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学病“写”诗是为了在诗歌论坛上勾引那些热爱诗歌的小女孩,当时他的女朋友张迪正在外地上大学,相隔几千里,接个吻都需要坐一两天的火车。令马学病没想到的是,小女孩没上钩我却上钩了。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半年前,有个女人曾经想要杀死我,结果我没死,那女人也没死。我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死不是最重要的。在遇见我之前,她也自杀过,但没成功。遇到我之后她没有再想过死,而是要将我杀死。这个女人叫李雅婷。
我和李雅婷的事情有些是真实存在过,有些是我出于对自我的保护,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了添枝加叶。其实也无关紧要,这就好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本来已经是如此,你再多加些枝条和青叶向别人描述这棵树也无伤大雅。所谓九牛一毛,没人会在意多了一根毛还是少了一根毛。
我对马学病添枝加叶讲故事的原因是我对马学病还没知根知底,不知道其为人如何,和李雅婷发生的事情涉及了我的一些隐私,其中一些情节是我一生中都不愿再提及的。把这些讲述给一个还不足信任的人,好比将自己的把柄交给了这个人。但我也不能选择在马学病面前对自己的事情只字不提,我来这个小县城投奔马学病,首先要取得他的信任,不然自己人生地不熟,容易出问题。可话又说回来,既然我对马学病还不信任,又为什么来投奔他呢?众所周知,走投无路需要投奔他人的时候,当然要选择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的投奔并不是说要在一个地方继续生存,而是为了逃离原来的生活,让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
在我的心目中,以怎样的方式生存并不重要,生存的环境才是首位。之前发生的事情让我亟待换个环境,从我来投奔马学病这一点就能知晓。
我和马学病是在诗歌论坛上认识的,马学病是个非常活跃的诗人。一开始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马学病诗写得如何,而是马学病对于诗歌的态度,他每天几乎要写二十几首诗歌。这些诗我读过几首但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我所关注的是马学病本人,我认为这一定是个非常有诗意的人,不然怎么会每天生产出这么多的诗。这只有两种解释:一,马学病是个天才;二,这些诗都不是马学病写的。
事实证明是后者,那些诗歌都是马学病从各大诗歌论坛上复制后再署上自己名字的。我刚开始并不知道,当然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话也会去投奔他。马学病的行径败露之后,我恍然大悟。我对马学病说:“怪不得你诗歌的风格那么难以捉摸,一会儿古典浪漫,一会儿朦胧派,一会儿废话。”
马学病说:“沽名钓誉。”
“你这样做是什么目的呀?”
“传播诗歌文化,陶冶网民的情操。”
“放屁!”我说,“老实交代,不然我在各大诗歌论坛上揭发你。”
这时候的马学病在诗歌界已经小有名气了,甚至有几个文学评论家把他誉为这个时代最有潜质的青年诗人。马学病一听我要揭发自己只好如实交代。
“说归说,但你不能揭发我。”马学病说,“我混到现在这个程度也不容易。”
“我看你挺容易的,只要会复制和粘贴就成。”
“可我也没日没夜地阅读诗歌了,有本事你他妈的读读试试,不疯掉才怪。”
马学病“写”诗是为了在诗歌论坛上勾引那些热爱诗歌的小女孩,当时他的女朋友张迪正在外地上大学,相隔几千里,接个吻都需要坐一两天的火车,更不用说其他的了。令马学病没想到的是,小女孩没上钩我却上钩了。后来终于有个女性诗歌爱好者中了马学病的圈套,千里迢迢来找他,可惜阴差阳错这个女的最终上了别人的床。
所以当我说要来投奔的时候,马学病有点不情愿,他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来投奔我,难不成这个人是同性恋?事后证明,我不仅不是同性恋,而且还有点性无能,当然这是后话。
当我去找马学病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熟悉,对彼此的了解或许还没有身份证上的资料全面。面对马学病,我首先要做出一种姿态,对他无条件信任的姿态。只有这样他才会同样相信我,把我当成自己人。在这个县城里,我孤身一人,需要一个自己人,我把这个机会首先给了马学病。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看马学病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至于我为什么来这个小县城,大家看完下面的文字就会有大体的了解。可是因为马学病的存在,大家也不要太信以为真。
我是在晚上碰到李雅婷的。冬天的晚上,我和张除非在公司宿舍觉得没事可做想出来喝点酒。出来之后,张除非说喝酒有害身体健康,便改成了跑步健身。我们顺着市区的一条护城河开始跑步,张除非跑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天上没有月亮,河边也没有路灯。我们在河道上跑着,看到河里面黑糊糊的一片。如果有点亮光的话,河里的水应该是泛着光亮的。
我在后面跑不是因为我跑不过张除非,而是因为我对路径十分不熟悉,怕不小心掉进河里去。虽然河水很浅,掉进去也不会致命,但河里都是四周居民的生活废水,污秽不堪,掉进河里就跟掉进下水道里一样,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河道很长,但我们跑步的这条直线河道大约只有两千米,没有弯道。跑着跑着,西边紧挨河道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居民区。在一个亮着灯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正牵着狗散步。张除非经过那个女人的时候,脚步放缓,眼睛盯着她看了看,停下来试探性地问:“是李雅婷吗?”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啊?”
“真是你呀。”张除非的身体放松了一下,说,“刚才看着有点像你。”
“是张除非呀。”女人的身体没有动,口气也没多少变化。
张除非热情地说:“这么晚还出来,你不害怕呀?”
女人笑了笑,没说话。
“你在这附近住吗?”
女人指着旁边的小区说:“就在这里面。”
“你还在之前的地方上班?”
“是呀。”
“你养了条狗呀?”
“是呀。”
“这狗真好看。”张除非客套地说。
“哈哈。”女人应付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保持联络。”张除非打完招呼向我走来。
我说:“你这人真虚伪,天这么黑,你看清楚那狗了吗?”
“随便一说嘛。”
“这女人是谁呀?”
“以前公司的同事,还真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我还以为她早死了呢。”
“你怎么这么咒人家?”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她……”张除非欲言又止。
我说:“你继续说呀。”
张除非含糊其辞地说:“你说背后议论别人的隐私好吗?”
“那要看和谁谈论了。如果是向保守秘密比较有素质的人说倒没什么关系,如果是向一个喜欢八卦的人说就不太好了,很容易引起满城风雨。”
“哦。”张除非闭嘴不再说话。
“说话呀。”我说,“你还没和我讲你那女同事的事情呢?”
“按照你的意见,我不能和你说。”
“什么意思。”我问,“我是那种爱讲闲话的人吗?”
“是。”张除非看着我肯定地说。
从当天晚上我写了一首《牵狗的女人》的诗来说,我当时是被李雅婷这个女人吸引住了。但我还不是很确定是李雅婷本身吸引住自己,还是我听到张除非讲了那些有关她的事才被吸引。有些人的经历比她本人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还有可能是当时的那种情景更让我沉迷。冬天的深夜,河边的小路,一个长发、瘦高的女人牵着一条狗,脚步安然地走在路上。
这一切都有些诗意,还有我根本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因为她完全在黑暗里,这无疑为我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还有一点不得不提,我那时独自一人,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大学毕业和女友分道扬镳之后,我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拥有过女人的身体。当然这一点张除非是体会不到的,作为一个比我年长四岁的正常男性来讲,他还是个纯粹的处男。
我从张除非嘴里得到的李雅婷的个人资料是这样的:女,汉族,二十六岁,中文系本科毕业,在一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