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信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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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华君武的信

华君武

(1915—2010)祖籍江苏无锡。笔名华潮、彤哥、端父。中国著名漫画家,美术活动家。早年在杭州、上海读书。1933年开始在上海报刊发表漫画作品。抗日战争爆发后加入抗日救亡协会。1938年到陕北公学学习,同年底到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任研究员、教员。1942年春与蔡若虹、张谔举办讽刺画展。1945年秋参加鲁艺文工团到沈阳,不久到《东北日报》当记者。在此期间任东北局文委会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人民日报》美术组长、文学艺术部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秘书长、书记处书记、党组副书记,《漫画》编委。历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第二、第三届代表,全国政协第五、第六、第七届委员,中国文联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顾问等职。2001年获“中国美术家协会终身成就奖”。

韩羽同志:

我八月因支气管炎住院,将出院时忽发急性心肌梗塞,幸在医院急救,只在左心后下壁有局部创伤,不是大面积,万幸,睡床上一个月,住院两月回家,已经三个月了,恢复尚好,现已经可下楼(风和日丽天气)散步五十分钟,但遵医嘱不参加社会活动,不出远门,不要过累。因此在家不做官当老爷,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体重减了十三斤,对心脏有好处,负担减少,将军肚也失踪,有点苗条美丽了,请释念。

已经开始投稿,但不承担约稿,以免画不出有心理压力,发现这样出来的作品反有天趣。

你的漫画我在病中曾想过属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合作派。

已经从7月迄今,滴酒未沾,俟明年春节后再说,问夫人好冬安

华君武

1993年12月12日

韩羽同志:

书收到,可卧阅,倍感亲切,洋装书如穿西装,我常说中国画家去深圳落户如齐白石着一身西服。

昨日有一过去在中国当记者的朋友(中年)埃林来访,他是德国汉诺威的一家报纸的记者,两年前回国,他虽是一个西方记者,但对中国现代漫画很有兴趣,曾介绍《父与子》原作来京、沪展出,也和张乐平、我有交往。虽是西方观点,又是中年,对我们友好,不顽固。我向他介绍了你,正巧那本穿西装的《陈茶新酒集》在旁,我即在你题款的旁边写了转送埃林。他近日回德国,他会写信给你的(他夫人叫赵远虹,是中国山西人,爸爸过去是中宣部的中层干部)特此先告诉你,免你突然。

我去东北展览八次(沈阳、大庆、哈尔滨、空军某部、北大荒)共四十一天,我喜欢到基层去,它使人不要忘本。

你的文、字、画,浑然一体,很随便,但别人要照着随便又随便不起来了。关良是前辈,他也想随便,只随便了百分之八十。

我八月中旬应邀和宋琦去新加坡办个展约12天。

你可搬到一个热点上去了,每观气象预报,石家庄总是出类拔萃。问你夫人好

夏安

华君武

1992年7月22日

札记

华君武是我心目中的真正的漫画大师,似乎叶浅予先生也曾说过华君武是漫画大师。在我的阅读记忆里有那么几本书,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偶尔翻开任何一页,看着看着就被黏住再也放不下,一页页看下去。《华君武漫画集》就是其一。有的画儿好,好得有法说。华氏漫画好,好得没法说。

方成说钟灵“一见华君武就老实了”,也曾听人说“华君武有官架子”。也或许我还够不上需要向我摆官架子的档次,只觉得他是个睿智风趣的长者。

我曾陪他去看赵州桥,因是凭票浏览,空空荡荡,只有我们两人。看罢赵州桥,又看附设的景点。偏僻处有一锁着的小门,上写“迷魂阵”,我们站在土坡上往里瞅了瞅,只见竹竿编成的篱笆纵横交错,再也看不出个究竟。华老边下坡边说:“待我撒泡尿,破了它的阵。”就如面前这封信,不着意处也能令人绝倒,说到石家庄的“热”,只有四个字:出类拔萃。

信中写道:“你的文、字、画,浑然一体,很随便,但别人要照着随便,又随便不起来了。”华老一语,使之数日兴奋不已。而批评匡正者也以直言,比如以往信中“已有关良在前,何必去步其后尘”;“光在笔墨情趣上找安慰是无出路的”。

近年来很少去京,听人说华老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幅漫画,喜极,买了多份报纸分送亲友。这是咋的了?数十年来,可谓是《人民日报》上无月无日不有华氏漫画,何以对这一幅独加青睐?是否以示“廉颇不老”,我心有戚戚焉。又听说华老认不清人了。我立即打了个电话,证之果然,一下子,心里空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