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婚
清晨,金色的阳光穿过暖黄色的窗纸散落在书房里,微微晃眼,李廷羽蜷在宽大的躺椅上缓缓醒来,她吃力的睁开眼睛,见身旁也正幽幽醒转的云裳,却发现习惯早起的萧子寒已不在房中了。
昨夜的梦境里都是林作基的影子,她也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若是被爹爹和哥哥知道了,一定会拿她家法伺候,说不定还要敲板子。脑海里幻想出上次自己火烧了李家祠堂,爹爹请出来“家法”的样子,不由得眼前发黑,惊慌的拭去额角的汗滴,翻身跳下躺椅。
这里已经不能继续住下去了,看来真正闯荡江湖的日子就要来了!她顺手扯下金丝绒的窗帘铺在桌上,在壁柜里取出几件衣服、银票和若干细软,瞬间收拾了一个小包扛上肩头,
“廷羽……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呀?”云裳从迷茫中醒来,却见李廷羽收拾包袱一副逃亡的样子,不由迷惑。
李廷羽翩然转头,向着云裳微微一笑,“闯荡江湖!”
人都说江湖险恶,不过对于她李大小姐来说,却越是险恶,越是好玩。一想到未来的惊险刺激,那张英姿飒爽的面容顿时绽放出生机勃勃的光辉来。
却就在她话音未落之时,那房门却被突然推开,一道明亮的日光扑面而来,她慌忙用一只纤纤素手遮在眼前,恍惚间,只觉得眼前多出一条黑影,待目光缓缓的适应了眼前乍然的明亮,眼前那男子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让她激情澎湃的心顿时冻成寒冰……
“二哥……”她的声音颤抖,紧盯着面前的黑脸,两脚暗暗的向后退去,然双腿一麻,便直直倒进了那人的怀里。
“不用跟我说了,回去自己跟爹爹解释吧。”李沐笑眯眯的揉揉妹妹的头发,横臂一带,便把李廷羽直直的扛上了肩头。
“二哥,你放过我吧……你现在带我回去,爹一定会把我丢到海里喂鱼吃的!二哥——”李廷羽被吓的浑身发抖,却只能一路哀嚎。无奈李沐是个标准的铁石心肠,从小到大早看惯了她虚张声势的样子,根本不理会她。
云裳见这乍然闯入的男子,也是惊吓得不知所措,正自焦急,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袭亮紫色的身影,正是梳洗归来的萧子寒。乍然见了李家二少爷李沐,又见到被抗在肩头的李廷羽,萧子寒心中也是一惊。
“李二公子,我正要修书去李家,却不曾想您便找来了这里……廷羽她昨夜刚到……”她装作一脸惊愕。
李沐生性豪爽,也不生疑,向着萧子寒拱手一礼,笑道:“还多亏了萧夫人昨夜留宿舍妹,李某在此谢过。”
萧子寒淡淡一笑,“李家对子寒有救命之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廷羽前些时日在江湖上四处飘荡,定是受了不少苦,也算是受了教训,还请李老爷不要太过责罚于她。”
“多谢萧夫人挂怀,在下一定会劝说爹爹的。对了,这是家父让我转交的书信,还请萧夫人过目。”
李沐从怀里取出书信交给萧子寒,拱手一礼便扛着李廷羽出了萧府。他随手把李廷羽扔上马背,笑嘻嘻的拂拂她微乱的长发,“妹妹,上了船咱们便吃早点。”
“臭李沐,我回去要爹爹修理你!”李廷羽满面怒容。
“小妹你也不必愤愤不平,被我逮到你也都是天意,谁让我回岛的途中忽然想起爹爹送给萧夫人的信忘了交给她,于是就顺路折返了回来,却又偏偏刚好经过书房,所以就不幸听到你的奸笑……”
李沐状似无奈的摇摇头,“天意啊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小妹你就认命吧!”
李廷羽浑身麻木的坐在马上,心里第一万次诅咒臭哥哥李沐,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子寒与李沐临别时所说的话。子寒言明她前些日闯荡江湖,看来她与林家的事情哥哥尚且不知,顿时心中安定了不少。
离家出走嘛,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爹爹每次都说要罚她,也不过是抄抄祖训,跪跪祠堂。一想到此,紧张的心也缓缓放松起来,索性躺倒在二哥的怀里,享受着耳畔的清风,没一会,便又昏昏欲睡起来。
转眼到了码头,李沐吩咐本门弟子唤来漕帮大船,又把她扛上船,一路摇摇晃晃的回了漕帮总舵——无名岛。
李沐把她扔进她的闺房,留下一幅你死定了的表情就离开了。李廷羽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见熟悉的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心里却不由的有一阵窒闷。
到了晌午时刻,房门一开,她的爹爹李翼云一脸寒冰的杀了过来。在李老爷的身后,五六个仆人抬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也随后走进。
“爹!羽儿好想念您啊!”李廷羽不顾爹爹满脸严肃冷冽,撒娇着跳进了李老爷的怀里,一脸乖巧。等了许久,终于感到爹爹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心里一颗大石顿时落地。
她心道,爹爹从小就最为纵容她,每次闯祸,只要这样撒撒娇装可怜就准没事,果然……她的心里开始暗暗偷笑,瞅瞅爹爹带来的那个红布遮盖的东西,不由一丝疑惑,纤细的小手按着下巴,乖巧的问道:“爹,您要送我礼物啊?”
李老爷揉揉她蓬松的长发,转身对那家仆颔首示意,几个高壮的家仆揭开了那遮盖的红绸,顿时一个注满了清水的石缸出现在眼前。
“爹,你要送我这个当浴缸?”李廷羽微微疑惑,这么大的石缸,当浴桶也太大了吧……
“羽儿,这不是浴缸,这是为父专门为你准备的笔洗。”李老爷抚抚胸前的白髯,认真的正视着身旁的爱女,“自今日起,你便要在自己的房里抄写祖训,这一缸水就用来给你研磨之用,什么时候水用干了,你什么时候就可以走出这个房门。”
“什么?!”李廷羽忍不住大吼一声,看见爹爹青黑的脸色,慌忙压低了声音,一双美眸溢满热泪,“爹,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就算写到白发苍苍了也用不完这些水啊……”
“羽儿,想当年王羲之为了习字,泽笔洗砚,墨迹染黑了一池清水,终成一代书法巨匠,爹爹也不期许你能成为什么书法巨匠,只给你一缸水,让你收敛一下心思,准备出嫁,日后做个贤妻良母。”
李老爷语重心长的留下这一番话,不顾李廷羽一脸崩溃的表情转身便走出了她的闺房。门外晌午的阳光正烈,空气微微窒闷,让他的心情也有些低沉。
李家四子一女,李廷羽最幼,他这个做父亲便对她多有纵容,只是没想到如今女儿大了,出嫁之日也不远了,可她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一样不通,却惟独顽皮好动,终日惹是生非。
想到这里,李老爷不由的摇摇头,当年爱妻早逝,曾留下遗言不许他续弦,殊不知她留下这四个精力充沛堪比妖怪的子女,中年时就愁白了满头黑发,那里还有力气再娶……
日当正午,林府祠堂外暖阳如丝,虫鸣鸟叫,一番春意盎然的胜景,而祠堂之内却是昏暗阴沉,冷如冰窖。
林作基已然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如今膝盖发麻,饿的两眼发花。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眼,那祠堂的木门便吱拗一声推开,抬首见大哥正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见林作梁走到自己身旁,却不发一语,他心里便已猜出了一二。此次他虽娶了云裳,又与李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违背了林家——只娶一妻,终生不可背叛婚姻的祖训,若是按林氏家法,便应自戕谢罪。可是当日与云裳拜天地的男子并不是他,而是大哥找来的替身,所以细究起来,他也不算违背祖训。
这些简单的道理他大哥怎么会不清楚,只是此时不想就这样简单的帮他开脱罢了。他暗自摇头,无奈的低声打破了祠堂宁静的空气,“大哥,三个月后,我定然会带李姑娘回府成亲。”
“你当真自愿成婚?”林作梁声音低沉,他今日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这祠堂,便是为了三弟的这句话,如今他自己开口说愿意成婚,便是最好不过。
林作基一脸无奈,林家世代家法严苛,若要开脱,必然要在云裳和李廷羽之间选一个娶为妻子。二者选其一,他却宁愿选那个古灵精怪的李廷羽,婚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过无聊。不过一想到这个淘气的小妻子竟然完全无视他的魅力,他那受伤的自尊又是一阵微微酸痛。
林作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脸色顿时一缓,正要再训斥几句便放过三弟,却看见一个家仆正快步朝着祠堂奔来,见了大当家,忙躬身一礼,“大少爷,朝廷派人来宣旨了。”
林作梁微微一愣,方才想起了几日前三弟接下的那笔大买卖,微皱眉头,转身冲那祠堂里跪着的林作基道:“起身去接旨吧。”
林作基飞身站起,心中微微不悦。本打算今夜便去寻他那逃跑的新娘,此刻这阮明鉴来了,恐怕朝廷的事却不易推脱了……他站起身,掸掸膝上的尘土,几步便走到了登云轩,推门而入,便一眼见到那一脸讪笑的阮明鉴。
“林兄,几日不见,那千年碧十里醉可还合口味?”阮明鉴微微施礼,面色亲近。
林作基知道这阮明鉴那一日偷偷赠酒,如今便是要收他的一份人情,只得冷冷道:“多谢阮兄美意。”
见他毫不领情,阮明鉴也不生气,“明日一早公主和亲的队伍在益州府出发,林兄可准备好了?”
“恩……”林作基飞快的思考着怎么拖延些时间去追回自己的小妻子,眼角却忽然瞄见阮明鉴身后的一个托盘,遮盖的红绸微微掀起,露出一丝青蓝色的锦缎,只觉得好生眼熟。
“那是什么?”他眉峰为蹙。
“哦,险些忘了,愚兄此次也一并带来了三少爷的官服。”阮明鉴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赏赐清单,唱词一样的宣读了起来。“赐林卿家官封一品侍郎,封一等定国公,御赐顶戴花翎,赐御马三匹,赐盘龙剑斩贪官污吏,赐封地五百倾,赐……”
林作基额头不由闪出一片黑光,无奈的摆摆手打断了他那地道的官腔,“阮兄,替我谢谢皇上的恩典,不过林家的祖训是“不入朝不为官”,五年前就是为了这个我才去了峔裟山带发修行,如今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公主违背祖训了。”
“哎,贤弟,这只不过是此次和亲的权宜之计,没有皇上给你的官位,你就无法接近戈萨郡王,于你完成任务也是大为不利……”
阮明鉴的话匣子一开,便是滔滔不绝,说上三个时辰他都是面不改色。林作基慌忙拍拍他的肩膀,点头表示理解。现在他心里丝丝缕缕的缠绕的却都是自己那逃跑的新娘,索性把这些金银财宝收入库里,改些时日在做打算。
“阮兄,你旅途舟车劳顿,定然已经累了,不如叫下人为你安排食宿,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我这次只是来宣旨,一会还需快马赶回中州府安排公主的车马行程,贤弟的盛情为兄便只能心领了。”阮明鉴拱手谢过了林作基,转身出门而去。
林作基看着满屋子的封赏,心里乱哄哄的回想着今早上柴房里的一幕。一想到李廷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清晨里的春光图,这个丫头平时里看起来像个小男孩,没想到身材居然这么有料……微笑的唇不由裂开,一滴口水从唇角不由滑落,飞快的推门而出,直奔城南萧府而去。
萧子寒坐在书房里,面对着厚厚的一摞账本,心里却在发愁李廷羽的事情。要是被李老爷知道了此时,不把李廷羽扒皮抽筋才怪。
李廷羽和林作基这对冤家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可是若真要把他们凑做一对却还需动动脑子。她歪着脑袋,手里捏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胡乱的画着,忽然,大门执拗一声拉开,安静的书房里猛然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前来寻妻的林作基。萧子寒看看一脸急躁的林作基,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林三爷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萧子寒示意林作基坐下来,又不慌不忙的差遣了门口的丫头上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萧夫人,在下是来提亲的。”他拱手一礼,说得直截了当。
“提亲……”萧子寒一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这般直白,倒是省了她许多力气。“林公子当真喜欢我家廷羽?”她沉声问道。
“天地为证,在下对廷羽一片痴情,还望萧夫人玉成此事。”
“唉!”萧子寒忽然微微一叹,双眉微蹙。林作基一见她这般表情,心里也不由疑惑,“萧夫人……”
“林公子有所不知,我的夫家早年便为廷羽定了一门亲事,只是亲家迟迟未曾提起,我与相公也就渐渐淡忘了此事,谁知今天一早,那夫家的人却突然出现,还把廷羽带走了。”
“什么?!”林作基顿时心里一窒,只觉得胸口里气血翻涌,白皙文雅的脸变得一片青黑,只差没有冲过去揪起萧子寒的衣襟。“是谁抢的?!”林作基努力的压抑着杀气,冰冷的声音似乎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昨日李廷羽对他的无视已经狠狠地刺伤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向来都是林少爷拒绝女人,何时经有过被女人拒绝的!此次他拉下颜面专程来求婚,却竟然还有人万般阻挠!他的头顶顿时生出熊熊战火,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萧子寒,恨不得此刻便要去把李廷羽抢来成婚。
“我不敢说啊……人家势力庞大……”萧子寒还欲在挤挤眼泪装装为难,谁知一抬头,却对上了林作基那阴森森的眼眸,让她不由微微一抖,心道玩的太过了恐怕要惹他生疑,忙道:“正是我夏禇的水运龙头——漕帮李家。”
“多谢萧夫人提点。”林作基转身冷冷的离开,萧子寒看着他满身杀气的背影,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看来廷羽的喜事也要近了……
日暮西沉,红艳艳的霞光从木窗格子里洒落满室。李廷羽趴在书桌上,一手托腮,一手执笔,眼前却已是睡眼迷蒙。
她无奈的看着眼前盛满了清水的大缸,还有大缸旁边的两摞李氏家训,顿时欲哭无泪。从晌午爹爹离开到现在日落西山,她整整写了半天时间,却还只用去不到一杯水。
她身边的丫鬟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肌肉女,是爹爹专门派来看守水缸的奸细,连她想要趁机喝掉一点都是奢望……
“唉……”第一万零一次叹息,她颤抖的写下最后一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宣纸叠到一边,双目迷茫的喃喃自语,“一千零六……”
她写了一千零六份家训了……她的青春就要彻底淹没在这些老掉牙的家训里了……正自哀叹,恍惚中却觉得面前的窗帘忽然微微一荡,看看四周,除了两个看守大缸的值夜丫鬟,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写家训写的太久了,眼睛花了。她放下毛笔,甩甩有点呆滞的脑袋走向卧室,她一定是太困了,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么大一缸水,也不急于一时,她决定先睡饱了在谋划下一次离家出走的计划。
李廷羽蹒跚的走进卧室,闭着眼睛掀开床幔,直挺挺的向床上倒下去,却忽然觉得床上的棉被似乎变硬了,可她疲惫的眼睛却懒得再次睁开……今日的幻觉已经太多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困了……
只是这个棉被的硬度着实是让她难以安眠,心道这个幻觉怎么会这么久还不消失呢,她无力的在棉被上蹭一蹭,忽然感觉这个棉被不仅硬,而且还有温度,细细的嗅嗅,“棉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她喃喃的对自己说,然后冲着那淡淡的香味狠狠的咬下去……
“啊!”两声低沉的惨叫同时响起,李廷羽的惨叫声被林作基的手紧紧的捂在她口里,另一手忍不住的揉揉自己疼的要死的脸颊,好在没有流血,不然他引以为傲的帅脸就要毁在这个女人的嘴下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李廷羽的嘴被他捂住,发出含混的声音。这个阴魂不散的林作基,她今天被关在这个破闺房里都是被他所害。要不是她以为闯了大祸想要逃走,也不会被二哥发现她的行踪。归根到底,林作基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他们两个现在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是来带你走的,带你出岛。”林作基费力的按住她挣扎的手脚,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呃?!带我出去?”她拉开捂在嘴上的大手,张牙舞爪的火龙立刻化身乖乖的小绵羊,忽然又疑惑的揪住林作基的领子戒备的问,“无缘无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要娶你,我要带你私奔!”林作基拍拍她的头顶,笑笑的宣布。
“什——”
抬高的声音再次被林作基扼杀在手掌下,他小心的四下里望望,还好那些仆人都守在闺房之外,无人发现闺房里的异状。他无奈的压低嗓音认真的盯着李廷羽的眼睛,“你如果在大声尖叫,我就只好点你的哑穴了。好了,现在你只要告诉我,跟不跟我走。”
“呜呜呜……”李廷羽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支吾,林作基却死也不肯在挪开手掌。这里是漕帮的总舵,周围驻守了成百上千的漕帮高手,稍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五花大绑扔下海里喂鱼。“点头就是跟我走,摇头就是不跟我走。”他压低声音命令。
李廷羽慌忙用力的点点头,林作基见她眼里已经泪光灼灼,恐怕这样按住她的口鼻憋坏了她,便缓缓松开了手掌。
“我去,我去,我跟你走。”李廷羽揪紧他的襟口,只差没有磕头谢恩了。正在筹划怎么离家出走,突然上天派了林作基这个救命稻草,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了,慌忙压低声音四下里瞧瞧,见闺房里安安静静,便轻巧的从林作基的身上跳下来,“作基哥哥,我们走吧!”
这一声作基哥哥叫的林作基心里一阵酥软,心底顿时说不出的舒坦,看着李廷羽的眼神也忍不住温柔起来,跳下床来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李廷羽被他宽厚的手掌一握,只觉得他手心温凉,那种感觉不似爹爹的大手满是老茧,也不像哥哥的手冷冰冰,倒是带着一种怪怪的甜蜜,让她的心里也忍不住微微一颤。
悄悄抬头,看见他俊朗的侧脸,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来今日清早的景象,脸色不由一阵绯红,慌忙甩甩头,心道正是逃命关头,怎么满脑子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慌忙收敛神智,只见到前面林作基拉着她的手飞快的在庄子里穿梁跃脊,直奔小岛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