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俊少年前思后想之时,猛闻一声喝问:“发什么呆?你——高矮胖瘦,随你挑,萝卜白菜各喜各爱,看中哪位,快放个屁呀!”
此时,俊少年仿佛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醒了,抬眼望去,见一群姑娘簇拥着一个老妈子,刚才那声断喝就是从这老妈子嘴里迸出来的。俊少年仍如醉酒般恍恍惚惚,老妈子不耐烦嘴里又开始迸了:“哟——难道这些货色你一个也看不中?你的眼睛看花了么?这可都是些回头率很高的上等货咧!看你那穷酸样,没想到眼光还挺高的,好吧,今天老娘就满足你的要求,把院里还没开过苞的台柱子叫出来,让你开开眼。只是一宗,看你那穷样,尝这样的鲜货,你袋里的米米够吗?”
老妈子说着话,又朝上面喊道:“上鲜货。”
话刚落音,从楼上款款走下一年轻女子。
但见那女子,发如乌云,脸似一轮皎月,双眸顾盼生情,小嘴性感迷人,已掌大的粉脸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只见她缓缓步下楼梯,真如仙女下凡一般。此女与俊少年钟情的黄寨主相比,其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俊少年也看得有些痴了。那女子一招手,俊少年竟鬼使神差地随她上楼而去。
俊少年走上阁楼,来到那女子的香房内,此时脑袋反而清醒了许多,他思忖道:此番不得已进怡红院,是来寻觅雷老贼的,决不能被美色所迷,做对不起黄寨主之事,思念及此,他决心掌握分寸,决不逾规。
一进香房,他便独坐一隅,再不敢正眼看那绝色女子,以免被色所迷,又把魂给勾了去。
那绝色女子倒挺大度,一进房便宽衣解带,情意绵绵,逗引诱,显然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几多风浪的,老妈子说的所谓尚未****的千金之体纯粹是蒙哄色鬼的。
那绝色女子脱了里三层,外三层,见这少年仍呆若木鸡,不吭不动,便小嘴一张,朱唇一启,道:“小哥哥,为何还不更衣就寝?”
俊少年淡淡地道:“我不更衣,也不安寝。”
那女子道:“如此说来,你不是来那个的么?”
俊少年道:“不是。”
那女子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跟我进房来?”
于是俊少年只好把自己的目的介绍一遍。然后又道:“我虽不干嘿咻之事,但所付银两分文不少。”说着话,把两锭银子置于桌上。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你把银子收起吧,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要你的银子,正所谓奴不破身,君不破费也。”
那女子说着话,独自一人上香床安歇。
俊少年好不容易抑制住心猿意马,见那女子已躺下,他便悄无声息地走出门来,此时他最关心的还是他那个诱饵——卖武者的境况。
他很快来到那卖武者所进的房间。他伸出手指,沾了点口水,捅破一层窗户纸,往里一觑,但见床上的二人如两只剥皮猪——白花花的一堆。卖武的正坠入嘿咻之中。这正好验证了那句俗语: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此时俊少年是想看,又不敢看。那还不如不看,看了睡不着觉,不看反而心静如水。
俊少年四处查看一番,不见雷老贼的踪影,他便回房歇息,刚落座,只见窗外一条黑影一闪,其身手十分敏捷,决非平平之辈,定是雷老贼无疑。
俊少年旋即出门追击,瞬间不见敌踪,其轻功根柢与敏捷身手,非比寻常,定是武林高手无疑。
俊少年又往四处查看一番,仍不见敌踪,此时天已大亮,那卖武的也心满意足地出了怡红院,走上大街,重操旧业,俊少年又尾随其后,悄悄跟踪,丝毫不露痕迹。
来到大街之上,那卖武的鸣锣开张。他脱掉外套,刚准备表演,突然街尾处一阵锣响,观众们一哄而起,往街尾奔去——
卖武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抓住一位看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看客道:“街尾牛市口今天杀人。”
卖武的见看客们都走了,只得随大流,往街尾看热闹去。
来到牛市口,只见一年轻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背上扦了死牌。两名行刑人手持雪亮的大刀立在其后。四周有官兵把守,监斩官端坐中间,十分威严。只等时辰一到,一声令下,便要叫那年轻人命赴黄泉。
卖武的好奇,打问道:“此人年纪轻轻,为何犯了死罪?”
旁边一位老伯回道:“他犯了什么死罪,这是冤案。”
卖武的更加好奇了,道:“这是从何说起?”
老伯道:“一恶霸杀了人,栽赃在他身上,那恶霸用钱买通了官府,官府便草菅人命。”
“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有王法吗?”卖武的义愤填膺。
老伯道:“我们这儿,地处边陲,天高皇帝远,当官的爱怎么搞就怎么搞,谁也管不着。”
卖武的道:“官逼民反,难道老百姓就这么忍着?”
老伯道:“对呀,你是卖武之人,何不打抱不平,救救这位无辜之人。”
卖武的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一拳难敌四手,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老伯道:“你有神点功夫,一点便中,人再多也不是你的对手,谈何力不足也,分明是明哲保身,怕惹火烧身罢了。”
一句话杀了卖武者的血仓,说得他无言以对。卖武的知道,老伯又误会了他有神点功夫,正要解释,突然两位老人走上前,噗嗵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哀求道:“我儿是冤枉的,救救我儿吧!”
卖武的道:“大伯大妈,我实在没什么神点功夫,恕我无力搭救。”
其时,行刑人做好了一切准备,监斩官也要下令了,只要一声令下,便要手起刀落,脑袋搬家。
此时旁边那位老伯道:“只需举手之劳,你何不救人一命呢?”
卖武的有苦难言,道:“好,我就依言,行举手之劳,不过,要是我并无神功,救不了他,可别怪我。”
老伯道:“谁怪你来?只要尽力,问心无愧也。”
其时,行刑已经开始,监斩官喊道:“时辰已到,斩!”
斩字刚落音,行刑人举起了雪亮的屠刀。卖武的也只好举起了右手……
说来也怪,卖武的右手一举,行刑人的刀就立刻停在半空,没有落下来,人也呆在当场。
原来俊少年一直混在人群中,注意卖武者的一举一动,只俟卖武者一举手,他便立即发功,遥击一指,是以成就了卖武者一举手间救人一命的神话。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监斩官见行刑人呆在当场,也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只得又叫第二名刽子手上去行刑。
旁边的大伯大妈又跪在卖武者面前说:“大侠,救人救到底呀!”
与此同时,先前那位老伯喊道:“又要举刀杀人了,快发功。”
卖武的又只得把手一指。第二位行刑人也呆在当场。
此刻,连卖武的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神点功夫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是冤假错案,谁行刑谁就要倒霉,此乃天意也。”
监斩官见几次行刑未果,正自烦躁,见有如此一说,便喝道:“什么天意?简直是无稽之谈。”说着话又要一名官兵上去行刑,那名官兵本不愿意,怎奈上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上去,他刚走到半道上也突然停止不前,呆在当场。
自此,再没有官兵敢上去行刑,监斩官只得亲自动手了。他刚站起身,只觉脑前一麻,突然不能动弹。
此时混在人群中的俊少年突然喊道:“大伯大妈,赶快带你儿子远走高飞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