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红彤彤的色彩,像极了她被抬进辅政王府时的场景,虽然她并不是正室王妃,却也是先帝赐婚的,凭着这一点,还有忠勇侯府的背景,她也享受过不输于王妃等级的婚典。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的婚典上,所有的布置,都只是水红色,而不是正红色——可眼前这一幕,红彤彤的,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正红色婚典。
难道,这是王爷在补偿她?
沈侧妃觉得自己醉了,脸颊耳根都热了起来,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觉,让她彻底忘记了,就在今天睡醒之前,她还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头,手撕齐侧妃,几乎两败俱伤!
“侧妃娘娘,您在这里稍等。”她沉浸在编织的美梦当中,正难以自拔,却冷不防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所有的臆想。
这个该死的绿竹!
沈侧妃咬牙切齿的想着,等她重新获得王爷的宠爱、恢复了她从前在王府说一不二的地位,她一定要让绿竹这个贱婢天天替她洗脚、倒恭桶才行!
“知道了!”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己凭着眼前的轮廓朝那张雕花大床走去,优雅的转了个身坐下来,催促绿竹,“我自己在这里等王爷,你赶紧去吧!”
绿竹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抿着唇,福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沈侧妃依稀听到了门外落锁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声,微微下沉,但却只能强撑着镇定,等了好一阵子,才轻轻地撤掉蒙在眼前的绸布。
巴掌大的屋子,除了一张床,一个五斗橱、一个圆桌以及一张梳妆台,就再也容不下多余的东西了。
沈侧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王爷怎么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同她圆房?
难不成在王爷心里,自己就只配这样的待遇吗?
她虽然没有进过王爷的内室,可却见识过韶光堂,正房的内室可是宽敞明亮不输皇宫的格局!
凭什么她就只配这样逼仄的屋子?
沈侧妃越想越气,那块蒙眼睛的绸布被她当成了发泄的对象,在手里撕来扯去,几乎断裂。
……
白玉娇一心想要在路上碰到几个不认识的人,最好是路过御花园旁边的时候,来个运送花木的车队之类的。
那样,她就可以效仿上次的情形,小小的捣个乱,既不会平白害了人、也不至于被皇帝陛下发现她的小心思。
可不知道是她运气不好、还是时间不对、又或者是皇帝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这一路从华阳宫走到清泉池,足足走了有半柱香!
可她这一路上,除了随行的小宫女含珠外,再也没有遇到半个人。
这偌大的皇宫,莫不是成了鬼宫?
白玉娇郁闷的把头埋进水里,就连这奢华的浴池,以及满池子里据说是从清泉山上运下来的天然泉水,都不能让她为之激动分毫了。
遇不到人,她还怎么搞事情?
清泉池里头伺候的宫人倒是不少,宫女太监一大把,可她进来就被脱了衣裳,然后塞进池子里泡着……
若不是她强烈反对,含珠甚至还要下来跟她一起泡,哦不,是帮她搓背——反正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接受不了!
好说歹说,才把伺候这个小池子的宫人赶走,她才有一方不算隐蔽的私人空间。
氤氲的热气将池子四周的银红色纱帐顶了起来,纱帐轻轻地摆动着,温暖的光晕里,似乎连热气都变成了粉红色。
白玉娇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来——皇帝陛下,莫不是看上她了吧?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白玉娇赶紧摇头,把脑子里这极度自恋的念头赶出去。
太不要脸了!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猜测?
那可是皇帝陛下!
虽然对方有点儿中二病,有点儿神经质,还有点儿……变态潜质,可他毕竟是皇帝陛下,是百里翊的嫡亲堂弟。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要成为辅政王妃的人,还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甚至为了阻止她和百里翊成婚不惜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自己软禁在皇宫里……
这样的皇帝陛下,怎么会看上自己?
白玉娇的理智如此分析道。
可她的潜意识却告诉她,如果不是这样,年少气盛的皇帝陛下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一劳永逸?
为何偏偏要把她关在他的宫殿里头,还要对着她脸红,甚至,还让太监给她安排沐浴梳洗。
这妥妥的是洗白了等着“挨宰”的节奏啊!
两个小人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正确,在白玉娇的脑子里头大打出手。
泡在满池子热水里头的白玉娇,愣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很快,热气就顺着张开的毛孔侵染她全身。
白玉娇舒服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用手搓了搓全身的鸡皮疙瘩,手拂过颈部时,她猛地一怔!
这里,是什么东西?
她轻轻的摸着脖子上莫名凸起的怪异形状,直觉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个玩意儿,它、它似乎,是活的!!!
……
“王爷。”子柒捧着一个方形的木盒,神色凝重的走进来,“这是刚刚拦截到的书信。”
说罢,他将木盒打开,呈到了百里翊眼前,同时不可不免的看到了王爷的狼狈——这几日的折腾,虽说并没有让他家王爷神色凋零、形容倦怠。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这几日的王爷,看着越发的冷,不似从前的泰然淡定,反而像是被寒冰包裹着一簇火焰,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团火焰,就会将寒冰消融,然后爆发出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侍立在王爷身后的子息,不着痕迹的给对方使了个眼色,想要得到些许提示——在他进来之前,谁惹到王爷了?
但子息丝毫没有让他失望,愣是两个眼神也不和他交流,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这让子柒十分无力,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双胞胎亲兄弟吧?
可在子息眼里,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似乎连王爷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这个认知实在是让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
这边子柒在心里唉声叹气,百里翊却已经将他送来的书信看完了,放下书信,他抬起头,声音寒冷如冰:“她人呢?”
子柒忙收起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起精神回道:“奴才不敢自作主张,只吩咐人将雨花阁看了起来。”
百里翊沉着脸点点头,站了起来:“去雨花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