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楼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戚剪秋抬头看了眼酒楼,视线却不自觉的瞥向了前边的水中月。
封落荻笑道,“想去就去呗,知道你是想去看美人。”
“可是我今日穿着的是女装。”戚剪秋满脸遗憾的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得了吧,”封落荻直接戳穿她,“琴阁是男是女都能进的,而且长安的琴阁哪家老板不认识你呀。”
“落荻,”戚剪秋瞪她,“你说什么大实话呀。”
封落荻摇头,正打算和她一起往水中月走的时候,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所以今日又去水中月?”
“那是当然,玲珑姑娘是美艳,琉璃姑娘还是清纯,这个时候还是去见玲珑姑娘为好。”这是一道戚剪秋熟悉的声音。
戚剪秋和封落荻往右边的街道看过去,是司徒和甘清嘉。
司徒穿着一身雪青色的宽袖外袍,玄色镶金的领口、袖口和下衣摆,驼色的虎纹相对,肩口是祥云,前衣摆是紫棠色的云纹,黑金两色的佩绶,高束发髻玄色冠,留了几缕墨发,凌厉的五官稍显柔和了些。
而甘清嘉穿着象牙白的罗衫,藏青的短袍,回纹的直领、袖口和下摆,灵兽纹的前衣摆,银色的佩绶还带着一个玉佩,墨发则是仅用一个白玉簪子束着,大部分墨发散落着,和这个人的性子一般洒脱,还有些风流不羁。
“哟,剪秋你也在啊。”甘清嘉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和戚剪秋打招呼,一双桃花眼多情流转,嘴角挂着能让长安女子呐喊的笑容。
可戚剪秋偏偏不吃甘清嘉这套,她怒视着甘清嘉,“哼,叫得那么亲热干嘛?我和你熟吗?”
“还不熟吗?”甘清嘉摊手,“剪秋你生起气来更可爱了。”
“哼,我这是漂亮!”戚剪秋脸色依旧不好,总之她是看这个甘清嘉各种不爽。
而封落荻和司徒这边的气氛就是更加微妙了。
封落荻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只觉得尴尬万分啊,她和司徒一路尴尬的回了长安,平时面倒是没见着,但是封府可是每天都收到安平侯府送来的琴呀,各式各样的各国产的琴,她的房间早就放不下了,和侯府的人说了不要再送,但是他们只听安平侯的。
刚怎么开口好呀?封落荻各方思量,想向戚剪秋求助,结果余光瞥到她还在和甘清嘉争吵,她是吵得面红耳赤的,但是甘清嘉则是一脸的笑意,眼底还似乎闪过宠溺。
宠溺?封落荻打了个激灵,继续看着司徒。
也不知司徒在想什么,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就只是用着他的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盯着自己看,看得她发慌。
就在这时,戚剪秋突然对封落荻说,“落荻,我和这个家伙先去水中月,比比到底谁更受欢迎,你待会再和司徒进来哈。”
说完不等封落荻回话,就气冲冲的往水中月的方向走。
甘清嘉则是笑着对司徒和封落荻作揖,然后一脸得逞的跟上去了。
为什么要和一个男子比谁更受琴姬欢迎啊,封落荻哀嚎,转过头,勉强的对司徒笑道,“好久不见。”
司徒继续定定看着她,良久才回了句,“好久不见。”
然后就没然后了。
路上行人都奇怪的看着对视的两人,不少还猜测,这是小两口子吵架啦?
“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封落荻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了。
司徒微微勾起嘴角,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酒楼前传来嘈杂之声。
封落荻和司徒寻声看过去。
是一个穿得很华贵的姑娘家,云鬟轻梳阔扫眉,薄施朱粉,目有春意,金缕夹衫,鹅黄的对襟襦裙。
挺娇俏的一个富养姑娘家,就是眉间有几分傲气,说的话也不好听。
“你这个奴子,居然用这样的草料喂我的宝马,真是没眼见。”那个姑娘说着就扬起手上的鞭子,朝瘫坐在地上的伙计打过去了。
那个店伙计闷了一声,一个劲的磕头认错,旁边那个姑娘的随从还有掌柜的都不敢上前劝。
但是封落荻敢,她几步上前,抓住那个姑娘家再次打算落下来的鞭子,扶起那个伙计,厉声问那个姑娘。
“店里有什么草料,伙计就拿着喂马,你觉得草料不好就自己带呀,凭什么打伙计?”
“你算是什么东西?”那个姑娘狠狠的拽鞭子,封落荻顺势松手,此时周围也陆续来了一起人,指指点点的,那个姑娘脸上一红,随即瞪着封落荻。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第一次见姑娘,怎么会知道姑娘你的名字?”封落荻表情淡淡,“只不过姑娘的行为太让人不齿了,因为这么点小事难为一个伙计,失了气度。”
“这怎么会是小事?”那个姑娘扬起下巴,无不骄傲的说,“我可是淮阳王的女儿楚潇潇,是你们这些平民很难得一见的郡主,普通人的马也就配得上用这个草料,本郡主的马就得用最上等的。”
她记得她的阿母就是郡主,可是那性子和眼前的这位是天差地别啊。
“你是郡主又如何?”封落荻面无改色,“你来了这家酒楼吃饭,你的马也就只能和大家的马一样用这里的草料,你若是不满意,那就让你的随从自己去买,不管怎样都和这位伙计没有关系。”
那个店伙计也是知道楚潇潇是个郡主,连忙对楚潇潇说,“郡主切莫动怒,我马上去买好的草料。”
楚潇潇扬起脸,“看到没,和本郡主说话就要用这种恭敬的语气,”边吼那个伙计。
“在本郡主面前怎么敢自称我!”
那个伙计赶紧说,“小的马上去买好的草料过来。”说完就想快点冲出人群。
封落荻面无表情的叫住他,“等等。”
那个伙计停住脚,转过来看她,“多谢姑娘刚刚出手,只是我去买个草料就能解决的事就不劳烦姑娘了。”
“这个贱民嫌弃你多管闲事啊。”楚潇潇一脸嘲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装什么高洁!”
周围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的。
见众人说得难听,司徒就想上前,却见封落荻把手背在身上摆了摆,司徒停住脚步,饶有兴趣的等着她又会说是什么惊世之语。
“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这般欺凌百姓,”封落荻伸手点了点下巴,“就算你是郡主,你的阿翁是郡王,在天子脚下也不能如此吧?”
封落荻试图用这位郡主的观念去威吓她。
哪知楚潇潇笑得更加得意,“就算是天子脚下,也会有贵族和贱民之分,你们这些贱民就该毕恭毕敬的和本郡主说话。”
封落荻怒了,“你凭的什么划分贵族和贱民?”
“很简单,本郡主流的是高贵的血,你们流的是肮脏的血,那么你们注定要听本郡主的话。”楚潇潇一脸的得意,周围的百姓都开始愤懑了,那个店伙计也捏着拳头。
封落荻望了望头,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就算是皇上也不会有这般想法,她想和这种人讲道理是她错了,就像她不能理解古代人的很多想法一样,就像她身边的人不能明白她的想法一样,几千年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
封落荻万分嘲讽的对她说,“那你把手腕子割开呀,让我看看流出来的血是不是红色的。”
“你敢讽刺本郡主?”楚潇潇怒目。
“喔,原来你知道这是讽刺呀!”封落荻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说说痛快话也是好的。
司徒轻笑,他倒还是第一次看到封落荻这般说话,说实话,挺有趣的。
当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只因为恼羞成怒的楚潇潇直接把鞭子挥向封落荻了。
封落荻几句话抵回去,正觉得心里痛快了,就见楚潇潇一鞭子挥下,匆匆避开一鞭子,又一鞭子打过来。
眼看就要躲不过了,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抓着那个鞭子,稍一用力就把鞭子给拽了过来。
“你这爱惹事得罪人的性子还是没变。”
紧接着封落荻就被搂进了一个怀里。
封落荻抬头,就见司徒对酒楼二楼一个窗户喊道。
“世子若是还不现身,本候就默认世子也赞同这位郡主的言行了,可惜了八皇子在府中为世子设的宴。”
司徒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靛蓝衣服的头带玉冠的公子从酒楼窗口飞出来,款款的落在地上。
“本世子久闻安平侯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淮阳王世子楚怀才作揖。
“但是世子和传闻的不一样。”司徒脸上没什么表情。
楚怀才长相斯文,颇有些书卷气息,但眉眼还是有些刻薄。
“家妹被本世子宠爱惯了,今日有得罪侯爷的地方还请见谅。”
“谁得罪他了?”楚潇潇不满的看着扔在地上的鞭子斜着眼睛看着司徒,“就算是安平侯就怎么样?还不是在这里欺负姑娘家。”
“潇潇。”楚怀才低声说了句。
司徒面无表情,“郡主没说错,她没有得罪我,但是得罪了落荻和这位店伙计,郡主要道歉也该给这两位道歉。”
“谁要向他们这两个贱民道歉啊!”楚潇潇愤懑。
司徒脸色变得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