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丰当街调戏的那位妇人回到家里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有一回她外出给被打伤的丈夫抓药。结果回来的时候,听见一伙妇女聚在一起八卦她那日到底被陆丰轻薄到了什么程度。
“要我说,与其跟着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还不如现在改嫁了去。我可听说那日那个陆府的公子可是说了,真要是看对了眼,破格纳入福中做小妾也是可以的。”一个女人纳着鞋底,是不是用针锥在头发上蹭一蹭。两只眼睛确是精明的很。
“呸”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另一位瘦长脸的夫人道:“要我说不能吧,这沈大嫂子虽然长得美,但到底也是嫁了人的。总不能丈夫还健在,无缘无故地就伺候别的男人吧。”
另一位靠着墙站着的妇人显然对沈家嫂子有意见:“你们还别说,说不得就是因为人家想重新奔着高枝儿去,这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上街去了。这不是明摆着要人家调戏了去吗?”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拿着药包的妇人躲在墙角听见众人的笑声满脸通红。但是她不能走出去。这样就算她出去同这些嚼人口舌的妇人辩驳一顿,哪怕是她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越描越黑。
转身离去,沈氏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在街角独自带到了傍晚,知道看到家家的屋顶上烟囱里冒出了做饭的炊烟,她才如同失魂丢魄一般往家里走去。
躺在床上的男子看见自己的夫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你去哪里了?这一下午不在家?”
“哦,我去替你抓了药。”女子恍若初醒,这才举了举手里的药包轻声道。
“你抓药能抓一个下午?”男子有些气怒道。他以前也是因为妻子的美貌而上门提亲。夫妻成亲这几年二人一直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这一回到是好,因为出了这事他被打伤只能在家躺着。
那些平日里一直艳羡自己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的街坊邻居纷纷借着探望他的名头,暗地里向他暗示自己的娘子可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他显然是不能相信这些人的鬼话。这么些年夫妻二人闭门过日子,她的脾气秉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眼下明明是妻子让那禽兽占了便宜,那些人却为何要将脏水泼到妻子身上。
可是今儿个下午她出去这么长时间,她这个时候才回来。自己不过关心她多问了两句。结果她也不放在心上,就这么敷衍了事。
“今天隔壁的大壮在工地干活被砸伤了手,去药房抓药的时候看家你已经从药房出来了。你到底去了哪里?“他将身子撑起来,往前凑了凑抓住沈氏的手。
丈夫的一席话让她想起回来时在巷子口听见的那些夫人所说的风言风语。一时间心下不快,眼里的厌烦之色就遮不住了。
可是她不想让丈夫知道这些糟心的事,抽了手就转身偷偷抹泪。“我去给你煎药。”
男子看着妻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怒道:“你说,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你是不是真的如那些人所说想要离开我去投奔勋贵!”
女子走向厨房的脚步猛然间顿了下来,转过身来,脸上早已如梨花带雨。她红着眼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抬手指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怒道:“沈寺!你个没良心的!他们那些人编着瞎话糟践我就算了,你竟然也.......”
说着转身就往外面跑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上行人也寥寥可数,女子一路流着泪,跑一阵走一阵。到了一处篱笆小院停了下来,忒自走了进去。
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妪拿着葫芦瓢从茅草屋里才走出来。她正急着到厨房去烧饭,忽然间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她。
“娘。”
她诧异地抬开了眼睛盯着院子里的女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明明女儿此时在另一条街上丈夫家中。
她正思索间,院子的女子就已经奔上前来,一把将她抱住哭到:“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老妪这才明白过来,真的是女儿过来了。看她这么伤心,这么晚跑回来。难道是在夫家受气了?她可绝对不允许。
“怎么了?囡囡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你在那个臭小子那里受了气!你跟为娘说,他要是敢对不起你,娘这就去将那臭小子腿打断!”
“不是。”女子从老妪的怀里分开,整理好情绪郑重将发生的一切说给自己的母亲。说到底女子真正收了气,能为她甘愿做主的就只有她的父母了。
“囡囡,不要哭了。今儿晚上就歇在家里。明儿个娘带你去会会那个什么太尉!”老妪岁上了年纪可是衣一副硬骨头的样子很容易就能看的清楚。
也不怪她,老妪早年间并不是京城人士。她的父亲是南方的一个商人,家里很是有些银子。后来来到京城,这才逐渐没落。不过由于做生意的原因她从小耳濡目染,性子也便养的如同男儿一般。
女子听了连连摆手道:“娘,这可使不得。那家人是太尉府,咱们惹不起。”
“怕什么!是他的小畜生轻薄了你,他还有理了不成?娘明天就带你去讨公道。那个臭小子软弱无能,娘可不是吃素的!”
到了第二日,夫人果然自己一人到了衙门闹上一番。老妪刚到的时候,天还蒙蒙亮,路上还没有几个人。
老妪来到衙门面前,拿起冤鼓旁边放着的一对棒槌,用力地敲打在紧绷的鼓面上。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将清晨的寂静猛然打破。
衙门里的官员还没有睡醒,忽听见外面传来击鼓喊冤的声音。官员睁着朦胧的睡眼。就披着一件袄子对着也才刚刚收拾好站在门外的师爷道:“何师爷,你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什么冤情,你就赶紧过来禀报我。”
师爷得了老爷的命令立刻到门前,将大门打开。老妪见到终于有人前来,拉着师爷的手道:“大人,你可要为老妇做主啊!”
“你且只管说,我就去回禀老爷,他老人家自由定夺。”师爷忙一拂袖子,急忙与老妪拉开界限。
老妪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来人。来人一听眉头一皱:“你且不要着急,我回去向老爷禀报。”
师爷忙着往院子里去。敲了敲官员的门,小心翼翼道:“老爷?”
“你只管说便是!”官员重新回到了被子里,年底的天很是寒冷。
师爷于是又将老妪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官员,末了还自己补充道:“老爷,那个轻薄妇人的男子正是陆太尉的儿子。”
官员本来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道:“那还等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管,赶紧吩咐人将她赶出去!别在这里扰了大家的清净。”
师爷得令下去,吩咐了三五个侍卫将老妪轰走。老妪迫于形势的问题知道这衙门定然是不会受理的。他们这种小官怎么敢为了一个小老百姓得罪二品官员呢?
老妪拍了拍衣服,骂骂咧咧走了。但她又想到一个办法,既然衙门不管,那她就直接找上陆府不就好了。
果然老妪紧接着就走到了陆府。门外的侍卫一听是来找陆太尉的,纷纷一位这个老妪是个疯婆子。
“我要见你们老爷!”
“要见我们老爷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个?要是人人都见,我们老爷累都要累死了。哪里来的疯婆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