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樊姑娘一觉醒来,顿觉房内有些异样,翻身坐起往地下一觑,见地下躺着两个蒙面黑衣大汉,登时惊叫道:“有贼!”
叫声惊醒了俊少年,只见他一骨碌翻身坐起,问道:“什么事?”
樊姑娘手指地下:“你看,那是什么?”
其时,老先生亦闻声走进了内室,瞟了一眼地下所躺之人,也惊愕不已:“这就是昨天登门的两个蒙面贼人。”
樊姑娘闻言,一跃下床,运功待敌。
老先生忙道:“不碍事,他两个中三步倒迷魂香过久,抢救不及,早已死亡。”
樊姑娘欺上前去,朝贼人身上踹了两脚,果然尸体早已僵硬如冰。
俊少年狐疑道:“门窗完好无损,两个贼人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老先生也大惑不解。
还是女子眼尖,一眼瞟见墙旮旯有个碗口粗的洞,忙道:“你们看,准是从那里进来的。”
“那是老夫养猫的小洞,人咋能进得来?”老先生不以为然。
俊少年道:“用缩骨法可以进来,看来这二人还是高手。”
“要不是老先生这迷魂香,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事?”樊姑娘想想都有些后怕。
老先生沉吟片刻,突然道:“少侠,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俊少年道:“多蒙老先生医治,在下觉得身体已完好如初了。”
“少侠试试,看能不能运功?”樊姑娘仍然有点担心。
俊少年依言,拿桩将真气一运,只觉全身通畅,运气自如,遂兴然道:“功力也已恢复。”
老先生喜道:“那就好,原想让少侠多疗养些日子,现在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再滞留此地已不是明智之举,您二位赶快走吧!”
俊少年道:“这两个贼人一死,必招来贼众讨伐,这里已是是非之地,老先生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老先生道:“并非是老夫不愿跟你们走,实在是老夫眷恋故土,无意流落他乡,恕老夫不能应命。”
俊少年道:“虽说贼人是朝我来的,但老先生已受了牵连,况且现在有人命在此,他们决不会放过你,还请老先生慎重考虑。”
老先生道:“请少侠放心,老夫也不会在此等死的,你们一走,老夫也会离开此地。”
俊少年道:“老先生……”
老先生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多说了,吾意已决,再说无益。”说着从柜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俊少年道:“包里有丹丸与迷魂香,或许以后还用得上。”
俊少年接过布包,扑通跪地道:“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待在下料理些琐事后,再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老先生道:“少侠快快请起,这么桩小事不必常挂心头。二人请快快上路吧!”
俊少年偕樊姑娘双双抱拳一揖道:“老先生请多多保重!”
老先生亦抱拳道:“路途艰险,二位一路多加小心!”
俊少年与樊姑娘恋恋不舍地辞别了老先生,即刻启程,运用轻功绝技,一气飞掠了三四十里路程,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俊少年顿住脚步,回顾樊姑娘道:“樊姑娘,你说咱们现在应当往何处去?”
樊姑娘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到你师傅那里去取天地秘笈。”
俊少年为难道:“可抢救寨主之事呢?”
樊姑娘道:“抢救寨主当然也是刻不容缓。但不知她的藏身之地,满世界乱找,也等于是盲人骑瞎马,徒劳无功。而天地秘笈已被贼人所窥伺,如若被其捷足先登,窃为己有,将对武林遗害无穷。依我之见,先取秘笈,后救寨主,也不至顾此失彼。”
俊少年道:“姑娘所言甚是,但寨主有性命之危,实叫在下忧心。”
樊姑娘道:“若说性命之危,早就危在旦夕,现在去抢救也已为时过晚;若是寨主如今依然安好,按说晚去几日应无妨。”
俊少年闻言,断然道:“就依姑娘之见,先取秘笈,后救寨主,不过要尽量加快速度,以免事久生变,使寨主身遭不测。”
话刚甫住,俊少年长身而起,当先领路前行。
俊少年偕樊姑娘往师尊秘地奔去,不敢稍事停留。紧行一日,眼见日色将晚,遂进了一家客栈歇息。
这家客栈坐落在一山嘴之上,一面临山,三面匀为荒凉的不毛之地。客店建的不是地方不说,大门上一付对联更为出奇。
上联是:吃遍天下客,
下联是:眠尽地上人。
横批是:无名即有名。
二人走进客店,但见灰尘遍地,蛛网垂帘,一骨瘦如柴的老年店伙坐在桌边打盹。
俊少年喊道:“店家。”
老年店伙猛然惊醒,揉眼一觑,见两名贵客从天而降,忙陪笑道:“不知二位贵客驾到,恕老夫无礼;实在是敝店十余天无客上门,没料想此刻有贵客光顾。”
俊少年道:“我们今晚在你这里歇宿一晚,明日一早登程,现在烦你去准备些上好的酒菜,我们吃了好早些安歇。”
店伙道:“二位请稍候,老夫就去准备酒菜。”说着,匆忙往里厢走去。
老店伙一走,樊姑娘又扫了四周一眼,不安地道:“这里地处荒山野岭,生意又这般寥落,不是家野店吧?”
俊少年道:“我也有些起疑,但看这老店伙的落拓样子却不象个图谋不轨之人;况且现在天色已晚,要过这大山也是危机四伏,如今别无选择,只能到这个山上唱这个歌了。”
樊姑娘道:“尽管如此,咱们仍需谨慎小心,别让歹徒算计了去。”
樊姑娘话刚甫住,老店伙端着两盘菜,一瓶老酒走了出来,边走边歉疚地说道:“让二位久等了。”说着,熟练地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将菜碟摆好,又给每人斟了杯老酒。
俊少年正要端杯饮酒,樊姑娘道:“且慢。”转对老店伙道:“这酒菜干净吗?”
店伙道:“我亲手做的,哪能不干净呢?”
樊姑娘:“正因为是亲手做的,才不见得干净呢?”
店伙愕然道:“姑娘这话的意思让老夫费解。”
樊姑娘道:“这意思你应该明白。”
店伙运了运神,恍然道:“哦,姑娘是怕我在酒菜里下了毒吧,这可是姑娘把老夫看扁了;这店虽然丑陋,但还不是野店,老夫虽然穷酸,但还不是赚黑心钱的人。”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在每样菜里吃了两筷,一抹嘴道:“这该能证明老夫的清白了吧?”
俊少年见状,忙道:“姑娘性子直,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老人家见谅。”
老店伙道:“这没有什么,姑娘做得对,出门在外这份谨慎小心不是没有必要的。”
其时,二人就菜饮酒,放心地大吃大喝。
一杯老酒下肚,俊少年道:“老人家,怎么你们店里连块招牌也没有,难道没有店名不成。”
老店伙道:“无名即有名。”
樊姑娘:“那叫什么名?”
老店伙道:“就叫无名酒店。”
俊少年笑道:“妙,这名字取得十分巧妙。”
“妙,实在是妙!”斗然间,门外响起喝彩声,随即一中年壮汉跃进店来。
中年壮汉一进店,扫了二人一眼,然后将目光注定老店伙道:“敝人走遍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耐人寻味的名字。”
老店伙笑道:“店名粗俗,让壮士见笑了。请问壮士,是住店,还是饮酒?”
中年壮汉道:“先杀了酒瘾再说。”
老店伙擦了桌凳,将壮汉安顿坐下,进内准备饭菜去了。
俊少年觑了这壮汉一眼,只见他鹰眼、凸额,一脸横肉,不象个正派之人,遂凝神戒备,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