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傻了眼。
张桃花“嗷”一嗓子,直接哭倒在地上,那羞愤欲死的摸样,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黄大有杵在原地,一张瘦削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他不停的摆着手,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辩解的言辞干瘪而生涩,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江县令只觉得痛心疾首,他原本觉得黄大有一直是个好孩子,虽然胆子子小了点儿,为人笨拙了些,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他都盘算着,等过了年,就去和黄大业说说,该给这孩子说一门婚事了……
哪知还是他看错了人。
他黄大有哪里胆子小……他胆子大得很啊!
江县令黑着脸,看向黄大有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长辈看小辈的慈爱:“黄大有,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语气已经很冷了。
偏偏黄大有还亦无所觉,他很着急,但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只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我没有……”
江县令都没眼看了。
张桃花得寸进尺的道:“江大人,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呢,难道不应该直接上大刑,让他坦白交代吗?”
“是啊!是啊!”
“大刑伺候!”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的叫嚷着。
江县令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心偏袒黄大有,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更何况,眼下他对黄大有可谓是失望透顶,又哪里会偏袒他?
他黑着脸,直接吩咐衙役们:“把嫌犯黄大有抓起来,带回县衙严加审问!”
“是,大人!”以张捕头为首的衙役们朗声应和着,动作麻利的将黄大有抓了起来。
黄大有一脸绝望的喊道:“大人,江大人,我没有啊,不是我害的大哥!大人你要相信我啊……”
江县令撇开了脸。
黄大有不死心的又转向了张桃花:“嫂嫂,嫂嫂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明明听到了,那句话是鹦鹉说的!”
“嫂嫂,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嫂嫂你说句话啊……”
随着黄大有被差役们拖了下去,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张桃花轻轻地吐了口气,眉毛不自觉的从紧绷的状态,松了下来。
正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张桃花满脸倔强的站在那里,先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然后才冲江县令行了个大礼:“民妇多谢大人主持公道!今日招待不周,惊扰了大人的宴席,民妇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待改日,民妇再令设一宴,向大人致歉!“
江县令冷着脸,摆手道:“不必了。今日就到这里,时辰也不早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张氏,你吩咐下去,醉春风楼的伙计们,最近一段时间都留在这里,不需外出,明日升堂,本官再令人传唤你们。”
张桃花恭敬的应了一声:“是。民妇恭送大人!”
……
往外走的时候,江县令走在前面,他特地喊上了白玉娇,把其他人远远的甩在后面,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于这件案子,不知白夫人有何高见?”
白玉娇没想到江县令还要特地问她的意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江县令一个专职人员,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门外汉?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慌。
“大人。”白玉娇斟酌着自己的话,慢吞吞的开口,“您是真定的父母官,坐镇县衙多年,自然是经验丰富,眼光独到的。我不过是个门外汉,您这样实在是太抬举了,我怕会辜负您的信任啊……”
江县令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迷之崇拜:“夫人不必自谦!实不相瞒,本官于刑狱这块实在不甚明白,所以才在真定县这个歌舞升平的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实在是怕挪了地方,就漏了馅儿丢人现眼……”
“从前真定县少有这类案件发生,有的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张捕头他们就能搞定。可眼下这桩案子,本官和手下的人,实在不敢贸然插手。毕竟牵扯了人命,若是一不小心造成了冤假错案,本官这顶乌纱帽,怕是也保不住了……”
“白夫人,本官知道,您是大理寺出来的,一事不烦二主,这桩案子还得劳烦您才是!哪怕不看在本官的薄面上,只看在哪无辜枉死的苦主身上,也请您施以援手才是!”
白玉娇:“……”
是当官的口才都这么好吗?
还是这位江县令暗地里收了百里翊的钱?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大人面前献丑了。”不过她也拒绝不了就是了,“若是大人要问我的看法,我只能说,眼下线索和证据都还少,一时间也看不出谁才是幕后黑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张桃花不太对劲。”
江县令眼睛一亮:“哦?夫人此话何意?”
白玉娇想了想,没有提及她在张桃花胸前看到的那个红痕,而是理性的分析着张桃花的表现:“大人可还记得,在您吩咐人将黄大有带走之后,张桃花是什么反应?”
这话问倒了江县令。
他皱着眉,很用力的想了想,并没有注意到那时候张桃花的表情,或者其他反映。
白玉娇便道:“我看到了,她当时绷着脸,虽然表情沉重严肃,但眉毛却松动了,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大人试想,张桃花刚死了丈夫,又发现害死她丈夫的人,是她的小叔子,哪怕她甩出证据来揭穿了她小叔子的罪行,那人被治罪了,她也不应该是松了口气的反应吧?”
“还有,黄大有被抓之后,张桃花就十分冷静的同您说起了客套话,就好像先前崩溃大哭的人不是她一般。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若是她真的像她自己先前说的那般,那么在意她的丈夫,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收起了悲伤呢?”
“她丈夫才刚死啊,尸骨未寒呢,她就连哭都不肯多哭一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江县令目光凝重的看着她:“夫人的意思是,这张桃花,才是杀人凶手?!”
因为太过惊讶,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起来,导致跟在后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白玉娇:“……”
江县令尴尬的抓了抓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好在离得近的,都是他县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