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翊也脸色微变,赵光的母亲和儿子……倒是真忽略了。
“子息!”百里翊沉声唤道,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急切,“去把子柒等人召回来,快去!”
白玉娇呐呐的望着他,等子息飞一般的窜了出去,她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百里翊面色凝重,但他更希望只是他的猜测,还没有定论的事情,他不想拿出来吓唬到自家傻姑娘。
故而只是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事的。”
可白玉娇何曾见过他这么凝重的神色?
心里不住的往下沉。
她想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一扭头就看见了地上的小土狗,已经彻底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白玉娇本身并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可这会儿,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念头一起,她赶紧甩了甩头,把这诡异的想法赶出脑海。
她怎么能有这么消极的态度呢?
太不吉利了!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
白玉娇控制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别开眼不去看那已经死了的土狗,而是对赵武说道:“你今天可曾见过赵光的母亲和儿子?去村里找一找,看他们在哪里。”
赵武警觉的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脑子里顿时萌生了一丝丝的惬意——可转念一想,他一个村夫,若是不趁此机会大力表现,凭什么让贵人看上他?
“遵命!”赵武挺直了脊背,精神抖擞的应道。
……
发觉赵母和赵光儿子失踪,让原本获得了短暂宁静的赵光家里,再次沸腾起来。
娄氏先前就晕了过去,被白玉娇安排了侍女将她安置到厅堂旁边的另一间屋子里歇息,那是娄氏平日里住的。
在安静而熟悉的环境里,侍女又特地拿出安神香点上,没多久,娄氏就哭着睡着了。
她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因为惦记着她丈夫赵光的真正死因,娄氏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赵光七窍流血,恶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下毒……
娄氏从噩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
守在屋里的侍女见她醒了,快步走过来,欣喜道:“夫人,你醒啦?”
夫人?
娄氏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穿戴打扮比她富贵多了、长得也清秀可人的年轻姑娘,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她、她是哪门子的夫人呀……
侍女却全然没注意她的失态,见她醒了之后,侍女从床头的矮柜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给她,说了声:“您喝口水歇一歇,奴婢去禀报我们王妃。”
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娄氏端着茶杯愣神,王妃啊……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听到他们说,相公的死、是因为自己做的那只鸡?
是鸡有毒、才毒死了相公的?!
“啪!”娄氏手中的茶杯直接滚落到地上,她顾不得摔碎的瓷片,掀开被子就条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往外扑了出去。
堂屋里,赵光的尸体被挪了出去,那只被毒死的杂毛小土狗也弄出去了,侍女和侍卫们手脚麻利的把这并不太宽敞的堂屋清理干净,这会儿已经摆上了一桌饭菜,百里翊夫妻两个对面坐着,安静的吃着,旁边还有秦妈妈带着几个侍女伺候。
娄氏的忽然闯入,与这堂屋里的安静宁和格格不入,哪怕这是娄氏自己的家。
娄氏跑出了卧房,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再也走不动了,她眼睛发酸的看着这一幕,眼泪流出来了都不曾察觉。
白玉娇刚听到侍女在她耳边说到娄氏醒了,还没来得及发话让人把娄氏喊出来吃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扭头看过去,娄氏站在房门口,捂着嘴哭成了泪人。
白玉娇有些懵,她扭头看向来回话的侍女,小声问道:“你告诉她赵光的死因了?“
侍女赶紧摇头,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这……
白玉娇更加不懂了,娄氏这是哭啥啊?
她想了想,让侍女去把娄氏叫过来,给她安排了个座位,又准备了一副碗筷,哪怕这是在娄氏的家里,可白玉娇半点也没有见外的笑道:“先别哭了,吃点东西吧,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娄氏说不出话来。
白玉娇叹气道:“你知道……你相公是怎么死的了?”
娄氏闻言,连哭都忘记了,泪眼汪汪的望着白玉娇,她并不傻,看着白玉娇凝重的神色,以及眼里难以掩饰的小心翼翼,她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可是贵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个乡村农妇小心翼翼?
“啊……”娄氏瞬间痛苦的哀嚎一声,眼泪决堤成河。
白玉娇朝百里翊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怒了努嘴。
百里翊无声摇头,筷子轻轻点了点她面前的碗,温声道:“先吃饭。”自己都还没顾好呢,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白玉娇想了想,也就不再管娄氏了,哭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况且,她和娄氏素昧平生,能够给予几分同情和帮助,已经很不错了。
管太多,未必就真的好。
白玉娇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沉默的继续吃饭。
百里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妻子,可以有同情心,但绝对不能滥用同情心。
……
两人吃完了饭,娄氏也终于哭累了。
她的脸原本就因为受了伤肿的几乎变了形,眼睛都只剩一条缝,经过休息和药物的调理,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可她再哭这一场,眼睛又一次高高的肿了起来,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白玉娇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漱了口,才放下茶杯问她:“你现在平静些了吗?”
娄氏张了张嘴,嘴里有些发苦,喉咙干涩的难受。
白玉娇见状,又让侍女给她倒了杯茶,看着她喝下去,干裂的嘴唇被茶水滋润,终于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她这才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娄氏低着头,捧着茶杯,满脸苦涩的摇头,喉咙已经不那么疼了,却还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