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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青楼决斗

正所谓打架的境界分为三层——无理、无我、无敌。

最低阶的境界是无理,也就是打架完全不讲道理。

再高一点的境界是无我,也就是常言所说的“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了,自然就到了无我的境界。

而那最高境界,就是最后的无敌——完全不把对方看在眼里,这样的伤害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厉害的是对敌人心灵上的践踏。

显然,李廷羽现在所受到的伤害就被她归类于无敌的伤害。

从小在李家呼风唤雨,被李庄主视为掌上明珠,何曾有人对她如此的无礼,熊熊的战火顿时在她的头顶窜起丈许。

“穷小子,本少爷今天把这百花楼都包下了,你竟敢动本少爷的姑娘!”她大喊一声以震声势,一手猛然捉住那男子身后的女人,用力的拉到自己怀中。

林作基今晚原本约了百花楼的头牌琴姬云裳姑娘抚琴解闷,却越听越是无趣,本欲离开,却贸然遇见这个土财主败家子,他冷冷的瞪着这个娘娘腔的绣花枕头,那原本晦暗的眼眸顿时划过一抹狡黠的亮光,心中暗道,总算可以有点刺激的活动让他用来消遣这无聊的夜晚了。

“你放开云裳,男人的事我们用男人的方法解决。”他沉声道。

“我偏不!这里的姑娘今天本大爷都包下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本大爷不仅要搂她的小腰,摸她的小屁股,还要亲她的小嘴。”生怕惹祸太小气氛不够,李廷羽猖狂的一笑,撅起嘴巴便对准怀中的女子亲下。

可就在她撅起的红唇刚刚落下半寸,一记重拳已从她身后狠狠的砸来,李廷羽灵巧的闪身一避,心中暗笑,这个柔弱的书生竟还有几分功夫,这下子到有趣多了!

放开怀中的云裳,李廷羽巧妙的换手出招,一记鹰爪手袭向林作基的脑后,逼得林作基收招回防,眨眼之间两人已经打的难分难舍。

李廷羽接了他几招,只感觉这男子虽面若书生,但是拳脚功夫却不差分毫,出手够快够狠够准,招式有力实用,顿时斗志暴涨,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难得棋逢对手,今晚定要揍的他满地找牙,对自己俯首称臣!

这一边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那一侧众多姑娘们也看的目瞪口呆。她们刚刚只道那个俊俏公子出手阔绰,没想到使起武功来竟然如此帅气潇洒。顿时,数张樱桃小口里同时滴下绵延的口水……

此时此刻,百花楼里的女人们同时陷入了爱的憧憬之中,唯一保持了难得的清醒的女人只有一个——老鸨。不能说她不受现场两个帅哥的诱惑,只能说她更加现实——这两位公子打架事小,砸坏了她店里名贵的桌椅板凳杯盘摆设事大!更可况,这其中一个打架的男子还是这塘县里有名的林家三少爷——林作基。

林家在这塘县里是是万万开罪不起的显赫,看这身份不明的李公子功夫不弱,万一伤了林作基分毫,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到这里,惊得她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一招手唤来下人,“德福,快去林府通知林大当家的,说是三少爷在这跟人打起来了,快去!”

此时,厅堂里两个人打得不分高下、难分难舍,周围的众多美女顿时形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支持这温文儒雅的林三少,另一边又倾慕那俊美多情的李公子,一时间欢呼呐喊声震颤得百花楼里热闹非凡,直引得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由的放慢了脚步,直好奇这百花楼里出了什么新鲜事。

那老鸨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念念有词,一会儿又焦急的看看门口。林府大宅距百花楼只有两条巷子之隔,两三炷香的功夫之后,她果然听闻一声大吼,猛然回头,便见到那百花楼的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还未等那老鸨定睛看仔细了他的外貌,忽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林作梁已经飞身插入两人之间,一招格挡便硬生生的隔开了两人。

李廷羽自持功夫不弱,此刻却被人一招隔开,又见这贸然闯入的男子站在了对手的一方,心中叹息尚未尽兴,却也知此时自己以一敌二没几分胜算,今日的玩笑便要到此为止了。

她眼光冷冷的盯着一旁仍旧怒意满脸的林作基,心中暗想,有仇不报非君子,改日定要多找几个兄弟寻他晦气!心中如此一想,那俊美的唇边也不自觉的闪出一抹奸笑,人却已经暗自退后了三尺。

林作基从未见过这般嚣张跋扈的败家子,却又见他出手利落,招式规矩,想必是出自名门正派,却怎样也想不出当今武林有那门那派的弟子有这般的武术造诣,却性子顽劣如此。他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纨绔子弟,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耳边传来大哥冷冷的命令。

“回家。”

林作基微微抬头,见大哥一脸寒冰,不由心里一黯。今天他在这青楼妓馆里打架生事,不知回去大哥如何发飙,原本神采飞扬的俊脸立刻换上了一脸哀怨,乖乖应声,“是,大哥。”

见到这兄弟二人竟然转身便要离开,李廷羽立时面露得色,顽皮的性子又蠢蠢欲动,一把搂住那刚刚在林作基手里抢来的女子,俯身上去在便她的脸颊上落了一记响吻,用极轻佻的声音笑道:“这天下还没有我李少爷泡不到的小娘子,摸不到的小美人。”

那女子虽出身青楼,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哪曾受过如此轻薄,忙四处闪避李廷羽的狼吻。一面高声求饶,一双美目霎时间已是珠泪涟涟,凄切的望向正走出门庭的林作基,“林少爷,快来救救奴家……”

李廷羽生性顽皮,这女子哭叫的越是凄切,她却越是开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在那女子脸上胡乱的吻起来,一时间在这拥挤的百花楼里,啾啾之声不绝于耳,让林作基蹙紧的眉峰愈发的紧绷。他走出百花楼的脚步猛然顿住,白皙的脸顿时黑成焦炭——

他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欠扁的败家子娘娘腔,此刻竟能如此成功的耗尽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出门的脚步猛然一顿,一脸青黑,猛然一个转身,一掌便拍在了李廷羽的后心之上……

正乐此不疲的扮演着恶霸的李廷羽,完全忽略了耳后呼啸而至的掌风,忽然只觉得心口一震,便毫无防范的被打中要害,胸中顿时气血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作基。

“你……你……你……”她满口鲜血,脸色苍白,话未说完,那凄厉的目光已变得迷离,忽而幽幽的看向林作基身后……“子寒姐姐,救我……”

林作基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不躲不闪受他一掌。而且那一掌只使了三成功力,这看似功夫不弱的少年却这般不禁打,竟会口吐鲜血。他顿时心里一急,忙要俯身去看她伤势,却被人狠狠一撞,转眼便看见一个美貌女子一脸焦急的冲上前扶住了脸色煞白的李廷羽。

这女子正是李廷羽的好姐妹萧子寒。她今夜原本要宴请几个工头,招收些采矿工人,谁知刚赶到隔壁酒家,便听闻隔壁百花楼里有嫖客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又听闻了“李公子”的名号,顿时咬牙切齿的只想一脚踹翻宴席。

暗自压下怒火,她带着刚刚签了契约的矿工赶到百花楼,却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她知道李廷羽这个丫头年轻气盛,不知世事,虽然平时骄纵蛮横,但是毕竟本性善良,现如今伤成这样,要她如何跟李庄主交代!

“敢问……这位可是萧夫人?”低沉的声音猛然打断她伤痛的思绪,萧子寒缓缓抬首,看见拱手施礼的林作梁。

见她不语,林作梁忙躬身蹲在了李廷羽面前,一手握住李廷羽的手腕低眉把脉,那眉峰却是越皱越紧,忽而沉声道:“方才舍弟出手冒犯,实属意外……还请萧夫人先救人要紧!”转身,他冷声吩咐身后的仆从,“去请塘县最好的大夫来!”

“不必了!”萧子寒冰冷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林作梁的话,猛然起身站起,眼露寒光。把廷羽打成这样,这对该死的兄弟二人,她要烧了他们房子挖了他们祖坟卖了他老婆摔死他儿子……

她满眼怨恨恨恨的盯着林作基,“林作梁,你听好了,你最好回家求神拜佛保佑我弟弟没事!不然,我用你林家三百口性命为她祭奠!”

“带少爷回府!还有,在把这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到府里。”

她转身冷静的命令,见一干仆人忙着抬人找大夫,又回头瞅见脸色煞白,蜷缩在那里的廷羽,不禁眼睛一酸,心里却已是慌乱不堪了……

自打廷羽被抬回萧府,偌大的萧府宅院便成了塘县岐黄学馆,方圆十里的医馆、药房、酒楼里……凡是听说会开方子能抓药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被带了进来。

萧子寒在花园里踱着步子,看着这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喋喋不休,说了许多话,却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之类的托词,心中愈加的忧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遣退了送药的大夫,她轻声走进房内,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又是一阵伤感。

不觉间眼泪已无声滑落,那晶莹的泪滴落在李廷羽雪白的书生袍上,萧子寒伸指想要轻轻拭去,手上却忽然触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她疑惑的低首看去,却在那白袍的下面,见到了一片仿若铠甲的衣角,疑惑的转头,又看见果盘里少了几块甜品,而李廷羽嘴角还残留着细微的残渣……

“李、廷、羽——”一声怒吼响彻云霄,惊起了屋顶的一群乌鸦。

“你这个死丫头给我死起来!”萧子寒气的一声震天长吼,把躺在床榻上装死的李廷羽吓的应声跳起,险些趴到地上。

“子寒姐姐,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她被萧子寒黑青的脸吓得倒退两步,“人家,人家只是看你那么心疼我,一时感动的忘了告诉你,我有穿爹爹给我的金蝉丝甲,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啊——”

一声惨叫结束了她的辩解,萧府上下终于又恢复了平静。那群请来的大夫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李廷羽也的确乖乖的在床上静养了三日才能下床走动。

不过——不是被林作基所伤,而是可怜的臀部刚刚受过家法……

三日后,萧府后宅里一面春光明媚,萧子寒端着一盘小糕饼推门而入,却猛然被一声大吼惊得险些把那瓷盘摔个粉碎。

“我要出门——”李廷羽坐在床头,一声震天长啸中气十足。

“李廷羽,你叫什么!让你多休息几天是为了你的玉体安康!”萧子寒在她脑后狠狠的敲了一记,李廷羽委屈的又撅起了小嘴。

当日听从子寒的话,乖乖的在床上装病了三天,配合她去勒索林家的银子。银子的确是勒索了不少,林家兄弟也被她整的够惨,不过,这样折磨别人的下场是,自己也不能出门游玩,实在是憋死她了。

“子寒姐姐,你快放我出去吧,我要死在这府里啦——”她一脸哀怨的看着一旁的萧子寒,如丧考妣。

萧子寒知道三天已是李廷羽的极限,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明日是乐喜楼开业,若是喜欢热闹,便去吧。”

“还是子寒姐姐疼我!啾啾——”未等她说完,李廷羽一跃便跳到她面前,一对孔武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无数记香吻便混合着口水涂抹在了她的脸上。

三天……她终于终于可以解放了!

塘县乐喜楼。

“承蒙诸位乡亲父老抬爱,小店今日开张,所有酒水免费,进店宾客即有礼品相赠……”

李廷羽坐在乐喜楼的顶楼,听着小二的吆喝声,一面吃着各色点心,一面不停地抖落她的轻纱书生袍,心中暗叹,被关在房里三天,满身的霉味终于可以散去了。

她这辈子第一次被关在房里这么久,都是拜那个臭书呆所赐,竟敢得罪她李四小姐,那就等着倒霉吧!她弧线优美的唇边闪过一抹奸诈的笑容,眼神不经意透过小窗在那街道上一扫,却被街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从乐喜楼下经过的那白衣男子,面貌清秀,身形高挑,七分的书生气里含着三分潇洒,便是这三天来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林家三少爷——林作基,而站在林作基身边的,正是那个他最为惧怕的大哥林作梁。

李廷羽看着窗外的兄弟二人,一双美目顿时弯成了月牙,将桂花糕在茶几上一扔,转身便冲了出去。这三日里她已为这林三少爷准备好了一份大礼,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了,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心道择日不如撞日,此刻便下去给他一个惊喜却也不错!

林作基正被大哥揪着拜会过第三十六房表妹,面色青黑一脸晦气,忽然只见眼前绿影一闪,那位被他打伤的李少爷已经闪到了眼前。

“林大少爷,林三少爷,幸会,幸会!”李廷羽在路上拦住了兄弟二人,一双美眸灿若晨星。

“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林作基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李廷羽,第一次在阳光下近距离的望着他,恍惚间,竟然觉得那明媚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熟悉,不由微微一愣。

李廷羽手摇折扇,凤眼含笑,便站在路中央与这林作基称兄道弟起来,“当日与林公子百花楼一别,在下对林公子的风采乃是念念不忘。公子不但人品高洁且武功高强,气质脱俗,优雅多情……”

阿谀奉承之词说了许多,见二人仍不答话,李廷羽突然正色道:“公子这样的怜花惜玉之人,与那百花楼的云裳姑娘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云裳姑娘对公子情深意重,为了让你们有个美满姻缘,在下已经替公子把云裳姑娘赎身了。这个是卖身契,你不用太谢谢我,只要把银子送到李府就好了,云裳姑娘我会马上派人给你送到府上的。”

林作基被李廷羽搞得莫名其妙,满头雾水的接过他递来的一张纸,眼睛一瞠,正欲拒绝,却忽然觉的肩膀一紧,便看见大哥那张放大的笑脸。

林作梁那张万年化石一般的冰块脸此刻竟然扭曲出了一丝温柔,声音也带了难得的和蔼可亲,“三弟,原来你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了,难怪大哥为你安排了环肥燕瘦的这么多女子,你皆不喜欢,早与大哥说了,大哥便为你安排好不就是了!”

“大哥!”不待林作基出言解释,霎那间已被林作梁一把揪起了衣领飞奔回府了。

一入府门,林作基便被提着领子直接丢进了登云轩,他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大哥,没多久,又听闻家仆又进门禀报,萧府的李公子也带了云裳姑娘赶来,顿时心里冰寒惊恐,可此时在想逃跑,却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