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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逼婚

“三弟啊,我们林家人丁不旺,到了我们这一辈,一直没人成亲为我们林家延续香火,如今……”林作梁双手合十面向苍天,双眼不禁湿润起来。

“我这个不争气的大哥,自少年时便被仇人毁容,自惭形秽不愿娶妻。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哥,终日不务正业,痴武成狂,现在又不知道漂泊到了哪里。现如今,我们林家终于有了一个像你这样正常的男人,真是感激上天!快、快、快去筹备喜事,速速把你的意中人迎娶过门!”

林作梁感慨了半个时辰之久,突然回神问道:“对了,那个姑娘是谁啊?”

“回大当家,那个女子是百花楼的头牌姑娘——云裳。”家仆甲如实禀报道。

“哦,百花楼的头牌绝对是才貌双全!三弟找的好,找的好……”林作梁哈哈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忽然觉得眼前两道水光一闪,竟发现林作基已经双目含泪。

“大哥,我不能娶她!”林作基抓住大哥的袖子垂死挣扎。他与那百花楼的头牌只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大哥为了林家的香火竟然要毁了他的终身幸福,叫他怎么能甘心就范。

“不行!”站在他身旁的林作梁、李廷羽同时高声拒绝,将他小小的希望扼杀在襁褓之中。

他额头青筋暴起,只想一拳打飞这个无事生非的李公子,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如蚊呐的啜泣声,猛然抬头,便看见那梨花带泪娇小柔弱的新嫁娘——云裳姑娘。

“林公子,你……你你你,奴家对你一片情真意切,你怎可如此待奴家……”

云裳被李廷羽一路指引到了林府,正巧听到了林作基不愿娶她话,心中一痛,掩面而泣。便要去撞墙,一群家仆慌忙拦住,转身又要去投井,吓的林府上上下下乱成一团,直乐的李廷羽险些憋出内伤。

看够了林府的笑话,李廷羽对自己的恶作剧能力颇感满意,故作姿态的走到林作基的面前,“林三公子,你怎么能说出退婚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且不说云裳姑娘对你一片深情,你大哥已经在我们的乐喜楼和百福楼分别预定了三百桌宴席,要大宴宾客三天三夜,你这样说退婚便退婚,林府的诚信还要放在哪!”

李廷羽一脸诚挚的又劝说了许多,却突然见林作基一翻白眼,便向后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后露出林作梁冷峻的面孔。

只见林作梁甩了甩手,面不改色的对侍卫吩咐道:“带三少爷去潋水阁。”

李廷羽看着林作梁那冷硬的面容,不由的满头冷汗,心道对待自己的亲生弟弟下手竟也不带一丝犹豫,这个林大当家果然如外界传闻般的冷酷。

她一脸讪笑,匆匆的向林作梁道别,转身快步出了那阴沉沉的林府,不由的开始为那可怜的林作基担忧起来……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林作基缓缓的醒来,却发现自己卧房的窗口已蒙上了一层铁栏,顿时惊得浑身一抖——大哥竟然把潋水阁的机关悉数开启了!

林府的宅院大致分成三块,大哥林作梁住在登云轩,二哥林作栋住在幻石居,而他的宅院却是坐落在府内的一片小湖中心的潋水阁。

这潋水阁是林府宅院中机关最多的一个地方,当年修建时选择了湖心,表面上是因为湖中风景雅致,实际上却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堡垒。

危难之时,只要开启机关,潋水阁的四周便会一齐落下一道坚固的铸铁围栏,形成一道坚如磐石的屏障。如今大哥却利用了这道屏障把他困在潋水阁里,便是他肋生双翅,也不可能逃出潋水阁半步。

林作基剑眉深锁,目光阴沉,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逃出去的办法,奈何当年这个潋水阁的设计就是自己的主意,当时计划周详无懈可击,如今倒成了作茧自缚。

他无奈的向后仰到在床上,看头顶明月高悬,夜色渐深,转而又东方露白,红霞满天,却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肠思枯竭,束手无策的一夜。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林作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的看着那铁栏之外的日升月落。奈何林作梁此次是铁了心肠要他成婚,一次也未来见他,害得他这最后的苦肉计也是徒劳。

用了三天冥思苦想,却仍是一无所获,隔着潋滟湖,仍是能看见林府一日更盛一日的热闹,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他的心却是愈加阴霾。恍惚间从睡梦中惊醒,眼前已是明月高悬,耳边隐约还能听见唢呐锣鼓、觥筹交错的声音,忽然想起——今夜,是自己的洞房花烛!

心里一想到自己下半生便都要陪着那木然无趣的云裳姑娘大眼瞪小眼,他顿时两眼漆黑一片,心里一阵焦躁烦闷。此时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围场河边遇见的那个谪仙般的女子,顿时心里又一阵荡漾,只可惜过了今夜,便是想想那神仙般的女子,也是要违背林家家规的了!

他心中兀自烦躁,忽然见那潋滟湖上一道人影踩水飘来,顿时不由精神一振!只要大哥肯来见他,他便有办法说动哥哥放自己出去,一切便还有转机!一想到此,他忙走上前去,见来人缓缓的停在了他的窗前,心里却是一黯,此人并非林作梁,而是多日不见的礼部侍郎——阮明鉴。

“林三爷,为兄听闻今日贤弟新婚大喜,特来送上薄礼。”阮明鉴站在那潋水阁的门外,便向着林作基深施一礼,虽是礼数周全,那一双弯成新月形的带鱼眼却透漏出了三分戏谑。

林作基淡淡道:“阮兄恐怕是担心小弟成婚而耽搁了公主送嫁之事吧……唉!说来话长,如今我也不便透露内情,只是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话未说完,却见阮明鉴摆摆手笑道:“贤弟是想让我帮你走出这潋水阁?唉!实不相瞒,令兄刚刚知会了在下,言明林家必会信守承诺,便是三爷不去,林大当家也定然会亲自出山。阮某又有何不放心的呢!”

阮明鉴的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却让林作基顿时心里一黯。他心知大哥已经把阮明鉴这条路早早堵死,多说无益,转身便要回去那床头继续等死,却听见阮明鉴低声道:“三爷留步,阮某此次还为三爷准备了一份薄礼呢……”

林作基微微转头,见阮明鉴手里抱着一个小酒壶,从那铸铁栏杆里塞了进来。

“三爷不要小瞧了这一小壶酒,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千年碧十里醉,皇宫内院也就仅存了一小坛。听说闻一闻便能醉三日,喝一口便可登仙境。贤弟今日洞房花烛小登科,愚兄便将此酒赠于贤弟作为交杯酒用吧。”说罢,阮明鉴将那精巧的小酒壶隔着铁栏放在了窗台之上,一面低声道:“这酒性甚烈,林兄饮时还需浅酌,莫要贪杯。”阮明鉴说完便转身飘然离去。

林作基此时正心中烦闷,对着那壶嘴儿喝了几口,迷迷蒙蒙中,只觉得这酒水甘醇清香,身体也愈加飘忽,一时间那些烦恼的事情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真有了登仙境的美妙感觉,顿时忘了阮明鉴的告诫,转眼间一壶酒便喝了个精光。

胸口里的一阵闷热上涌,林作基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流乱窜,撞得他肌肉生疼,忍不住一掌向那窗口拍去,却见那窗外的铸铁围栏便应声而折,迷迷蒙蒙中便从铁栏里跃出潋水阁,看着头顶月朗星稀,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却是越发的轻盈,竟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自己如临仙境,如梦似幻,信步走在这月色下,周身都是说不出的自在……

“小胖墩,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噼里啪啦……”

一阵阵欢喜的鞭炮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穿街越巷,整个塘县都热闹得仿若过年。而最为热闹的地方,除了操办喜事的林家,便是这送嫁的萧家了。

此时的萧府,两个美貌的女子和一个青衫少年正坐在铜镜旁边。新嫁娘云裳姑娘还在对着镜子哭哭啼啼,而一身白衣的萧子寒则一心忙着算计这次喜宴的利润,唯有一身男装的李廷羽不厌其烦的给云裳整理妆容。

“好了好了,云裳,你不要再哭啦,我新买来的一盒水粉都快被你哭光啦。”这云裳姑娘那些在林府又是投井又是撞墙的,摆明了对林作基一往情深非君不嫁。怎么今日要出嫁了,却还哭哭啼啼。

“李大哥有所不知,我娘说新娘子哭的越是伤心,日后越会有好日子过呢。”云裳一脸感激,擦去泪痕,“云裳出身青楼,承蒙李大哥带我亲如姐妹,一手安排这样的姻缘,又容小女子借萧府当作娘家出门,这般大恩大德,云裳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话音未落,云裳那张娇俏的玉颊上又是一行新雨,忽然又起身离座,跪倒在李廷羽和萧子寒的面前,惊得李廷羽的额际冷汗涟涟,忙扯扯干涩的喉咙干笑两声。

云裳越是感恩戴德,她的心里越是愧疚。她陷害了林作基,也连累了无辜的云裳,不由得觉得良心不安,可是转而又想,这一切都怪那个林作基,若是有了罪过,也要由林作基来承担,顿时方才安心些许。

到了入夜时分,李廷羽寻了个借口出门,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林府,抬首见到林府的高门大院,心思一动,清丽的脸上不由又闪过一丝奸诈。微微整了整衣襟,便打定主意便要去林府吃些酒宴再去敲敲竹杠,也算替可怜无辜的云裳讨回公道了!

林府内此时张灯结彩,喜烛高燃,虽以入夜,但仍是宾客络绎不绝。李廷羽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林府大院,便看见了人群中正忙于应酬的林作梁,忙靠上前去,“林大当家,幸会幸会,云裳姑娘嫁入林府,日后还需林大当家多有照顾。”

“那里,云裳姑娘日后便是林某的弟妹,自然会多加照料。李少爷这么有空到寒舍,快请快请。”林作梁把李廷羽带入府中。略微寒暄,便大方的支了五万两银子作为百福楼和乐喜楼的酒宴用度。

银票握在手里,李廷羽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加的灿烂起来,带着三分醉意与那林作梁道过别,她摇摇晃晃的出了登云轩。

她手握银票,嘴里哼着小曲,悠悠哉哉的在林府转了三圈之后——却终是承认了自己是个路痴的事实。刚想施展轻功跃上上房顶,好把那路看个分明,跃起的身子却猛然一顿,头顶一阵剧痛不知是撞上了什么。抬头一看,发现这个凭空出现的障碍物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林作基。

“喂,你走路不看人,竟敢撞我!”李廷羽气势汹汹的吼了一句,却发现那平日里一脸奸诈的林作基,此刻却并未回话,而是瞪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定定的瞅着她,不发一语。

李廷羽不由得一阵心虚,虚张声势的继续吼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逼你成亲,可要不是你先打了我一掌,害我差点一命呜呜,我又怎么会陷害你。况且,我现在还为你找了个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的老婆,帮你们林家开枝散叶,也算是以德报怨了,你不仅不知道感激我,你还撞我,你……你……你瞪着我干什么,说不过我,就用眼睛瞪我,你们林家有没有规矩啊……你……你还扑过来……啊……”

李廷羽看着林作基愈加怪异的眼神,不由一阵瑟缩,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林作基便已栽倒在她身上,她那瘦弱的身躯哪里承受得住林作基的重量,霎时两个人便以及其常不雅的姿势摔在了地上,一声惨叫淹没在空无一人的林家后院里。

“林作基,你还敢打我!”

李廷羽着实是忍无可忍,看着扑到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沉重的东西,心中哀怨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个身形纤瘦的书生,却没料到他居然这般沉重……她努力的想要推开压住自己的林作基,忽然发现他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突然,张口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然后身子一软,便不省人事了。

“林作基!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弄脏我这西域蚕丝做的衣服,你知道这料子多少钱一尺啊,我可是请了京城里最贵的裁缝给我做的!”

李廷羽看着自己满身呕吐物,恨不得把这个臭书呆子扔到井里,用尽全力推开不醒人事的林作基,恨恨的起身在柴房边的井里提来一桶水便对着他劈头浇下,“死猪头,让你贪杯好色,姐姐我帮你好好清醒清醒。”

她看着满脸水花却仍昏迷不醒的林作基,心知此时骂他也是浪费口舌,无奈的转身在欲去井口提一桶水来,一只大手却猛然握住了她的脚踝,只见林作基喃喃道:“大哥,不要逼我成亲,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他满脸哀求,低声呓语,李廷羽蹲下身,却是怎样也掰不开他的手掌,只好把脸靠近林作基,“拜托你看清楚,我长的这么清秀美丽,跟你那个大哥可是天壤之别,我是李廷羽啊!”

“仙女……你是那个仙女?”林作基迷茫中看见那日在草场里遇见的美貌女子,顿时心中一阵欣喜,伸手便摸向李廷羽的脸庞。

“喂,林作基,你傻啦?你是不是被逼婚逼傻了?”李廷羽看着他怪异的动作,顿时有些紧张,虽然二人之间有过节,但也不至于把他逼成疯子来泄愤吧。

正当她微微呆愣,林作基却突然拉住她的脖颈,两张嘴便猛然贴在了一起,李廷羽美眸圆睁,大脑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喂,姓林的,你干嘛吃我嘴巴!”她使劲全力推开了眼前的醉鬼,却看见林作基仍旧一脸迷茫。

“仙女……”他脸色酡红,声音低沉若梦呓。突然双臂环住她的腰身,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身下,“你不喜欢我亲你?”

李廷羽觉得这样吃嘴巴倒还舒服,微微犹豫,“……喜欢,那好吧,给你亲亲就是。”忽然又低声问道:“姓林的,你今天喝女儿红?”

“你真聪明,不过不是女儿红……是……千年碧。”

李廷羽不知道什么是千年碧,但心里猜测定然是百年难得的好酒,正自沉思,林作基滚烫的唇忽然又落在了她的额上。

“林作基,你压的我透不过气来了,你躲开!”

李廷羽的怒吼让他微微一愣,恍惚中他却只见到那一日在狩猎场的黄衣仙子对他柔媚一笑,唇边还残留着她刚刚的温润触感,顿时又是一阵心神荡漾。迷茫之中尚还有三分理智,忙压抑自己的非分之想,起身想要躲避,手却被李廷羽紧紧抓牢。

“林作基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想逃?!”李廷羽一记鹰爪手把林作基按倒在地,阻止他从地上爬起来。

“我没有逃,你先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林作基头上微微出了一层细汗,声音有些颤抖。

“哼!谁怕谁,我可是武林世家……啊!林——作——基!!!”

李廷羽的一声惨叫淹没在无人的林府后院里,在空寂的柴房之上惊起了一行乌鸦,清冷的叫了几声,为这夜色平添一层暧昧。

也许李廷羽一生嚣张,但是今次,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清晨的阳光从登云轩的木窗格子里洒落在书桌上,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扰醒了那正在躺椅上浅眠的高大男子。

林作梁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缓缓从躺椅上披衣起身。昨夜陪酒多喝了几杯,此刻还有些疲惫,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他们兄弟三人之中总算有人可以为林家接续香火,若是爹娘在天有灵,他也可以向二老有个交代了……

正自欣慰,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细细听去,竟还有女人的说话声,未及思索,一个娇俏女子已晃到了眼前,却正是李廷羽的表姐萧子寒。

在她身后追来的林府家仆见大少爷被扰醒,忙一脸委屈的禀报道:“大少爷,萧夫人说李少爷昨夜来了我们林府便一夜未归,定要过府寻人……”他说完此话,忽然又凑近了林作梁的耳边低声道:“大少爷,不好了,潋水阁的铁栏被打断了,被您关在里面的三少爷也不见了,小人也不敢去惊扰新房里的三夫人,只好……”

“什么?!”林作梁心中不由一震,这潋水阁的铸铁栏杆每根都有半尺粗细,便是以他的内力尚且未必能打断,三弟竟有法子打断铁栏逃走……

不待他深思此事蹊跷,却看见一旁的萧子寒已是满面怒容,两道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射向自己,“林少爷,可否先把我家二弟交出来。”她面露微笑,那笑容却是冷似寒冰。

“萧夫人莫急,刚刚家仆禀报,舍弟昨夜也不见了,如此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林作梁眉峰紧锁,冷声吩咐家仆,“召集侍卫在府里搜。”转身又对萧子寒沉声道:“萧夫人尽管放心,若是令弟在我林府定能找到,萧夫人便随在下四处看看吧。”

头顶是暖阳如丝,林府里草木扶疏景致宜人,萧子寒随着林作梁走了大半个府院,却只是看了些花花草草亭台楼阁,哪里有一丝李廷羽的影子!她心中焦躁,心道李廷羽这臭丫头每天只知道惹是生非,这次离家出走了本来她是该庆幸耳根子可以清净了,不过想到她惹是生非的本事,她还是决定先找到她再说。

她正自思咐,忽然看见一干林府家仆正快步奔了过来,“大少爷,各个码头的兄弟都报告,没看见少爷出城逃婚的迹象。”

林作梁不动声色的点头,“再探。”

那侍卫转身离去,转眼却又快步奔来一个家丁,“大少爷,府里都找遍了,没看见三少爷的影子。”

林作梁的唇角微微抽动,回首喝退了家仆,暗自压抑怒火,却见一个婢女又跑了过来慌忙报告,“少爷,云裳姑娘又哭昏过去了。”

“下去吧。”他缓缓的摆手遣退了婢女,却猛然见萧子寒一脸怒容闪到面前,“姓林的,我弟弟廷羽可是在你们府上失踪的,你识相的快吧人给我交出来!”

林作梁的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声音冷冽如冰,“萧夫人还请在等片刻,待家仆细细搜索。”

“姓林的你少用这这推脱之词来搪塞我……”萧子寒一双美眸冷冷凝住林作梁,正待在说写威胁之词,却突地一个趔趄,被人猛然一撞,定睛一看,正是那新嫁娘云裳。

“子寒姐姐……”云裳扑到在她的怀里,一脸梨花带泪,一句话说的如泣如诉。

“不要哭,我们家就是你的娘家,这林家横行霸道欺负了你,还有姐姐为你做主。”她一把搂过云裳,目光阴森的瞪着林作梁。林作梁原本冷硬,可是看见云裳,也自知理亏,不在做声。

“林大当家,今日我便看在云裳的面子上给你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你要给我个解释。”萧子寒说完,嚣张的一拍院墙以震声势,谁知那院墙竟然应声而开,原来她并未拍上院墙,却拍开了一扇虚掩着的柴门。

那窄木门就这样吱吱扭扭的拉开,但门里面的景象却吓的她、林作梁、云裳俱是一抖。多亏了林作梁的冷静机敏,飞身关闭了柴房的大门,在一干人尚未弄清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仆人遣散到百米之外。

“林相公……呜呜……”云裳的哭声被萧子寒的手紧紧捂住,只发出低沉的哽咽声。萧子寒与林作梁的目光在空中一接,两人的脸色变都是不约而同的青黑可怖。

此时,那躺在柴房中的女子睡的正香甜,一阵清凉的晨风轻轻的扰动着她耳畔的发丝,被这突如其来却又戛然而止的一声哭声惊醒了美梦,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云裳和萧子寒,还有那背过脸去的林作梁,不由疑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里是哪里啊?好奇怪,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她一脸无辜,微微转头,却突然看见旁边赤裸着身体的林作基,隔了数秒之后,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啊——”

“你这个孽障,竟敢在成亲之日做出这种事来,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林作基跪在祖宗牌位下面,浑身的肌肉都如撕裂般的疼痛,心里回想着昨夜阮明鉴留给自己这壶千年碧时的一脸诡异,却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这样小小的一壶酒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不由暗自低咒这个该死的阮明鉴,也不把话说清楚,害的他如今这般狼狈。

想到如今自己置身的烦恼,不由又想起了晨间见到换回女装的李廷羽。

这个终日里与自己作对的纨绔子弟竟然就是自己心念念挂怀了多日的梦里佳人,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忧,抬眼偷偷瞧向那坐在祠堂侧首的李廷羽,却见她与那一日河边初遇是一般的美貌出尘,此时却一边小口吃着杏仁桂花糕,一边不时偷眼悄悄那端坐在她身侧的萧子寒,全然未把他放在眼里。

林作基心里不由微酸,心道女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是该哭哭闹闹吗?他这个英俊的林三少竟然还比不过那块桂花糕更得女子心思!脑袋里有千般疑惑万种不解,自尊心顿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伤,只想找个镜子照照,看看自己是不是昨晚毁容了没有发觉,抑或是那李小姐生有眼疾,看不见如此玉树临风的他?!

萧子寒看着那高声喧喝的林作梁,又看看身旁只知道吃的李大小姐,她忍无可忍的一拍桌案,“林作梁!你们林家今日做了对不起我们萧家的事,还说什么废话!”说罢,她一把揪起端着果盘的李廷羽,从祠堂的供桌上抽出一柄长剑塞到李廷羽手里,“杀了林作基便可保住你的名节!”

“啊?”李廷羽擦擦唇角的糕饼渣,一脸迷茫的望着萧子寒。虽然心知自己闯了大祸,不过杀了这个林作基,她却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李姑娘万万不可!”林作梁看着一脸迷茫的李廷羽持剑走向弟弟,顿时满头黑线的拉住她的手,“廷羽妹妹尽管放心,我们林家乃是书香门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萧子寒顿时怒目圆睁,一把拉过李廷羽,却被林作梁又挡在了眼前,顿时火冒三丈,“负责?!林家做出这样的事情当然要你们负责!难道你还想推脱不成?!”

“不推脱,不推脱……”林作梁换上一脸和气,一把揪住林作基拎到萧子寒的面前,“不如就趁观礼的宾客还未离开,今晚让他们二人便拜了天地如何?”

“不必了!”萧子寒拉过被林家兄弟挟持的廷羽,若是这般简单的就把廷羽抬进林府,也未免太过吃亏了,“此事还要回府与她大哥商量,婚姻乃人生大事,切不可如此草率决定。”

萧子寒拉着李廷羽正待冲出祠堂,却被一抹身影拦住了脚步,只见林作基横臂冷冷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淡淡的盯着一脸慌乱的李廷羽,心里百味杂尘。

那一日在河边见了她清丽出尘的容貌,便对这个神仙般的女子念念不忘,如今又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一早间见她的娇媚之色,心中更是爱恋倍增。正想着这丫头顽皮多变的性子着实的有趣,若是娶她为妻,婚后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太过无趣,谁知她竟然就这般一走了之!

“廷羽,你不愿意嫁给我?”林作基忽然握紧了李廷羽的手,双目紧紧的盯着这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美眸,他就不信自己的魅力她能完全的忽视。

李廷羽看着用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林作基,心中正为自己闯下大祸而忐忑不安,那里个感到半分他目光里的情意绵绵,霎时间只想逃出林府在做打算,正要抽开被他握紧的小手,祠堂门口突然闪出一个女子,惊吓得她只顾大张着眼睛,却忘了说辞。

那林府的新嫁娘云裳忽然在四个人面前盈盈拜倒,缓缓抬首,眼中却没了泪水。她看着一旁有些惊愕的林氏兄弟,“两位少爷,姻缘天定,我既与三爷有缘无分,便也不再强求,云裳在此请辞了。”

“云……”林作梁心里惭愧,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萧子寒见了这般诡异的局势,心里却是对云裳的万般愧疚,她暗自叹息,缓步走了过去,拉住云裳的手宛然道:“云裳妹妹,我曾说过,萧家就是你在塘县的娘家,如今妹妹若是不嫌弃,便随我回萧府在做打算吧。”

云裳看着萧子寒一脸诚挚,心中不由一暖,眼中泪光隐现,微微点头,又是盈盈一拜。

萧子寒见她应允了,长出了一口气,便一手挽住一脸呆滞的李廷羽,又一手拉着这梨花带泪身世坎坷的云裳,无力的走出了林府。

林作基看着李廷羽渐行渐远的身影,乍然空旷的手心里还萦绕着刚刚那一握的温软,心里不由划过一丝空落落的寂寥,那薄薄的唇却划上一抹轻弧。他昔日所见的红粉佳人也为数不少,可这李姑娘与她们的性子却是大相径庭,让他越是细细品来,却觉得是愈发的有趣了……

萧子寒拉着两个满怀心事的女人赶回萧府,满心困扰。李廷羽惹是生非已是家常便饭,可此次闯了这样的大祸,她却不知如何才能帮她度过难关了。而那温柔单纯的云裳姑娘,更是间接被她们二人连累,更是不知如何收场才好。

三个女人静静的坐在萧府书房里面。眼前一柄红烛燃烧的正旺盛,不时的跳出星星点点火花,更衬得房内的压抑气氛。

“云裳,你有什么打算?”李廷羽心知自己闯了祸,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裳嘤嘤的啜泣声被她的问话打断,一面用那轻纱的袖角拭去脸颊上的新泪,一面还忍不住的低声抽噎,幽幽道:“不去了。”她眼神悠远而空旷,“这些年来我在百花楼见多了人世间的薄情寡性,但是我看得出来,林公子心里只有廷羽一个人,天下的姻缘皆有天定,这是廷羽妹妹的福分,我又怎能强求。”

“如此甚好。”萧子寒微微一笑,她一清早在祠堂里见林作基看着李廷羽的眼神,心里便已猜到了三分,如今见这云裳竟也有意退出,这一切便是再好不过。

她细细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梨花带泪我见犹怜,却心思剔透明慧,一个一脸潇洒英姿飒爽,却单纯懵懂,不知情为何物。如此看来,这一桩大好姻缘却还要她在动些心思了。

“云裳,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萧子寒一脸笑意的看着云裳淡淡道。

“呃……回乡下吧,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回乡下老家置些房产安身总也还够。”她说得简单,可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独自生活,未来已是可以预见的艰难了。萧子寒心中佩服这个女子的坚强隐忍,忽而挽住她的手,轻声道:“若是妹妹不嫌弃,做姐姐的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否愿意留在我着百福楼做个管事?”

“管事?”

“对啊,帮我看管酒楼客栈。”她握住云裳的手,一脸劝诱。

“子寒姐姐,我该如何谢你!”云裳一听此话,顿时明白萧子寒有心帮她,心中不由一道暖流划过,眼眶一红,便要盈盈拜倒,被萧子寒拉住一同坐在了那软榻上。

“云裳你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定然会有一番好姻缘,既然你能看的如此透彻,我也替你高兴,妹妹日后留在萧府里,我们便姐妹相称,可好?”

云裳见萧子寒言语真诚,心中顿时一热,点头应允了下来,心中不由感慨良多。廷羽助她离了百花楼那个火坑,而子寒又帮她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两人对她恩同再造,他日定然要涌泉相报了。

三个女子秉烛夜谈,不觉间已是深夜。

李廷羽紧张了一日,此刻方得片刻安稳,不由一阵困倦袭来,便倚在那书案之旁,一面听着两人聊天,一面却迷迷蒙蒙的不知何时睡着了,隐约中还梦见林作基、云裳、林作梁……这些混乱的画面循环着出现,却最终只见到了林作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梦中只觉得两人出了羞人的事情,日后便是断然不能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