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站在房顶孤立无援的周家庄幸存者,看着不断上涨的黄水而逐渐绝望之时,原本西面出口的木寨门终于因压力过大而被水流朝外顶开,这让盘踞寨墙内跟外面形成1米落差的黄水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股脑从该处往外灌。
强烈冲击之下,城门上方的城墙接连坍塌形成缺口,顿时将周家庄原先的口袋阵打通,滚滚黄水自北面而来,然后在西门流出,形成了贯流之势。
原先浮在村内的人和牲畜尸体,以及木箱、簸箕、桌椅、倒塌房梁等漂流物,大部分都顺流而出,随着滔滔浊水不知冲向了何方。
巨大沉闷的破门响声自然惊动了周东宝一家人,喜的是黄水不再上涨,人在房顶可以暂时喘口气活命。忧的是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泽海,人被困在茫茫黄水中间孤立无援。
此时此刻,原本鳞次栉比的周家庄,现在只剩下十几间瓦房屹立其中,之前数量是其十多倍的泥土房如今存留的数量跟瓦房差不多,彼此无言述说着遭遇大难后的悲哀。还有一些人拖家带口挣扎爬上了寨墙逃生,相比低矮茅草屋而言高大寨墙更合适作为避难之所。更有极少数人见势不妙拼了命爬到大槐树等树干之上,以求苟延残喘。
历经昨夜第二波黄水袭击之后,周家庄全村满目疮痍,人口锐减大半。
坐在房顶的周东宝,一脸茫然看着四周,像是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
天色大亮,人的视觉距离可以看得更远。
“喂——”
远处瓦房房顶上的村民,对着周东宝一家大声招手示意。
先是麻木的看着远方,然后周东宝突然站了起来。
“啊——”
顾不得仪表,他发泄对着天空大喊回应,泪水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刚暂时逃离死亡威胁依旧被洪水围困以家庭为单位的孤岛,听到同类的呼唤,让彼此间都拥有活下去的希望。
幸好东宝娘提前准备了干粮放入包裹之中,让一家六口暂时可以啃起粗粮烙饼充饥。
家里大黄狗“二郎”也伸头过来想要分一点,但被周大坤一脚踢到旁边。人都快没吃的了,畜生还想争夺,没门。
周东宝见状,将自己手中的面饼分了一小块给它,毕竟相伴长大有深厚感情。
“呜呜——”
“二郎”识趣地坐在小主人脚下,故意远离周大坤这个家长。
对此,周大坤懒得理会,他心事重重评估现在的状况。
瓦房尽管坚固可以在水中抵挡一阵时间,但泡久了依旧会有倒塌危险。另外六个大活人得吃饭,不然会在房顶活活被困饿死,必须得想出逃命之道。
周大坤起身举目远眺,看到村子地主老财的瓦房大院房顶,上面站满了人。看来洪水来时,不少人躲进了地主大院避难上了房顶,躲过了刚才凶狠的黄水一波流。
之前全村留守的人数近千人,此刻按照他目力所及,现存人数已经不足300,彼此之间被黄水冲得七零八落,困于相距甚远房顶、墙顶和树顶之上。
此时,突然从东面残留的寨墙处传来一阵人群喧嚣,只见一条小木船被推入了水中。
“扑通—扑通—”
紧接着从墙上跳下三四个壮汉,他们一落水就拼命朝小木船游去。
很明显,这是村里仅有的小木船,不知为何到了他们手中。
在茫茫黄水中,这条小木船意味着生的希望,足以将被大水围困的村民带离这个人间地狱。
显然看上去就小木船分配,大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僧多粥少情况下,率先爬上木船的两个人开始大打出手,争夺这条“救命方舟”的归属。
很快其他人也爬上上去,大家开始了混战。
顾不得同乡之情,也念不及同亲之谊,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赤裸裸的暴力法则就此上演。
“扑通—”
又有人接连跳下水中准备抢占木船的控制权,毕竟求生的欲望驱使大家放手一搏。
虽然寨墙上面的人群拼命呼喊:“停手—不要打了”,但红了眼的水中诸人使出了搏命架势不死不休。有人头上很快见了彩,鲜红的血从额头不断流下。见了血之后,彼此之间的招数更加致命,不多时就有人跌落水中再也没浮起来。
趁着混乱之际,新爬上船的两位汉子各自占据一头一尾位置,无意之中达成默契不再开打,突然双双将木船划出了重围,远离了争夺之中的人群,开启了独自求生之路。
“茂盛,等等,带上我一块走——”
寨墙上有年轻女子在拼命呼喊,看来船上之人是她的相好。
“等着我,我去喊人回来救你们。”
心虚之下,坐在船尾的男子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回话。茫茫洪水之中,人人自顾不暇,这话更像是自欺欺人。
随后,登船的两人像是达成了默契,一个劲划船顺着水流从寨墙缺口驶出了周家庄。经过旁边有幸存者的房顶,他们都低着头不敢跟村民对视,因为知道自己独自逃生之举被大家所唾弃鄙视。
但这有什么关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砰——”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朝着小木船飞去。
这是一户躲在房顶的人家扔出来的铁锅,他们用这种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可惜小铁锅只是越过头顶飞落到水中,对小木船构不成任何威胁。
有了这样的先例,其他人拿起瓦片、砖块,甚至是鞋底等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狠狠砸向了这两个自私自利的人。但都未能将其留下,片刻之后,大伙眼睁睁无奈目送小木船远去,直到消失在远方,这才断绝了幸存者心中的期望。
此时,周家庄一片寂静,大家都不呼救也不再咒骂,只剩下茫然和麻木。嗓子喊哑了,泪水也暂时流光了,只剩下大口喘着气提醒自己还活着。
动,还是不动,这真是横在周家庄幸存者面前的一大两难选择。
动的话,趁尚有体力时借用工具浮水逃生,滚滚浊水之中,不知道随波逐流到何处,中途肯定凶险无比,但能靠岸的话就能觅得一线生机。不动的话,可能会迎来救援船只,但也可能被困在房顶、树顶直至被水冲垮或断粮而亡。
瞧着底下黄水流经的速度,越发湍急,看来上游的水势还在不断增加。依靠瓦房抵挡的话,可能也坚持不了一两天。
“我就不信大活人能被尿憋死!东宝,咱爷俩准备拆房梁做木筏——”
遍地黄水之中,能带一家人逃生的最佳工具就是木筏。
强烈求生欲之下,周大坤发挥出自身潜能做出决策,成为全家的定海神针。
周大坤瞄准了瓦房上方的房梁,只要能将至少6根房梁绑在一起,上面再打横垫上木板,就能形成足以站人的木筏,可供一家人撤离逃出。
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三个妹妹和弟弟,周东宝突然觉得自己有责任挺身而出,便配合父亲一起到东面厢房扒开瓦片,准备抽出房梁。
周家父子的举动很快被附近其他幸存村民看到,他们也开始有样学样瞄准自己脚下瓦房、茅草房的房梁下手,打算做木筏逃生。
房顶上的人群可以抽房梁,但在残缺寨墙上的村民一时没有合适物品可供下手,急得团团转。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泡在水中的瓦房和寨墙都开始松动。
“轰隆——”
一段西南方向的寨墙再次被水冲塌,原本站在上面的几个村民猝不及防掉落水中,被水流卷走后没有了身影。
这让在寨墙上等待救援的人群惊恐不已,生怕轮到自己脚下的墙壁倒塌,于是他们为了逃生也各显神通。
“扑通——”
有人瞧准时机主动跳下水来朝着墙下缓水区漂浮着的木箱游去,然后抱着木箱用手往外划,顺着水流开启了漂流之旅。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纷纷下水寻找一切可以浮水的物品。木柜、木箱、桌子、木盆、床板、棺材板等,都成为了众人的救命工具。
基本还是以家庭为单位形成一个个小团体,携幼扶老一家人在一起。
胆子大的就相互拉扯着直接顺着水漂流从寨墙缺口而走,没太大胆色的就借助浮起的工具游到最近的瓦房房顶之上,希望能共同登上造出的木筏逃生。
村民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此时只能顾及自己家庭,帮不了别人太多。
原本房顶站人就承重力有限,再不断加人的话不用水冲,直接就自己压垮了。
为了是否接纳苦苦哀求游过来的村民,许多房顶上演了一出出闹剧。有的一声不吭任由新人登顶,也有的话抽出房顶木板挥舞着,不让其他人登陆。哀求声、咒骂声、打架声等响起一片,许多平日和气的邻居都成了寸土不让的陌生人。
“这2间房是俺们一家6口的,其他3间你们可以自便。”
周大坤家当然也上了人,他没有像其他人般狠心赶走乡亲,只是划定了范围不允许其他人过境争夺自己看中的房梁。
东宝他娘打包家当时,没有忘记将祖传的杀猪利器拿上。因此当周大坤提着明晃晃的杀猪刀警告时,新来的人都点头哈腰同意。
幸好建房时他亲自把关,知晓如何将房梁借力抽出,很快就跟周东宝一道用杀猪刀将8根房梁顺利拆卸下来。
流入脚下瓦房客厅的水,因寨墙被黄水打通内外合流后退去一些,这让周大坤拿到了一捆挂在房梁上的麻绳,正好用于建造木筏之上。
在周东宝正用麻绳捆绑两根房梁之时,他瞄到旁边漂过一个简陋的木筏,上面坐满了人。抬头仔细一看,原来是老杆头家的婆娘和两个女娃,她们将门板和房梁捆在一起打造成木筏,划着水成为又一批全家离开的村民。
看情况应该说她们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如此之快就能建成木筏离开。周东宝猜得不错,自从老杆头父子双双殒命后,老杆头婆娘就拆下门板造好木筏做好了逃生准备。阴差阳错之下,她们三个躲过多次威胁,终于顺利起航逃生之路。
自顾不暇,周东宝继续埋头捆绑房梁,并将房顶拆下的椽板(即薄木板长条)打横用麻绳固定在房梁之上,承载全家逃生希望的木筏雏形初现。
又忙活了接近两个小时,终于将8根房梁以及数根椽板一一绑好,周家木筏终于完工下水。
周东宝兴奋地站上去狠狠顿了几脚,感觉木筏支撑力很强,足以搭载一家六口浮水逃生。
殊不知,他们打造木筏的举动早就落在不少有心人的眼中。
当周大坤正把妻儿小心扶上木筏准备启程时,突然不远处游过来几个人,他们目标直冲着新下水的木筏而来。有的想趁机多挤上木筏占个位一起离开,也有的想将木筏抢过来供自己家使用。
“东宝,快!”
见势不妙,招呼大儿子赶紧上去,周大坤把木筏往外一推,然后飞身跃了上去。
“噌——”
木筏猛地吃水下沉,差点让周大坤一个踉跄翻了出去,幸好儿子周东宝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但周东宝脚下用来当船桨的木板却在此刻飞了出去,落入水中漂走。
而家里的大黄狗“二郎”也瞄准时机跳了上来,对着来人方向不断狂吠。
幸好木筏离开后进入了湍急水流区域,很快顺流而下漂走,让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村民落了空。
“这帮龟孙,一个个不讲道义。”
呸了一口唾沫,周大坤恶狠狠骂道。
随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木筏没有了划水的浆,无法控制漂流的方向。
载着一家六口的木筏就这样混入滚滚黄水急流之中,只能无助地随波逐流飘向远方。
人站在木筏上容易影响平衡,因此一家人都蹲坐下来,出发前每个人身上背着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包裹,打了死结在背上。
回头望去,只见周家庄寨墙犹如烧破出几个窟窿的旧铁锅,无力地泡在水中不复当年之勇。
从当前水势判断,周家庄正好处于溃堤黄水奔流主线之上,日后怕是凶多吉少,极可能被淹没在滔滔浊水之中。
就这样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一家六口人都百感交集,心里充满了念念不舍,频频回头再看上最后一眼。
如果说刚才在村里有寨墙的环绕,能让人看不到外面具体情况感觉到部分安全感。现在飘在茫茫黄水之中,举目望去都是一片浑浊,旁边除了家畜死尸和麦垛之外,再无其他同伴,感觉随时有被水吞没的危险。
周大坤尝试趴下用双手划水,对控制木筏方向却没有任何效果。也曾尝试伸手打捞水中的木材,但由于水流过快无法得逞。
为今之计,只能听天由命了。
木筏在滚滚黄水急流之中漂流了大半个小时,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大弯,周大坤赶紧让大家抓紧木筏以免颠簸掉下去。谁知道好不容易拐过大弯,就看到水道中间冒出一大片树冠,看样子水面下藏着一颗大树。
“糟了!”
一看情况就知道不妙,坐在船头观察的周大坤大喊一声。
而坐在船尾的周东宝此时也汗毛林立,感觉到巨大危险来临。没有木桨无法控制方向,距离太过于接近,一家人只能无可奈何看着木筏直接朝树冠径直撞了上去。
木筏先是冲破了一些细枝,然后撞到了粗大的树干之上。
“砰——”
巨大撞击让木筏翻了起来,然后在空中解体倾覆水中。
坐在上面的周家六人一狗由于巨大冲击力飞了出去,四散掉落在水中。
周东宝腾空之时看到了木筏解体瞬间,然后就被重重甩到了黄水之中。
“扑通——”
眼前一黑,他以伏卧姿势入了水,头脑一片昏眩,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眼皮都无力睁开。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时间很漫长却又挺短暂。
突然感觉手臂被什么东西拽着,当机的大脑开始下意识运转,他马上脑海之中惦记起家人的下落,赶紧睁开了眼睛。
“咳——”
呛了一口水后,周东宝完全清醒,他立即上浮到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汪——”
原来是家里的大黄狗“二郎”救了他,在周东宝落水晕眩要下沉水底之时,拼命游过来用嘴咬住了他的衣袖,这才给了他苏醒过来的契机。
“救命——”
听闻左手十多米处边传来呼救声,正是大妹芹儿,她正在湍急的黄水中拼命挣扎,想朝着树冠处后的缓水区游去。
大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水流去向,也在背后形成了一段缓水区,周东宝刚才腾空后就落于此位置。
周东宝赶紧使劲往妹妹芹儿方向游去,但由于距离太远,加上缓水区边缘有诸多漩涡暗流陷入其中反而被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急水区的她越游越远,很快就被大水冲走。
“芹儿——”
无助地大喊了一声,周东宝心如刀割。
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悲痛难忍的他赶紧转头寻找父母和剩余两个弟妹们的下落。
“爹——娘——”
“秀儿——东顺——”
……
任他喊破了喉咙,却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回应,这让周东宝的心沉到了谷底。
其实在撞击瞬间,周家其他人各自境遇不同。
坐在船头的周大坤被高出树干击中了头部直接昏迷,落了水后就被再也没有起来。而母亲由于紧紧抱住3岁的弟弟周东顺,两人一起腾空落在了右侧急流之中,双双挣扎着被水卷走。至于9岁的妹妹秀儿则在落水时后脑勺撞击水面失去意识,同样没能开口呼救就沉入了水底。
一家六口人,此刻只剩下周东宝一个人孤零零置于在滔滔黄水中间,万念俱灰不知道身处何方。
借助缓水区回流水,他费劲爬到了高出水面大树冠的树干蹲坐,可以暂时拥有歇脚的地方,把背上打结的随身包裹也解了下来,“二郎”也跟着守在一旁。
发呆小半会,突然周东宝对着上天和黄水破口大骂,说出的脏话比有生之年都多。骂得嘴巴累了,随即嚎啕大哭,他实在不愿意接受眼前家破人亡的事实。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内心知道老周家只活下自己一个人。
甚至他觉得是自己失误让木桨跌落水中,这才导致了当前筏毁人亡的结局。猛地冒出一股跳入水中一了百了的冲动,这样就可以再次见到父母和弟弟妹妹了,但徘徊了一会后周东宝又没勇气这样做,求生的本能在大脑中占据了上风。
弄得他一会哭一会笑,整个人情绪处于崩溃边沿。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人间最为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
不甘心沿着树冠范围四周搜索了一圈,他希望能发生奇迹找到家庭成员之一作伴活下去,但残酷的现实打碎了他的幻想。除了一根绑着半截麻绳的房梁木头和几头牲畜尸体浮在树冠下方缓水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收获。
做完这些,他又失魂落魄回到了树干之上。下意识打开随身包裹,发现里面是母亲过年时为自己买的一套新衣,还有两块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粗粮烙饼,都已经被水浸湿。另外衣物之中还包着东西,周东宝打开一看,原来是家里祖传的杀猪利器——“封喉刃”。这些都是娘亲替自己准备的东西,想到这里,周东宝忍不住又泪如雨下,低声哭泣起来。
本来自己应该高高兴兴穿着新衣娶媳妇进门住瓦房让父母弟妹们都开心欢笑,但现在却只能孑然一身被围困在滔滔黄水之中生死未卜。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活下去!”
当初被围困在房顶之时,母亲就郑重地对着自己和弟妹们交代。此时回想起来,就像刚发生在上一秒钟,身边还存留着家人熟悉的音容笑貌。
忍不住又想哭,但却只能干嚎,因为泪水早已经流干。
一脸迷惘的神情呆呆望着远方,石化状态的周东宝此刻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一定要活下去!”
母亲说过的话,不断回荡在脑海之中占据上风,终于给了他继续下去的勇气。
休息片刻平复心情后,无奈接受现实的周东宝,将两块泡过水的粗粮烙饼跟大黄狗各一块分食后,就把包裹重新绑起来背在身上。
然后周东宝朝水中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向逝去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告别。
他得活着,替不幸遇难的家人们好好活着。
毅然将房梁木捞起,用半截麻绳将自己身体和木头绑在一块,随后将大黄狗“二郎”也绑上,抱着这根房梁木跳入了水中。
无依无靠之下,滞留在河道中间的树冠迟早是死路一条,水势继续上涨或者大树被冲倒都将迎来灭顶之灾,再加上天已经快黑了夜晚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周东宝必须搏一把。
人到绝境时会逼出身体全部潜能,周东宝当前就进入了这样的状态。
“扑通——”
一人一狗加一木,自此再次踏上了漂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