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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北京裸画的平反

一九七九年,北京曾经有过一场有名的裸画风波。

那一年,民航当局请了以张仃为首一批画家,替机场画壁画,经过五个月的精心创作,一批精采之作上了墙头,其中有《哪咤闹海》、《白蛇传》、《科学的春天》……《哪咤闹海》是张仃领衔的作品,重彩夺目。《白蛇传》不记得是什么人的杰作了,也极为可观。壁画揭幕后的一段时日,机场特别开放,招待人们去参观。一看机场,二看壁画,游人如鲫,成为盛事。

我那时正好到北京有事,躬逢其盛,也去看了。看机场,没有兴趣,我主要是去看壁画,尤其是那一幅《泼水节——生命的赞歌》,那是西双版纳的傣族风光,秀丽的江边,有秀丽的女郎在洗浴。这些裸女一露出颜色,就引起争论,就传出了有的大人先生要来维持风化。最大的理由是它侮辱了兄弟民族,或兄弟民族以为是侮辱而可能闹事。于是议论纷纷,观者纷纷。争论据说是始于“当时一位国家最主要的领导人的一句话”,也终于他的一句话:不行。这幅壁画没有毁,没有撤,却被遮盖起来了,在遮盖以前,我还特地站在那些裸体的前面拍了照片,“立此存照”。

幸而只是遮,十三年后的一九九二,它已经又由遮而裸了,裸露于众人之前,不以为耻。

我却为我们的历史感到一点小小的羞耻。同时感到,这些年也还是有些事情好过从前的,像这件画事。裸画平反两年,我才知道,记以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