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子创始道家
老子(约前604—约前531),古代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的哲学思想及其创立的道家学派,不但对中国古代思想文化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对中国2000多年来思想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于老子到底是谁,历来说法不一。最为大家所认可的是姓李名耳,字聃,生活在春秋时期,曾在东周国都洛邑(今河南洛阳)任守藏史(相当于国家图书馆馆长)。他博学多才,孔子周游列国时曾到洛阳向老子问礼,秦汉之际成书的《礼记·曾子问》有所记载。《庄子》也称其为老聃,书中的内篇《德充符》、外篇《天地》《天运》《田子方》《知北游》等都视老子为前辈。
在先秦百家争鸣中,道家虽没有众多徒属和显学地位,但他们对宇宙和社会、人生的独特领悟,其他各家都难以企及。因此道家才能呈现出永恒的价值与生命力。西汉太史令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评“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采,事少而功多”,“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
道家学派以老子关于“道”的学说作为理论基础,直接从天道运行的原理侧面切入,以“道”说明宇宙万物的本质、本源、构成和变化,也是统治宇宙中一切运动的法则。“道”本来是无名无形的,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道家认为天道无为,万物自然化生,否认上帝鬼神主宰一切,主张道法自然,顺其自然,提倡清静无为,由此衍化出“人天合一”“人天相应”“为而不争、利而不害”“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等思想。
道家政治理想是“小国寡民”“无为而治”,要求君主舍弃自己的意志欲望,听任百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使百姓处于自然状态。道家体系中,无为与自然是关系密切的概念,无为是对道或君主的要求,自然指道或君主无为下万物或百姓的自主状态。君主无为,百姓生活就自然。道家重视人性的自由,提出了“谦”“弱”“柔”“心斋”“坐忘”“化蝶”等生活方式来面对世界,主张“齐物”“逍遥”,对万物的态度是“无所恃”。庄子在《逍遥游》中,认为天地万物都是“有所待”的,大至鲲鹏,小至蜩鸠,都需要凭借一定的外部条件才能活动。而人生乃至万物的最高境界是“无所恃”,这样才是真正的“逍遥游”。
道家及其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仅次于儒家,影响深远。西汉初年,汉文帝、景帝以道家思想治国,而有“文景之治”。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道家从此成为非主流思想,但对统治者、知识分子和下层社会的影响却经久不衰,许多有作为的皇帝,如唐玄宗、宋徽宗、朱元璋、康熙都曾专门给《道德经》作注,而以董仲舒为代表的汉儒及以周敦颐、朱熹等为代表的宋儒在构造宇宙论或本体论体系时,都明显吸取道家思想。
此外,道家以其独特的宇宙、社会和人生领悟,在哲学史上影响深远,魏晋玄学、宋明理学都是糅合了道家思想发展而成。佛教传入中国后,也受到了道家的影响,禅宗在诸多方面受到了庄子思想的启发。道家思想更为道教所吸收,道教尊老子为太上老君,奉《道德经》为道教的基本经典,奉《庄子》为《南华真经》,并且用老庄的哲学来论证道教的神仙学,建立了道教的宗教哲学体系。道家思想中,“清静无为”“返璞归真”“顺应自然”“贵柔”等主张,对中医养生保健也有很大影响和促进。总之,道家对中国政治、宗教、医学、文学、哲学和美学等,均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直到今天,人们还不断从中汲取营养。
2.老子的“自然无为”
《道德经》,又称为《道德真经》《老子》《五千言》《老子五千文》,传说是老子所撰写。这是道家思想的重要来源,是一部用诗化语言阐述中国哲学的巨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被称为“万经之王”。《道德经》文约意丰、博大精深、玄奥无极、包容万物,涵盖哲学、伦理学、政治学、军事学等诸多学科,但皆有一条主线贯通其中,这就是自然无为的法则。
自然无为是老子哲学中最重要的观念,其中包含着自然与无为两层内容。自然是一种观念、态度和价值,也是一种状态和效果;无为则是一种行为,是实现自然的手段和方法。
老子把“道法自然”的哲学观运用于天道观上,提出了“天道自然”的观念,认为天地的运行是自然而然,不假外力的;他又将其运用于人生论上,认为人也和万物一样是自然的,因此,人生也须消除外在的干涉,使其自然化育,自然发展,自然完成。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按照一定的自然法则和规律运行,也就是说,道的本性是自然的,离开了自然,也就不成其为道。既然“道法自然”,那么,法“道”的天、地、人,也就必然应以自然为理法,并且其本性也同道一样,是自然的。
那么如何做到“道法自然”呢?那就是“无为”。老子认为,清静无为是人生自然之本,他说:“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故“清静无为天下正”。“人之道”就在于“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老子还具体指出:“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不自我炫耀、不争名夺利,反而会名扬四方,会得到多数人的拥护。由此可以看出,老子的无为也包含着“不争”,不争亦能“保全”自身之自然本性。“不争”要求不带个人偏见,以忘我与淡泊宁静的态度去对待世间万事万物,努力做到清心寡欲,自足知止,“知足不辱,知止不怠”,避免患得患失的烦恼,从而融入自然与社会之中。
老子认为,人心应该向真朴的自然之性复归,婴儿只有有限的知识和欲望,距离原有的“德”不远。他们的淳朴、天真和自然,是每个人都应当尽可能保持的特性。老子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又说“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因此“圣人皆孩之”。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人的自然纯朴的人性。老子说:“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愚”在这里的意思是淳朴和天真。圣人不只希望他的人民愚,而且希望他自己也愚。老子说:“我愚人之心也哉!”道家说的“愚”不是一个缺点,而是一个大优点。那么如何才能达到婴儿般的自然状态呢?老子认为要无知寡欲,他指出,“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同时,“祸莫大于不知足,罪莫大于可欲,咎莫大于欲得”。因此,“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在“自然”哲学的基础上,老子建立了他的无为而治的政治论。无为与自然是关系密切的概念。无为是对道或君主的要求,自然指道或君主无为下万物或百姓的自主状态。统治者无为,百姓生活就自然。老子耳闻目睹当时大大小小的统治者竞尚骄奢,对外尔虞我诈、互相攻伐,对内政令烦苛、剥削严重,认为这都是统治者背弃大道、恣意妄为所造成的恶果,“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因此老子主张效法自然,以清静无为治理天下。
老子说:“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又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老子认为当时社会的畸形病态是“有为”所致,他说:“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因此,老子主张无为而治,“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福;我无欲,而民自朴”。“无为”并不是消极怠惰,无所作为,而是顺其事物之自然,即“辅万物之自然”,排除不必要的作为或妄为。顺其自然不妄为,实际上也是“为”,治理好一个国家,就必须采取这种顺其自然不妄为的方式。侯王如果能谨守大道,按规律办事,切实做到“无为无不为”,老百姓不受干扰侵犯,就可以自生自化,安宁质朴地生活,社会自然就会走上正轨。
老子认为,“治大国,若烹小鲜”,即治理国家,如同煎小鱼一样,不要经常翻搅,而要“以道莅天下”,这样才会“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这就是说,用道治理天下,鬼怪起不了作用;不但鬼怪起不了作用,神祇也不侵越人;不但神祇不侵越人,圣人也不侵越人。鬼神和有道者都不侵越人,所以彼此能相安无事。无为而治要求统治者“少私寡欲”,“以百姓心为心”,减少私心,降低欲望;政令不可烦苛琐碎,朝令夕改;薄赋敛,减轻人民的负担;“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谨慎用兵,不要发动不义的战争;“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删减法令,减轻刑罚,不玩弄权术,不用高压政策对付老百姓,而以质朴善良的政风感化人民。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为无为,则无不治”。
3.《道德经》里的以柔克刚
《道德经》包含着朴素的辩证法思想,认为一切事物,如美和丑、高和下、刚和柔、福和祸等,都是互相依存,可以互相转化的,体现着一种很强的“变”的精神。老子的辩证法思想是系统而丰富的,但老子比较侧重于“柔”和“阴”的一面,这对我国民族心理有较大的影响。
老子认为,事物之间普遍存在对立的矛盾,比较系统地揭示出事物的存在是相互依存的,例如:“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种对立的范畴,在《道德经》中处处可见,例如:
大小、多少、高下、远近、厚薄、轻重、静噪、生死、荣辱、强弱、利害、祸福、愚智、吉凶、黑白、寒热、光尘、壮老、实华、正反、同异、美丑、善恶、雌雄、母子、兴废、进退、是非、辩讷、难易、公私、真伪、贵贱、怨德、贫富……
这些对立的范畴,已经广泛涉及政治、经济、军事、道德、美学、数学、天文、生物、语言等方面,说明了矛盾的普遍性。
同时,老子又认识到,各种事物在矛盾中经常向它的反面运动转化,这是变化的自然规律,所以他说:“反者道之动”。如:“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又如:“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还如:“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再如为人熟知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邪?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等等。对于转化的条件,老子也作了一定的探讨。他说:“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这里所说的“盈”“锐”“满”“骄”“遂”,就是导致转化的条件。
然而,老子把事物的运动变化看作不是上升前进的,而是循环反复的过程。他把柔弱的、虚静的一面看作根本的一面,表现出贵柔尚弱的特色。老子认为,“弱者道之用”,原来刚强的到了饱和点就会转向衰弱,归于失败;而原来柔弱的可以坚持斗争,逐渐增强,反而能够取得胜利。他说:“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坚。”又说:“强梁者不得其死。”还说:“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由此,老子提出“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指导思想。
《吕氏春秋》说:“老聃贵柔。”老子认为天下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但攻坚的力量莫过于它,“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老子观察到,无论人类还是草木,在初生时都是柔弱幼嫩的,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刚强枯槁了反而会走向死亡,即“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弱,其死也枯槁”。由此,老子得出,“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拱。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老子认为,这些现象说明,柔弱是新生事物的标志,柔弱的东西是不可战胜的,刚强的东西面临的却是死亡。
因此老子主张,人生在世应该守柔处弱,避用刚强,柔弱无争,“复归于朴”,这才符合大道的德性,也是一条走向成功的道路。老子指出,要做到“柔弱胜刚强”,必须注意不与强大的敌人做斗争,而应用“以柔克刚”、迂回曲折的办法去争取胜利,“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这种欲收故放、欲弱故强、欲废故兴、欲取故与的策略称为“微明”(微妙而明智),可以助长敌人的骄气,从而加速敌人由盛而衰的转化。
具体到个人,老子认为,谦虚退让是人们应该注意的一种明哲保身之术。他说:“功遂身退,天之道”,“圣人为而不持,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意思是说,事业成功了,不居功自傲,不借此去追名逐利,而要抽身隐退。
只有不求其功,才能功不可没;如若追名逐利,反而会引火烧身。这是一条自然规律,是天之大道。由此可知,老子所说的柔弱并不是懦弱和消极,而是一种居后不争的智慧与生活态度。老子说:“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意思是说,圣人以居后不争的态度处世,反而可以处在前列;不大考虑自己的利益,反而可以获得利益。这是一种辩证的智慧,是通过无而实现有,通过表面的否定达到事实上的肯定。
4.自比尧舜的杨朱
杨朱,字子居,又称阳子居或阳生,魏国(今河南开封)人,春秋战国时期思想家。生平已不可考,大概生活在墨子(约前479—约前381)与孟子(约前371—约前289)之间,行踪多在鲁、宋、梁一带。在当时各家的著述如《孟子》《荀子》《庄子》《韩非子》《吕氏春秋》中,其名多次出现,可见其人其说在当时相当著名。杨朱自比尧舜,自称是“得治大者不治小,成大功者不小苛”的贤人,“治天下如运诸掌然”。韩非评价杨朱与墨翟一样有治世之才。
杨朱曾和老子会面,所以曾受老子思想的影响,后来有感于动乱的环境,困恼于越来越大的社会压力,于是扬弃老子学说中的部分内容,朝着“养生”“存性”的方向不断深化,发展成以“为我”为中心的思想体系。
杨朱之学闻名当时,《孟子·滕文公》篇云:“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可知春秋之世,杨朱之学与墨学齐驱,并属显学。惜其作品早已散佚不存,其说散见于《孟子》《列子》及《淮南子》中。
杨朱学派,按其学说宗旨,属于道家,但又与老、庄有别,在先秦诸子中独树一帜,杨朱是其代表人物。
一、“贵己”“重生”的人生理想。
“阳生贵己”“为我”意在“重生”,就是杨朱和杨朱一派思想的主旨。杨朱一派认为,对于个人来说,利益是多方面的。而其中最大和最可宝贵的是生命。别的利益只能服务于且不应有损于“生”。就是说,保全我的生命是我个人利益中之最大者。杨朱一派还用“所为”与“所以为”的道理来论证“轻物重生”的原则。他们认为,生命是“所为”者,是主体;“物”或“利”是“所以为”者,是服务于“生”的。
二、“重生”和“全生之道”。
杨朱一派固然以“全生”为人生的最高目的和“我”之最大利益,但是,“所为”的“生”又离不开“所以为”的“物”。此,杨朱一派对人的物质欲望作了充分的肯定。问题在于如何处理好全生与物欲的关系,于是,为了实现“贵己”“重生”的人生理想,又提出了他们的“全生之道”。杨朱一派认为,“天生人而使有贪有欲”,为人的实情。为欲望之求,必须以“贵生”为根据和目的。
总之,杨朱一派认为,为了“全生”,不能没有欲望的满足。不然的话,便是“与死无择”,(与死没有区别了)。但是,根据“轻物重生”原则,欲望的满足必须以是否有利于“全生”为限度,因而又提出了“制欲”或“适欲”的“全生之道”,也就是所谓“早啬”,要求及早地克制欲望,爱惜自己的生命,使“精不尽”,从而使“生以寿长”。
三、“贵己”“重生”的思想实质和历史意义。
诚然,杨朱和杨朱一派的“贵己”“重生”的思想,不是享乐主义和纵欲主义,而且,在“轻物重生”的范围内,由于他们轻视富贵利禄,当时的“世主”曾为之而“贵其智而高其行”。在当时,不乏赞誉之辞。但是,其想实质,不能不是一种独特的“自我主义”的人生哲学。杨朱一派在对待个人生命价值上的“自主义”实质是十分明显的。
“贵己”“重生”作为一种“自我主义”,当然是不可取的糟粕。但是作为这种人生论的某些论据,则包含着一些值得肯定的历史意义。杨朱一派的“重生”论充分肯定个人情欲的自然合理性。朱一派主张对欲望有节制,要“适欲”,这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完全否定理性的作用,而是肯定了对感性欲望和个人利益追求的自觉的理性裁制,因而避免了纵欲主义。就此而言,也不无合理之处。
在以保全自己作为人生目的和意义这一点上来说,杨朱一派确与老、庄道家,尤其与庄子的思想有一致之处,可以说杨朱一派属于道家的一个流派。但他们把“全生”实现于现实的感性欲望的适当满足,具有功利论的特点。
5.冲虚真人列子
列御寇,战国时期郑国圃田(今河南省郑州市)人。道家著名的代表人物,著名的思想家、寓言家和文学家。著有《列子》。那时,由于人们习惯在有学问的人姓氏后面加一个“子”字,表示尊敬,所以列御寇又称为“列子”。
列御寇,终生致力于道德学问,曾师从关尹子、壶丘子、老商氏、支伯高子等。隐居郑国40年,不求名利,清静修道。主张循名责实,无为而治。先后著书二十篇,十万多字,今存《天瑞》《仲尼》《汤问》《杨朱》《说符》《黄帝》《周穆王》《力命》等八篇,共成《列子》一书,均已失传。其中寓言故事百余篇,如《黄帝神游》《愚公移山》《杞人忧天》等,篇篇珠玉,读来妙趣横生,都选自此书隽永味长,发人深思。后被道教尊奉为“冲虚真人”。
列子心胸豁达,贫富不移,荣辱不惊。因家中贫穷,常常吃不饱肚子,以致面黄肌瘦。有人劝郑国执政子阳资助列子,以搏个好士之名,于是子阳就派人送他十车粮食,他再三致谢,却不肯收受实物。妻子埋怨说:“我听说有道的人,妻子孩子都能快乐地生活,我却常常挨饿。宰相送粮食给你你却不接受,我真是命苦啊。”列子笑着对妻子说:“子阳并不真的了解我,听了别人的话才送粮给我。以后也可能听别人的话怪罪我,所以我不能接受。”一年后郑国发生变乱,子阳被杀,其党众多被株连致死,御寇得以安然无恙。这样的列子逸事至今郑州民间还在流传,康熙三十二年(1693)《郑州志》也记载了这个故事。
列子贵虚尚玄,修道炼成御风之术,能够御风而行,常在春天乘风而游八荒。庄子《逍遥游》中描述列子乘风而行的情景“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返。”他驾风行到哪里,哪里就枯木逢春,重现生机。飘然飞行,逍遥自在,其轻松自得,令人羡慕。唐玄宗天宝元年(739)李隆基封其为冲虚真人,其书名为《冲虚真经》。
西汉刘向认为,列子之学“本于黄帝老子,号曰道家。道家者,秉要执本,清虚无为,及其治身接物,务崇不竞,合于六经。”张湛认为《列子》之书“大略明群有以至虚为宗,万品以终灭为验,神惠以凝寂常全,想念以着物为表,生觉与化梦等情。巨细不限一域,穷达无假智力,治身贵于肆仕,顺性则所至皆适,水火可蹈。忘怀则无幽不照,此其旨也。”
“贵虚”是列子的中心思想。《天瑞》篇解释“贵虚”就是“静也虚也,得其居矣”,即要自己修养到忘记自身的形骸,好像已经驾空乘风而行,列子把这样的境界叫作“履虚乘风”。列子认为,虚静符合自然的本性,可以心意凝聚专一,达到物我两忘的精神境界与状态。这为庄子的“坐忘”“心斋”学说开了先河。
列子认为,道是生化万物的,但它自己却不生不化。在产生天地万物之前,宇宙已经经历了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四个阶段,“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太易”相当于老子所说的“道”,“太初”相当于老子所说的“道生一”中的“一”,“太始”为形之始,“太素”为质之始,此时“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故天地含精,万物化生。”这种宇宙生成论,发展了老子的思想。
6.庄子逍遥游
庄子(约前369—前286),名周,字子休(一说子沐),战国时代宋国蒙(今安徽蒙城,另一说河南商丘)人,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老子哲学思想的继承者和发展者,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与老子并称为“老庄”。庄周身世如谜,据说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庄子》记载,庄子住在贫民区,生活穷苦,靠打草鞋过活。他把自己比作落在荆棘丛中的猿猴,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史记》记载,庄子曾做过宋国漆园吏,后来厌恶官职,“终身不仕”,《史记》上说:“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子函去!无污我。……我欲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庄子的一生,正如他所言:“不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闲;不道引而寿,无不忘也,无不有也;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不为福先,不为祸始;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淡然独与神明居。庄子者,古之博大真人哉!”作为富有诗人气质的哲学家,庄子在我国思想史、文学史上都具有极重要的地位,为人类思想史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后世道教继承道家学说,庄子被神化而奉为神灵,唐玄宗天宝元年(745)被封为“南华真人”,宋徽宗时被封为“微妙元通真君”。
庄子继承并发扬了老子的道家思想。在人类生存方式上,庄子看透了世俗不古的人心,崇尚自然,倡导“无为”,敝屣富贵,淡泊名利。庄子追求清静无为,返璞归真,一切顺应自然,安时而处顺,追求遗世独立,超然物外,放弃生活中的一切争斗,游心于物外,不为世俗所累,从而达到一种“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逍遥境界。
庄子追求绝对的、逍遥的精神自由。在庄子看来,只要“犹有所待”,即人为外物所累和受外力的牵绊,就不能获得绝对的自由,能够顺着自然的本性,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才是真正的自由。庄子认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所以人生应当逍遥无为,即不受时间和空间的任何限制,超越物质世界的束缚,不感到自己的存在,不追求名誉,不追求成功,做到无名、无功、无己,也就是无恃、无为。这样就可以处于逍遥状态——一个内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至高境界。人之逍遥,抛弃了私心、功名与利禄,彻底置身于宇宙大化之中,一切皆无,顺性而行,“得而不喜,失而不忧”,“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这是一种心与道合一的境界。
庄子认为,真正的道德境界,超越了世俗道德的束缚,不为世俗的名誉所动,“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庄子·养生主》以“庖丁解牛”为喻,阐述人生之道,认为“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这即是说,人生苦短,不能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种种。做好事不要追求名誉,做坏事不要触犯刑律,最好是忘记善恶的界限,不好不坏,不去惹人注意,这样对自己才有利。
庄子主张用“心斋”“坐忘”的方法达到逍遥境界。《人间世》云:“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心斋”就是排除一切杂念,使心境保持虚静纯一的状态。《大宗师》云:“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坐忘”指内心虚寂,心神安静,涤除思虑,物我两忘,不仅忘掉一切客观事物,而且不记得自己形体的存在,达到心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的精神境界。
在《大宗师》中,庄子对“坐忘”的方法作了详细介绍:“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修道之人经过“外天下”“外物”“外生”三个阶段,然后达到“朝彻”,即一下子豁然贯通,随之可以“见独”,即见别人所不见,至此,便可以不分古今生死,不计往来成败,内心宁静自如,静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