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邱正翼突然说道：“累不累？”
季成心不在焉的，他今晚犯了大错，若不是及时醒悟……
季成不敢继续想下去。
面对邱正翼的慰问，季成也只是敷衍的晃了晃脑袋，他看向地面，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脚尖：“老师，你当时，在的吧？”
现在回想，邱正翼来的很快，她当时一定已经有所察觉。
邱正翼没有去看季成，脸上表情毫无变化，手中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却变得有些急促。
“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我唯一的学生，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
季成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无话可说。
如果当时的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老师一定会……杀了自己吧。
并没有什么怨言，老师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出现这种情况，这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老师，是怎么做到的呢？”
季成已经从初遇潘多拉的力量中醒悟过来，他此刻已经明白，掌控潘多拉是多么困难的事。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仅差一线，便无法挽回。
往前几日，季成还曾因为邱正翼的称赞沾沾自喜。
现在想想安全模式、保全模式下不曾迷失？这有什么用？
使用辅助轮骑行的自行车，能说自己已经学会了自行车吗？
季成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样可笑的自己。
邱正翼坦然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这对你未必有用。”
季成点点头，只等邱正翼继续说下去。
邱正翼却突然笑了，季成看不懂她的笑，只觉得，有些凄凉：“呵，说来可笑，学校那些人都说我不正常，说我是恶魔科学家，其实完全没错，他们是对的。我早就不是人了。”
季成一愣，目光呆滞，他完全没听懂邱正翼在说什么。
脚步停下，邱正翼紧紧的抿着嘴，良久，朱唇轻启：“我从来没有受到那些情绪的影响。”
短短一句话宛如天降惊雷，一时间将季成的失落都惊得无影无踪。
不管是季成自己使用后的感想，还是邱正翼自己所言还有她此刻的表情，都在告诉季成“从未受到影响”可不是什么好事。
季成的脑子转的何其快，瞬间就明白了邱正翼话里的意思。
老师她早就和恶魔的情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点只有恶魔是对人类残忍，而她是对恶魔。
这样一来，过去邱正翼怪异的举动似乎也有了个说法。
可这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
一旦失去了恶魔这个对象，邱正翼那无处释放的恶意，难保她不会将矛头对准人类。
屠龙的勇士将瞬间变作恶龙。
邱正翼已经对自己的学生足够了解，不用想，季成已经懂了，她说道：“明白了就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办。”
“可是老师……”
邱正翼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淡然道：“不用担心我，我会动手杀你，对自己自然也是一样的。”
那无所谓的态度，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听的季成鼻头有些酸，即便是他也猜不到老师在这条路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季成还想说什么，邱正翼大声呵斥道：“够了！”她从来都是这样的脾气，“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不如想想自己！况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要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做我学生的，记住你为何而战！”
季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将这句为何而战放在心头。
邱正翼说的没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尚且还算稳定，但这个城市的居民正在被恶魔威胁性命。
随后季成道：“我从那两个怪物口中得知，这并不是科技，而是天赋。”
听到这两个字邱正翼眉头一皱，如果是科技她尚且可以想办法破解，可天赋这玩意玄之又玄。
就目前看来，这个天赋不仅仅可以赋予对方力量，还能将对方变成受自己控制的傀儡。
想到这里，邱正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天赋未免过于逆天了，赋予力量的能力我不是没见过，都是从本体分一部分过去，且绝对无法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完全的控制对方。”
邱正翼说的季成也明白，力量绝对的不会是凭空出现的，但如果是恶魔传统的授予，势必会削弱本体的力量。按照最开始的推测，这个恶魔实力最多在四阶，他的力量绝对无法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军团。
而事实是，这个军团，邱正翼今晚在追击于小满时已经遇到了。
种种现实加在一起，汇聚成了一个完全不合理的境况。
季成继续说道：“基于过去的案例加上陈健这事，我推测这个天赋并不是授予，而是换取，代价并不需要那个恶魔付出，而是被换取的对方。”
邱正翼眉头一挑：“你继续说。”
“这个恶魔应该并不能随意感染对方，他需要首先帮对方完成些什么，比如一直以来的治病。恶魔利用于小满医生的身份去接近那些病人，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恶魔达成契约，愿望完成之时，他们便会成为恶魔的傀儡。”
“那多出来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季成道：“老师你看过浮士德吗？”
“哈哈，真是有意思的猜想。”邱正翼的称赞发自内心，她更倾向于用已有的知识去判断事情，但遇到这种未知的天赋时更多的还是束手无策，这时候季成的奇思妙想总能发挥奇效。
邱正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完成了愿望，恶魔拿走了他们的灵魂，然后用灵魂换取力量。”
季成肯定道：“没错，当他们完成愿望的那一刻，整个人已经不属于自己，成为傀儡是这个恶魔天赋的根本，而后他可以用这些人做任何事，包括换取力量。”
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怪物有的有思想，有的没有思想，那些没思想的或许是用了更多的东西去换取什么，毕竟恶魔不会每一个都用灵魂去换，他还得吃饭。
季成的猜想未必完全正确，但基于这个想法，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捋顺，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情况，邱正翼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想着想着，邱正翼的情绪有些兴奋：“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狗东西从暗处揪出来。”
看着邱正翼的表情，想起她方才的话，季成有些心慌。
但是季成所有的猜想中，还存在一个漏洞，一个无法解释的漏洞。
每个恶魔都有核心的负面情绪，他们基于这个情绪会做各种事，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负面情绪才会针对病人下手呢？
就算是类似绝望的情绪，需要将人捧高再摔下来，也是有很多达到条件的人群，更何况这可是纸醉金迷的C7，特定为病人未免过于不合理和繁琐了。
病人，医生，于小满。
一时间各个关键词在脑海中回荡，串联在一起，季成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季成不敢耽误，一把抓住走在前头兴奋的邱正翼的肩膀，也不顾自家老师是不是腿脚不好，差点给邱正翼整摔倒。
可季成没有时间去看邱正翼生气的眼神，急忙道：“老师，我们或许坏事了！于小满，他未必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他或许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季成将自己关于情绪的猜想全盘托出，而后继续说道：“于小满说过，他曾经因为事故无法再做医生，那他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记恨病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虽然不知道于小满是如何做到与恶魔一体的，但是目前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能解释通。
为什么会选择病人下手，为什么能牺牲那么多的棋子去保护于小满。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真凶，就在今晚，从他们眼皮子低下逃走了！
邱正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她不敢耽搁，立刻联系人，要查取有关于小满的全部信息。
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师徒俩再次投入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