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愿意开始
景真认为自己是个悲情浪漫者。
心理学上分析，这种性格的人，总是会记得幼年时期缺失的爱，而且常常会陷入莫名的忧郁之中，无论获得怎样的成功，她们也没有办法开怀，她们不会在意自己已经获得的成果，注意力只会放在自己生活中缺失的部分。
景真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她渴望很多很多爱，渴望有人温柔地拥抱她，渴望有人陪伴着她。
可是现实是什么呢？
现实就是她回到家中，只能一个人独自对着四面墙壁，翻翻书看看电影，实在无聊得没办法，就上上网找点八卦贴子来打发时间。
景真以前也想过要养一只猫，可是想到自己不在家的话，猫儿也会得上抑郁症，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原来不论人，或者动物，都是需要陪伴的生物。
景真有的时候会想，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也许可以试着做一些改变，可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顾怀安的邮件倒是一直都会发过来，但是景真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因为她真的很少回复。
直到某一日，顾怀安终于打电话给她：“景真，晚上一起吃饭如何？”
他蛰伏许久，终于决定不再忍耐，要主动出击才好。
景真想到那些邮件，思量半晌，点了点头，“好。”
顾怀安这样殷勤，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景真不想他白白浪费时间，所以，她准备见面了跟他好好说清楚。
景真向来生疏于此事，如今却要想出理由来拒绝，未免有些为难。
最简单莫过于那句话，便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只因为窝边草吃完了，只怕就要挪窝了。
景真不想把私事公事混在一起，所以觉得，拒绝，会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临到下班，景真却并没有等到顾怀安的电话，她左右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先回家算了，她并不想主动打电话给顾怀安。
回去之后，一室安静，景真甚至吃了顿简便的晚饭，顾怀安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再打过来，景真忍不住皱眉。
既然主动约了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给她电话？
他是准备追她吗？
根本完全看不出来。
所以景真也不再准备赴约，收拾了厨房之后，顺便打扫房间。
等景真擦了两遍地板再去洗抹布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顾怀安的声音里满是歉意：“景真，对不起，下班时突然要求开会，直到现在我才有空打电话给你。”
景真此刻已经毫无兴致，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我知道你们部门很忙。”
“改天好不好？我看一下，明天如果不忙的话，我们约明天好不好？”顾怀安有些担心她会生气，因为明明是他约了她，最终却还是他给放了鸽子，顾怀安觉得很不好意思。
“再说吧。”景真此时已经兴致缺缺，急于挂断电话，“我在做事，不说了。”
她挂了电话。
顾怀安有种被她生生丢弃的感觉，自嘲地笑了笑，在外面站了许久，抽了支烟，这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乌烟瘴气，全是一帮同事抽烟造成的，顾怀安情绪低沉，叶练自然注意到了，顺口问他：“怎么了？”
“没事。”顾怀安笑了笑。
这种私事，即便让他心里不好过，也不能拿出来乱说找人咨询，他肯定景真绝对不会喜欢自己成为他人的谈资，顾怀安苦笑，他居然还是顾虑景真的感受。
也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不想要惹她生气，也不想让她因此而对自己产生什么坏印象。
顾怀安再度苦笑，可是景真，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对他笑上一笑？
顾怀安喜欢她抿唇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那笑意，仿佛是从眸子里流出来的。
可是景真何时，才能用那种表情，只对着他一个人，轻轻笑一笑？
第二天下午下班之后，景真刚刚回到家，再次接到顾怀安的电话，他说：“景真，今天晚上有空吗？出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景真连想都没想：“不，我已经回家了，不想出去。”
她白天楼上楼下忙个不停，只觉得小腿仿佛抽筋一般，有些累，所以准备洗澡之后早点休息。
景真抬头看着房间内的吊灯，有些心不在焉。
“出来吧。”顾怀安很想见她，所以放软了声音。
“没心情，不想出去。”景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来。
凭什么顾怀安说要她出去，她便出去？
想到昨天他的爽约之举，景真心里莫名地有些排斥，不过顾怀安也没有想到景真居然会找出这样的借口。
没心情？
他以为景真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才对。
“景真……”顾怀安听着电话那边的沉默，有些惆怅，所以只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却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
景真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说：“今天很累，改天吧。”
顾怀安听她这样说，总算放下心来，“好，那我下次约你，你今天好好休息。”
“知道了。”景真挂了电话。
其实很久很久以后，景真也不能理解自己当时怎么会说出“没心情”这么任性又欠揍的话来，因为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很理智的人。
又或许，是因为所面对的那个人是顾怀安，所以她才变得不理智起来？
没过几日，顾怀安再约她的时候，景真因为上次任性的事情而觉得抱歉，所以也就答应了他，只是不愿意走远，所以顾怀安便与她去了离她住处不远的地方吃饭。
景真到的时候，顾怀安已经到了，站在西餐厅门口等她。
顾怀安看到她的时候，十分欢喜，其实一起吃晚饭，不过是个借口，只是因为到了吃饭的时间，必须要吃饭而已，这个所谓的“晚饭之约”，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其实不过是要得到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所以顾怀安看着她走到他面前来，心满意足，唇角微微一挑，现出一个笑容来。
景真也只好对他勉强笑了一下，虽然稍嫌矜持疏远，但是她笑起来的时候，仍然会习惯性地会先抿起唇，随即才弯起眉毛眼睛，仿佛有些害羞，顾怀安心下一动，手指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他忍不住在心底对自己说，顾怀安，你完了。
他们约的这家西餐厅灯光效果一流，似朦胧非朦胧，似清楚非清楚，坐得那样近，身边的人看起来却仿佛隔着隐隐一层纱，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玻璃方桌上铺着华丽台布，上面放着一只高嘴瓶，里面插着一枝玫瑰，情调十足。
Waitter送了水过来，随手将菜单递给男士，然后殷勤地帮女士倒水。
玻璃杯清澈透亮，景真看了顾怀安一眼，灯光下，他那张脸，似乎跟平时在公司里所见的，不太一样。
景真一向就事论事，公事公办，不喜欢在公司里发展什么额外私下的交情。
顾怀安，是个特例。
景真很想问他，怎么会这么做？
虽然公司没有明令说明禁止办公室恋情，可是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从没有人想过打破这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而顾怀安，难道他不知道？
景真觉得很好奇，所以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下。
顾怀安接过Waitter递来的菜单顺手拿给她，“你来点。”
“你点，我随意就好。”景真挑食，所以把菜单又递了过去。
顾怀安只好又接了回去，景真百无聊赖，再度悄悄打量顾怀安。
这一看，倒是让景真发现，原来顾怀安右眉下方，生有一颗细细的痣，很小很小，如果不仔细，几乎发现不了，景真忍不住看了又看。
其实顾怀安长相端正，应该说，比较合她眼缘，景真并不觉得顾怀安哪里让她看得不舒服。
所以，便是不讨厌了。
她对顾怀安，说不上喜欢，但是并不讨厌。
顾怀安征询了她的意见后，要了两份牛排，放下菜单后，注意到景真不时看他一眼，他便笑了一笑。
景真仿佛做坏事突然被人抓住一般，顿时移开目光。
顾怀安唇角含一抹笑意，却并没有故意要说些什么来打趣他，他不想让她尴尬，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从那次在会议室里初次见面开始，还是从上次他放她鸽子开始？
西餐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许久之后，顾怀安终于开口：“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突然要加班。”
“我知道，”景真点了点头，“我不会因为那个生气。”
她想到自己之前任性地说“没心情”时的任性，也有些歉意。
顾怀安看她乌黑眼眸，很想轻声问她一句，景真，你觉得我怎样？景真，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试一试喜欢我？
可是顾怀安不敢造次，毕竟景真难约，这么久才终于答应他，他不想把她吓跑。
顾怀安一向都是有耐心的人，所以，他不急于这一时。
牛排很快就端了上来，景真试了一口，唔，味道很好，顾怀安带她来的这家西餐厅不错。
两个人索性专心致志吃饭，不过心里想的什么，大概只有各自知道。
景真在想，顾怀安这样沉默，是不是准备等下要跟她说些什么？假如他说了些什么，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顾怀安却在想，景真吃东西时的样子真好玩，仿佛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吃，难怪她这样瘦，如果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他一定要负责把她养胖一点。
他想到初见景真时她纤薄若纸片的肩头，忍不住顿生爱怜。
呵，顾怀安，你果然心动了。
吃完东西之后，景真捧着顾怀安帮她点的红茶，心不在焉地看着隔壁桌上的那朵红玫瑰，顾怀安面前放的是杯咖啡，味道散开来，带着袅袅的香。
这样坐着，似乎也不是个办法，景真沉吟半晌，终于抬眸看他，“顾怀安，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景真似乎是第一次喊出“顾怀安”这三个字，虽然有些生疏，但是顾怀安却很受用，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从景真口中念出来，会是什么感觉。
原来是这样的。
顾怀安毫不躲闪地迎上她的目光，景真却不好意思地避了开来，明明主动追求的那个人是他，她却仿佛比他还要不自在。
顾怀安说：“景真，我写的邮件，你看过吗？”
景真想到那些隔了很长时间才看的邮件，点了点头，“看了。”
“你很少给我回复，即便回复，似乎也总是那句‘顾怀安，不要再写了’，”他苦笑，“可是我似乎总是忍不住。”
“我们其实并不算太熟悉。”景真为自己找着理由，并且仿佛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似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吗？”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顾怀安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给我机会去了解你。”
景真避开他的目光，“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与同事发展超出一般友谊的关系。”
“为什么？”虽然心里想过她不可能一下子会接受他，但是被这样直接PASS掉，顾怀安还是觉得……万分失败。
“不方便。”这样的理由，同样很任性，但是对于景真来说，却是最正常而且最理直气壮的理由。
“为什么不方便？”顾怀安皱眉，“公司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
“是没有禁止，但是，我不愿意在爱情结束后，还要在同一家公司看到对方。”景真回答得很快。
但是这个答案对于顾怀安来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景真，我们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想到结束的事情了？”
景真被他说得一愣，半晌都没有做声。
是，怎么还没有开始，便似在期待结束？
不，不，她若开始，必然是希望善始善终，不会轻易分手。
可是……
景真再次摇头，“不，不是我故意想到结束，而是……”她深深凝望顾怀安，“世上所有的爱情，不外乎是分手与成功两种，但是属于爱情的成功者少，而失败者居多，我不愿意莽撞行事。”
顾怀安从来不知道，景真居然有这么悲观的爱情观，“如果你根本不相信爱情，并且认为爱情迟早会失败，那么，就真的有可能失败了。但是景真，何不试一试？看看到底会不会失败？”他看着她，“景真，只要你愿意，我一定陪你一辈子，抛开那种爱情必然失败的念头好不好？”
他的表情太过诚恳，景真在那一瞬间，几乎就要相信他了。
只要她愿意，他就一定陪她一辈子——
这是景真首次从异性口中听到这样的承诺，这么多年来，她希望有人关爱陪伴的念头，从未止息过，幼年的缺失，让景真某根神经格外纤细，所以她听到这一句，差点儿动心。
这个人，愿意陪她。
可是……
景真没有再避开顾怀安的眼神，而是将他仔仔细细地仔细打量了一番，许久后，她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果然不讨厌。
没有丝毫想要讨厌这个人的念头。
可是不讨厌……不代表就是喜欢吧？
对于这一点，景真相信自己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她不讨厌顾怀安，但是并不代表就一定会喜欢上这个人，如果试着在一起后才发现完全合不来，与其到那个时候再后悔，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尝试。
这就是景真的别扭之处了。
她渴望他人陪伴关爱，渴望有人温暖呵护于她，却又不敢轻易尝试，并勇敢接受。
见她半晌不回答，顾怀安忍不住，对她说：“景真，请相信我的诚意。”
他这么久才遇到景真这样的人，顾怀安不想要就这么放弃，更何况在他看来，景真的理由完全不是理由。
“可是，如果在明知道有可能失败的情况下，仍然要去尝试，不是很浪费时间和感情吗？”景真低声开口，似在反问。
对，为何要去尝试一场很可能失败的恋爱？
更何况，她对顾怀安的认识，充其量只是同事间的普通认识而已，景真安于现状，不想生活中出现变化。
“景真，请你相信我。”面对这样固执的景真，顾怀安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服她，“虽然我并不能保证将来会怎样，但是这一刻，我诚心诚意。”
景真看了看他，顾怀安的诚恳几乎都写在眼睛里了，景真有一丝动摇，可是她却不能点头。
她觉得，拒绝比答应或许要容易许多。
虽然心内万分渴望有人关怀爱护，如今又恰好出了这么一个人，愿意给她关怀爱护，但是景真近情情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得来的会是这样容易。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是她是那种对待感情极为慎重的人，在做恋人之前，起码要先做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
只有彼此了解，才能知道，到底适不适合，可她与顾怀安，却并不熟悉。
景真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像她做事，从来都是评估过结果之后才行事，你也可以说她是三思而后行，但是她认为那更是一种悲观心态在作怪，预先演练好失败可能带来的结果，然后朝好的方向努力，所以景真做事一向漂亮，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但是感情一事，却不是预先想好结果，便真的能够面对那样的结果，而无动于衷的。
如果受了伤，所带来的打击，不是她只凭想象就能够理解的。
所以景真依旧摇头，“不行。”
顾怀安急急开口：“不要这么快回答我，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会耐心等你的答案，景真，我……”
他长时间地注视着景真的面孔，虽然他爱的，并非肤浅的只是景真的容貌，但是西餐厅内柔和的灯光下，景真肤色越发白晳，眸子幽黑，衬托着桌上玫瑰的娇艳，越发让他心仪。
他这样喜欢她，难道她感觉不到吗？
顾怀安万分沮丧，在心内一遍遍开口。
景真，景真。
不要急着给我答案。
我可以等。
晚饭结束之后，顾怀安送景真回家。
夜色深沉，寥寥几点星光，景真和顾怀安一路行去，周遭霓虹闪烁不停，喧嚣中仿佛有带着些寂寞的热闹。
走在路上，顾怀安跟她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聊起了顾怀安的家人朋友，景真其实对他的家人朋友可没什么兴趣，因为她觉得她不必知道那么多，所以顾怀安这样跟她说的时候，景真是左耳进右耳出，在心里想，他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景真那时不知道，后来才明白，顾怀安其实很少主动跟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唯独对她，是个例外。
因为他将她当成极亲近的人，所以愿意和他分享他的成长故事，告诉她他的家人是什么样子。
“只是想让你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情。”顾怀安是这么跟她说的。
但是景真这时怎么会知道，她只是一路走一路沉默，有些心不在焉，顾怀安说了什么，她只随口应一声，说到后来，顾怀安也都有些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他有些失落，最后就不再开口，只是沉默地走在她外面，保护着她。
马路上不时有车来车往，带着风声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顾怀安忍不住在心里想，景真，你在想什么？
他想跟景真分享他所有的故事，可是景真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兴趣。
顾怀安真的有点伤心了。
只好沉默。
可是即便这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顾怀安送景真到她住的地方，一直走到楼下。
景真其实在刚才就想跟他说，顾怀安，你不要送了，可是景真觉得这样似乎是迫不及待地在赶人似的，有些不好开口，直到来到楼下，她才终于松了口气，“我家到了。”
她随手一指，顾怀安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辨认出她家所在的位置。
“我要进去了。”景真对他点头示意。
顾怀安有些不舍，却只好说：“那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景真转过身去，觉得整个人都要愉快起来了。
顾怀安察觉到她那种轻松，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可是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景真依旧站在那楼道口，拿着钥匙却打不开门的样子。
怎么了？
顾怀安很疑惑。
当然，景真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她打不开这门？
她试了又试，又抬头朝二楼方向看了两眼，突然之间……尴尬异常。
无他，只是她认错门了而已。
她应该再朝里走一单元才是……
“景真，怎么了？”顾怀安又走了回来，疑惑地看着她。
景真迅速回身面对他，拿着钥匙的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尴尬异常。
“你还好吧？”顾怀安看她表情奇怪，更加好奇，“是不是门锁坏了，不好开门？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景真尴尬万分，“我自己开就好了。”
“那你快点上楼吧。”顾怀安却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样子。
景真对他对视线半晌，终于咬牙道：“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上楼我就走。”顾怀安对她微微笑了一笑。
“不用了，你快走吧！”景真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催他走了，这个顾怀安，听到这种逐客令，怎么还杵在这里？
顾怀安又站了一下，虽然有些奇怪于她此刻这种急切的态度，但是终于点头，“好，我回去了，你快点上楼吧。”
他转身离开，想到她刚才奇怪的表情，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景真离开了那里，朝前又走了几步，来到相邻的楼道入口处，开门上楼。
那是……
顾怀安愣了一下，半晌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好笑不已，这个景真……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会有这么好玩的时刻，她刚才明明就是认错了自己家的门吧？
是吧？
是吧？！
顾怀安想到景真刚才急着催他走的样子，想到她脸上隐隐的那种尴尬，他藏了满腔笑意在心中，憋得万分辛苦。
景真却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上楼开门进屋，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没被他看到，太糗了！”
可不是，居然连自己住在哪里都能弄混，景真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是不是大脑出现问题了，所以才能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来。
居然认错自己住的地方……
景真伸手拍了拍额头，没忍住，自己都觉得分外好笑。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吵了起来，景真看了一眼，发现是顾怀安打来的，有些疑惑。
不是刚刚才走，怎么又打电话来？
她伸手接了电话：“喂？”
“我是顾怀安。”他停了一停，突然问她：“你刚才……走错门了吧？”
景真一下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