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滴翠轩也不平静起来,翠烟虽已成为祁府的小姐,却始终放心不下我,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一点不端那小姐架子。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总是哭的眼睛红红的。二娘碍着我怎么说也是肃亲王妃的头衔,时不时让丫鬟们送些珠宝首饰什么的,总归是嫁王妃嘛!嫁妆太少也入不得人家法眼。
宫里礼部的官员们忙忙碌碌,几近踏平祁府的门槛,父亲脸上的光彩也多了许多。既是皇上赐的婚,又是太后身边最宠的王爷,少不得大操大办。除了聘书、彩礼等等的物件,还有一件肃王爷贴身的物件,大齐民俗如此,男女婚配,需得互相交换随身的物件,以示两情相悦。我轻笑,这夫君本就寥寥见过一面,谈什么“两情相悦”!见来回为我跑动的礼部官员,我少不得捡了自己珍藏的物件,无奈从小素服长大,身边的东西真没有那好的,只有一对翠玉镯子,还是爹爹当年中举后送给娘的。
肃王爷送过来的是一把小巧的匕首。黄金的鞘子,上面镶着各色宝石,上面的花纹看上去像是番外的,精致的很。可冰冷的匕首拿在手里,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像是誓言一般,却总感觉不是对我。
盖上红盖头,翠烟扶着我走出了家门。门外鞭炮齐鸣,红花的轿子早已停在门口。“春楼不闭葳蕤锁,绿水回通宛转桥”今日便将踏上我祁琼莹的另一条人生道路。透过盖头,朦胧中马上的他即将成为我的夫君。翠烟迟迟不肯放开我的手,众人宽解了许久。我扶着小丫鬟碧云的手,走进了轿子。
王爷娶亲,轿子停在祁府门前那一刻,艳慕的眼光频频袭来,荣耀至极。可端坐在轿子中的我却丝毫没有出嫁的喜悦!摸摸头上的珠翠,对镜梳妆那一刻,我顾自纳罕,这可是我?那个冷冰冰的病秧子祁琼莹?胭脂水粉任由嬷嬷在我脸上绘出另一番天地。
“肃王妃这相貌可是绝色呀!”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自选秀结束后就留在祁府做我的教引嬷嬷。我一时一刻都不能怠慢与她,虽说只是个亲王妃,教引嬷嬷慈爱的教导颇让我感动。
我能听到他的马蹄声轻轻扣在石板路上,少女思春,也忍不住想象和他的以后。这一刻,我就是肃王妃了。
繁文缛节层层下来,我已累得娇汗淋漓。等到独自呆在房间里,我盯着自己的脚尖,早已想歪倒在床上,无奈规矩如此,我又怎能让人嗤笑了他去。前堂正交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我听到皇帝的声音,只一瞬,有恢复了原有的热闹,想来皇家婚姻是马虎不得的,巴结的,想要出头的,都无所不用其极,想要给王爷留下个好印象,他日贬黜也好,高升也罢,王爷都是他们的大树。
几次眼皮打架,我都要努力撑住,等了好久,终于听到门的响声,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我眉头微蹙,却依然碍着礼数不能动弹。紧接着,是桌上喜饽饽这些物事儿掉地的声音,我不由站了起来。就算王爷酒醉,也不应该如此不堪!
只觉一个人向我扑过来,霎时我的盖头应声落地。肃亲王慕容漓就站在我面前,满身酒气,一双秀目斜视着我,嘴角瞬间闪过一丝冷笑。见我丝毫没有畏惧的看着他,便道:“怎么?刚刚那么懂规矩,一丝一毫不敢逾越半步,现在怎么敢怒视本王?”
“臣妾不敢!”我低头行礼,“只是王爷刚才……臣妾恐怕……”
“恐怕什么?”慕容漓逼近我,我后退一步,身子撞在床边,不由坐在床边。“你……和外面那些人有什么两样吗?不过是皇帝哥哥看了你两眼,就迫不及待的赐婚给我,你可是和母后他们串通好了?”
我一愣,王爷的这般不满是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忙说:“臣妾不敢!更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不敢?哼!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慕容漓的手捏着我的手腕,“如若不是,那天大殿之上,怎么会突然演上这一出?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你不过是……”
慕容漓的眼睛里蓄满了血丝,酒劲上来,不由身子一倾,我躲避不及,恰恰被他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