器重揽了差事吧。”
“就你聪明,”太子轻笑,随即疑惑道,“于明,你说,父皇到底是支持本太子娶右丞相之女还是不支持啊,怎么父皇的话本太子听起来怪怪的。”
“这点殿下不必担心,皇上早就发过话了,只要皇后同意的太子妃您都可以迎娶,那不就是同意太子娶右丞相之女吗?”
“也是,”太子抬头看天,“本太子成为诸君多年,但是皇弟们的羽翼已然丰满,父皇的宠爱分了太多份了。”
于明站在一旁,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