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心里咯噔一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追问道:“被子是因为这个弄脏的?”
白玉娇点点头,脸上的茫然更浓了,秦妈妈这到底要问啥啊?
被她直勾勾的盯着,秦妈妈却不好意思表现出太过哀怨,想了想,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那今早上,您和王爷在房里……不是在……那什么?”
这下子,白玉娇脸上都要烧着了!
“秦妈妈!”她放下筷子捂着脸,嗔怒道,“大早上的,你在说什么啊……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么!”
秦妈妈的心已经彻底沉到了谷底,她的小王爷啊、她的小郡主啊……都没了,她还在乎什么啊!
垂头丧气的掉头走开,秦妈妈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我倒希望您这么不正经呢……唉……”
白玉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
吃过早饭,白玉娇今天没打算出门,就去了书房,打算把昨天夜里整理好的东西再过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就让人送到琳琅馆去了。
已经拖了这么久,白玉柔都不声不响的开了个点心铺子,她这琳琅馆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毕竟,她可不认为,白玉柔放着好好的宫妃不当、偏要跑出来开点心铺子,还选了那么个地方,是没有图谋的。
琳琅馆的位置,以及背后的老板,白玉柔都知道。
白玉娇觉得,她很有理由怀疑,白玉柔的点心铺子开在古玩街对面,就是故意为了恶心自己的!
这让她越发坚定了要让琳琅馆尽快开业的决心!
书房里,因为是白天,巨大的琉璃窗透进来的光,足以照亮整个屋子,白玉娇看着光明透亮的屋子,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她昨夜写好的东西还铺在书案上,两头各用一个和田玉的小狮子镇纸压着,白玉娇走过去又检查了一番,确认暂时没什么可以添减的了,就叠起来塞进了一个信封里,交给寒露:“找个可靠的人,送去琳琅馆,务必亲自交到玲珑手上!”
寒露知道自家王妃对琳琅馆的看重,遂郑重的应了下来:“娘娘放心便是,奴婢一定办妥。”
白玉娇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行啦,别搞的这么郑重其事,只要别弄丢了就好!”
寒露却不敢笑,屈膝福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看的白玉娇不住的摇头,冲一旁的绿竹嘀咕道:“你们寒露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不记得她从前是这么严肃的人呀?”
绿竹只能咧嘴傻笑,却什么都不能说,难道她还要告诉王妃,昨天夜里,她们寒露姐姐被王爷惩罚、倒立了一整晚的梅花桩吗?
白玉娇狐疑的看了绿竹一眼,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怎么今天不只是秦妈妈,连下头这几个丫鬟也有些不对劲啊?
但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深想了。
“王妃,承恩侯夫人来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在书房外头响起,白玉娇听得不由一愣,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承恩侯……夫人?
那岂不是她娘来了?
白玉娇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这是来自记忆深处和身体本能的畏惧,足以见得林氏对白玉娇的伤害有多深。
她眼眸里的光都暗了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发自心底的畏惧压下去,无所谓的开口道:“请侯夫人去花厅,本妃随后就到!”
“是!”
白玉娇回正房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杏粉色的通袖袄配月白轻纱长裙,又郑重其事的让霜降重新给她梳了个十字髻,戴了一枚赤金累丝牡丹花冠,装扮的十分隆重艳丽,确认妥当无比了,她才步出正房,带着几个丫鬟浩浩荡荡的去了花厅。
……
花厅里。
被送到了乡下别庄数月的林氏,再一次重新踏上京城的土地,呼吸着京城的空气,只觉得心中刺痛。
而她看着辅政王府里这富丽堂皇又精致无比的一切,却已经在短短的数月里换了一个女主人,她的心更是痛的无以复加。
她的手边是一张花几,身下坐着的是铺着宝蓝色缎面软垫的圈椅,花厅的正中上首更是一张名贵的金丝楠木坐榻,上头雕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就连上头铺着的软垫都是昂贵又精致的织金缎。
林氏强咬着牙,才没有爆发出来,却早已是怒火中烧,急红了眼。
尤其是,她手边的茶盅都已经凉到了温吞,而那个不孝女却至今还没有现身……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林氏那脆弱的神经。
白玉娇呢?
她其实早就到了,但出于对林氏的好奇,她特地让丫鬟噤了声,自己站在外头,偷偷打量着厅堂里的林氏。
她比数月之前要瘦了些,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一双眼眸里带着清明而沉静的光。
别庄数月的清苦日子,丝毫没有摧残她的意志,却仿佛让她这个人更加的坚韧了起来。
此时的林氏,穿着一身宝蓝色绣嫩黄色迎春花的褙子,明亮的颜色搭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艳丽了不少。
白玉娇在心里感慨了一声,默默地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才恍惚记起,林氏今年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可在她的记忆里,林氏的容貌永远是模糊的,连她的衣裳都仿佛蒙了一层暗淡的光,整个萧索极了。
她印象里,林氏从未穿过这样明艳的衣裳。
是什么促使了她做出这样巨大的改变?
白玉娇百思不得其解,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久到里头的林氏不耐烦的将茶盅重重的搁在花几上,她才醒过神来,忙收敛了神色,抬头挺胸的步入花厅。
“王妃娘娘到!”随身跟着她的小丫鬟绿竹特别有颜色,见她面色凛然、身姿挺拔中透着一股难掩的僵硬,立刻朗声喊了起来。
花厅里,林氏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可随即她心中的怒气就火速的窜了起来。
这个贱种……
林氏咬着牙,才没有在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来,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白玉娇的身上,跟随着她的脚步挪动着,仿佛要喷出火来。
白玉娇并不是毫无所觉,但她早就和林氏撕破脸了,更加知道她自己可能根本不是林氏所生,当然也不用顾忌所谓的母女情分。
直到在榻上坐下来,白玉娇一直平视前方的目光,才缓缓的移到了林氏的身上,见她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白玉娇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
哪怕看起来不太一样的林氏,却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并没有丝毫掩饰她对自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