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毕业就直接就业,也的确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跑了无数的人才市场、闯了太多的单位毛遂自荐,就是想给妈妈证明我行,再苦再累也是憋着一股气向前冲。现在回头想,当初就业也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在内。但这侥幸也在奋斗之下才出现的。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概率性的,对平民家庭的孩子,就业的概率肯定是小于富贵家庭的孩子,别人百分之百成功的事情,我们只有百分之十。这也没有什么可灰心的,别人一次,我们十次,一样也有成功的机会,只不过要多做一些努力而已。
工作搞定,还是在省城,稳定而且收入尚可,妈妈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我也是兴高采烈,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是自己搞定的,更是因为不通过妈妈的方式很好地解决了工作——这对我们这样家庭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我更天真地以为妈妈会改变她的观点。
然而,妈妈除了认为是我自己努力解决了工作问题,更多地还是认为我运气好才有的工作。婚姻改变生活依然是一条切实而可行的路。
工作了14年,恋爱结婚也有了12年,还有了6岁的溜溜,经历了生活的一地鸡毛、种种的困难和艰苦以及困境中的自我救赎之后,见过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事实,到今天,我的确深刻明白当年妈妈的坚持——婚姻真的可以快速而且直接地改变的女人的命运。但当时,走出校门没有几天的我,真的没有这么深刻而切肤的感受。
观念上的矛盾没有解决,而弟弟的就业问题更推动了矛盾的激化。我毕业后的一年,弟弟也要毕业,他工作的重担落到了我的身上。贫寒家庭的长子长女必然要承受生活的重担,可当时的问题是,我无法承担得起这副担子。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愿意。有人介绍了几个家庭条件好的男生,这些男生都不错,学历、长相、家世、性格都有称道之处,可我无法接受带有太多功利心去接受别人,相亲总是不成。
倒是宝哥不声不响地盯上了我,笨笨的他只有一个招数——磨,找一切机会和我待在一起。也许是当时太想找个可以舒缓压力的人,也许是觉得太辛苦了,也许是想尝尝恋爱的滋味……反正在他追求了一年半后,我们稀里糊涂地谈起了恋爱。
老妈知道后,气得半晌不语,要家世没家世,要权势没权势,要学识没学识,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如此诘问,我真的回答不出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多年,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普通的宝哥,甚至他当初和我理想中的男人完全相差十万八千里。真的就是纯粹的爱情吗?高尚的理想下面总有不那么纯粹干净的动机:我在逃避压力,随意选择了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那么强的男生,来逃避妈妈给我的压力,逃避生在这样家庭里必须承担的责任。
一直都是乖乖女形象,这回的叛逆期来得虽然晚,但却很执拗,而妈妈也显得比过去执拗得多,从前母女俩说起话来好似姐妹,无话不谈,而我恋爱之后,两人完全不能谈爱情和婚姻的话题。家里的亲戚见我如此坚决要和宝哥恋爱,偶尔也会劝解老妈,劝她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而妈妈却无法释怀,本来打算到南昌和我一起生活,也因此推迟。
我没有想到妈妈已经是进入更年期的人了,只是觉得妈妈较往日固执多了,心想,晚些一起生活也好,让时间把母女俩的矛盾淡化些。
一念之差,却是天人永隔,妈妈在家乡发生意外忽然离去。无法说出我的悔与痛,如果妈妈不因此而推迟来南昌生活,意外也许就不会发生。
从那一刻起,妈妈生前希望我能做到的,我退无可退,全盘承担。
把弟弟所有的一切扛在了肩头,也很不厚道地拉着刚和我谈恋爱的宝哥一起承担,这要承担的不仅是金钱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想来都滑稽,起初是最不希望把娘家的责任附加到爱情上,没想到,因为妈妈的去世,撑起娘家责任的任务完全落在了我们身上,爱情从一开始就很沉重。
也是因为这样的沉重,经历过生活的层次不分明的艰苦和困难,才明白妈妈当初的苦心,没有哪个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需要经历那么多磨难才能获得好日子。明白妈妈良苦的用心,却也不悔那时的抉择。
十一年,一晃就过去了,弟弟从工作的不稳定到成为如今单位的业务骨干,现在又即将要成家;宝哥和我早已成家,有了溜溜,我也进入了另外一个单位,做了部门小主管,出了两三本书,置办了两三套房产,在南昌算是小康之家——这些对家庭背景好的孩子来说真不算什么,其实也不想晒什么,只是想告慰九泉之下的妈妈,我承担了长女的责任,生活是可以通过努力变得越来越美好。
在这么艰苦辛劳的日子,自己的选择在岁月的打磨下才显示如金子般的光泽。经过了奋斗,所来的成绩才显得厚重而深刻。
女人要有过好当下的心态。
很多女孩宁愿做剩女,有个很普遍的原因:恐婚。害怕男人出轨,害怕男人靠不住,害怕婚姻破裂,留下一摊子的是非恩怨,更让人心痛兼心碎的是——如果还有个孩子,孩子该怎么办?
作为天涯论坛的深度潜水员,我整天徜徉在情感、八卦等论坛,王菲姜岩、3377、铜须门,知名的不知名的,一个网页下来至少三分之二是出轨、外遇,叫人对爱情灰了心、绝了望。
记得当年追看哑小鱼写的帖子,她工笔描绘了发现老公出轨后的心情和事态的发展。别人的事却让我很纠结、很压抑,回家也忍不住把宝哥当成H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爱情这么脆弱,经不起一点磕磕碰碰,而生活却是粗糙得硌人,婚姻处处暗礁,谁能保证自己的一辈子就有那么好的技术、那么好的运气,婚姻会不碰到暗礁?
越怕就越看这些八卦,寻找一些维系婚姻的技术帖,却发现维系婚姻仿佛没有任何技巧,只有运气。没谁敢说自己的婚姻固若金汤,要有的不是没发现第三者就是运气还挺好没遇上小三。任你是貌美如花、知书达理、才高八斗、贤良淑德、子聪女惠,老公要出轨照样出轨,小三要挖墙脚照挖不误。
唉,女人看帖子最喜欢把自己设计为主人公,我每天沉浸在别人的帖子里,要么心情沉重如发现丈夫外遇的妻子,要么兴奋如同打了鸡血想要找小三干一仗。爱情如此不牢靠,让人真是担心。
忧心忡忡的我害怕打造好的宝哥被别人瞄上,好一阵子我都长吁短叹,从来不上八卦的宝哥很是不理解为何女人总是没来由地担心,更不理解为什么我一天到晚缠着他问会不会喜欢别人。他压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宝哥一次一次不耐烦的回答后,我失控的情绪无以复加。直到有一天,他摔门而去。
什么是戛然而止,就像琴弦忽然在最高音阶处忽然断了,一点儿尾音都没有。猛然我就明白了,我为何就要去纠结不可知的未来呢,为什么不享受今天的幸福呢?未来不会因为我现在的担忧而改变,也不会因为现在的开心而改变。而今天的幸福却会在我的杞人忧天中悄悄溜走,根本抓不住。
如果会出轨,那么担心也没用;如果没出轨,今天的盘问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无法预知的未来就留给将来去理会,而我只要好好地度过今天就好了。享受今天的幸福和快乐,那就是赚到了。
也许拥有这样的心态非要有点人生阅历,越过了这道坎后,30岁后的生活清澈分明,越来越不担心婚姻将来还会遇上怎样的状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自有其解决之道,而我只要从从容容、安安心心、平平淡淡地享受此刻此情此景的美好。
这则故事也正反映了女人就该有过好当下的心态: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
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谁知,井内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地引项以待。
他大惊失色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上有饿狼,下有毒蛇,虽身陷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是安全的。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
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在这生死一瞬,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舔尝那滴蜜糖。
年过三十的未嫁女人,想嫁却又恐婚,因为害怕结果的不确定性,从而失去了品尝的勇气。未来总有太多不确定性,总是好坏夹杂,生命的意义往往就是闭着眼睛去品尝那滴蜜糖。
只要有勇气,走向婚姻常常能收获超乎寻常的甜美。挫折和苦难有时候就是为陪衬这点甜美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