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她没有说话,但紧绷着的面部表情以及冷漠的眼神,都在说明她的态度。
张桃花顿时就炸了。
她“噌”的一下子跳起来,望着白玉娇的目光里仿佛能喷出火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公堂,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县令大人都还没这样说,你凭什么怀疑我?”
然后她转向江县令,哭道:“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被人喷了一脸,白玉娇反倒冷静下来了,她越看这个张桃花越觉得她有问题,犹豫了片刻后,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张桃花。
声音嘈杂的公堂里,突然传出了白玉娇冷漠的质问声:“你说,黄大有意图霸占你,所以才下毒谋害你的夫君?”
她的话音刚起,公堂里迅速寂静下来,连外面围观的人的议论声,都不自觉的压到了最低。
张桃花不知道她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几个意思,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没有迟疑的点头承认了:“是!”
她答得理直气壮。
白玉娇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温度,态度也冷淡的额不行:“哦,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张桃花突然就哑声了。
证据?
她的供词难道不算是证据么?
张桃花有些懵,愣了一会儿才发现白玉娇正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审视着自己,顿时脑子一热,抬手就指着黄大有道:“给我夫君的药,是他拿给我的!我夫君吃了药没多久就咽气了!”
她自以为理直气壮,能把白玉娇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八婆堵得无话可说。
可白玉娇完全不在意,甚至是相当冷静的在她说完这话之后,继续道:“可你说,药是你煎的,同时也是你喂得,呵,那我同样也可以怀疑,是你中途换了药、或者加了别的东西,才导致你夫君吃了药之后,就咽气了吧?”
这下不只是张桃花傻了眼,还有公堂外围观的人,纷纷都傻了眼——谁也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推理案情?
张桃花的脸色明显的白了一下,但她还是绷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又找到了别的说辞:“他还对我出言不逊,诅咒他兄长也就是我夫君。”
哦,这个倒是真的。
白玉娇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回了黄大有的身上:“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吗?”
黄大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了好一阵子才道:“药……那药是酒楼一个老主顾给我的,他是大哥的好朋友。”
“大哥他……他得了花柳病,但是不愿意去看大夫,又不肯和嫂嫂实话实话,只是默默地分了房……”
“嫂嫂让我劝大哥去看大夫,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劝人,就找了大哥的朋友,让他帮忙劝一劝,然后大哥就和他一起去看大夫了。”
“那药就是他给我的。”
“这不是第一副药了,大哥吃了几次,他说有效……我就一直帮着送了,药都是直接交给嫂嫂的!”
白玉娇点点头,又扭头问张桃花:“他说的,是事实吗?”
张桃花的脸色显然不太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哪儿知道!反正药都是他拿给我的,也是他告诉我,是他陪我夫君去看的大夫……他是我夫君的亲弟弟啊,我哪里会怀疑他!”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丝毫毛病。
白玉娇点了点头,态度依旧不冷不热,而且表情严肃,并不是像是在刻意的针对谁。
听完了张桃花的辩词,她又问黄大有:“你说的那位老主顾、也就是你大哥的朋友,他是什么人?他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黄大有这一次彻底的懵了,因为他很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然后惊愕的发现,白玉娇问的这些问题,他一概不知道。
张桃花此时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接话道:“是不知道?还是压根没有这个人?我怎么不知道酒楼里还有哪个老主顾是夫君的好朋友,还能陪他看大夫的那种?若真是有这么个人,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他陪着夫君去看的大夫?”
“反而说是你自己?!”
“黄大有!你简直丧尽天良!”
凄厉的指责声,直接将黄大有整个人都骂的呆住了。
白玉娇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桃花,而后缓缓的勾了勾唇,冷声道:“她说的对。黄大有,你的确很有嫌疑。”
说完这句,她没管黄大有是怎样一副绝望的神色,转身对江县令道:“大人,用刑吧!这个黄大有看似老实,但实则是块硬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只有让他尝到了苦楚,他才会如实交代!”
江县令有一瞬间的懵:“……”
但出于对白玉娇盲目的信任,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沉着脸让张捕头上了刑具——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刑罚,不过是最基本的老虎凳。
黄大有呆呆的看着衙役们将刑具抬上来,又架着他将他捆在了老虎凳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等到他的身体被牢牢地捆住,衙役往他脚下添加砖头的时候,膝盖处那种被硬生生反向弯折的痛苦刺激的他顿时哀嚎出声。
他的脸色越发的白,冷汗从额头渗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玉娇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冷漠的看着他:“黄大有,你还不肯招吗?”说完这句,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桃花。
后者也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
而黄大有在衙役往他脚下添第二块砖头的时候,就再也绷不住大声喊道:“我招!我什么都招……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饶了我吧……”
没有半点骨气。
张桃花松了口气,手却还紧紧的攥着拳头,始终没有松开。
白玉娇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大人,黄大有已经认罪了。”
江县令:“……”大理寺审案都是这么粗暴的吗?
他艰难地看了一眼百里翊,却见后者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明显眼里是满意的——也就是说,这么做对咯?
自以为学到了的江县令忙不迭的点头,招呼自己的师爷:“快,让黄大有画押认罪!”
师爷照做了。
江县令便宣布此案结束,张桃花可以回去了,并叮嘱她好生安葬黄大业,待出殡的日子定下了,别忘了告诉他一声。
张桃花匆匆的应了下来,转身逃也似的出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