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盒什锦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面一块是什么滋味。欠账总是要还的，抢了人家老公总是要遭报应的。只是柳岩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这么惨烈。此时，她才知道与沈浪的爱情并不仅仅是一场风花雪月。 这天的清晨和往日没什么不同，风依旧吹，鸟儿在飞。学生们川流不息地涌进教室，朗朗读书声响起。柳岩心情很愉快地走进办公室，窗明几净，茶香浓郁。一切都很正常，她很满意。 她坐在办公桌后打开了电脑浏览着新闻，很惬意地抿了口刚沏的龙井，就被门外的嘈杂声打断了她的好心情。 李副校长慌慌张张地敲门不等她答应就闯了进来，说：“柳校长，不好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说：“什么事儿？慢慢说，慌什么？” “那个小悦，她、她吊死了！”说到小悦的死，他的慌张是真的。 柳岩吓了一跳，眉毛立了起来一句话脱口而出：“小悦自杀？！为什么？” “这个…..这个，我”李副校长斟酌着词句不知怎么说好。 “到底怎么回事儿？别这么支支吾吾的！”柳岩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那个，柳校长，不好意思，警察叫你过去了解下情况。”李副校长尴尬地搓着手说。
“找我了解情况？找我了解什么情况？食堂不是你管的吗？你和他们说说不就得了？”柳岩烦恼地嘟囔着。 李副校长走上前两步，在柳岩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小悦死以前给她哥打了电话，说留有遗书，警察把她的日记本拿走了，据说遗书就在日记里。”他忍不住又露出了一副奴颜婢膝的神色说：“小悦的父母和哥哥都来了，柳校长，你小心点啊。” 当他说遗书和日记时，柳岩的头就已经大了，又听说了小悦的家人都赶来了。她顿时觉得大事不好。可是，最后的晴天霹雳还没到。当李副校长说：“柳校长，咱还是赶快过去吧，警察找你做笔录呢。” 这话就像当头一棒狠狠砸在她头上，脑袋嗡地一响，眼前冒出金花来。她知道：东窗事发了。 她强忍住浑身的哆嗦，茫然地在桌上摸索着什么，全然没感觉到冷汗从苍白的额头流下。李副校长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把茶杯递到她手里，她颤抖着端起来喝了一口，却呛得直咳嗽。 好在这一阵咳嗽，把她游走的灵魂唤醒了。
她强自镇定着暗暗对自己说：她的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她是自杀的！这才站起来跟在李副校长后面朝外走去。 李副校长办公室，两个警察在办公桌后坐着，那个中年警察冲她严肃地点点头，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坐。” 他审视着她，她很不舒服地想着：我又不是犯人，干嘛像审贼似的盯着我？脸上自然露出了微微不满。 那年轻警察问道：“姓名？” “你们叫我来，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她冷笑着说。 “姓名。”那年轻警察眼皮子都不抬的继续问，那口气却愈发威严。 “柳岩！杨柳的柳、岩石的岩！” “年龄？”那年轻警察边在本上记录着边问。 “四十。”她越来越反感他们的询问方式了。那年轻警察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挥笔记下了她的年龄，用越发冷漠得像机器人发出的声音继续盘问：“婚姻状况？” 柳岩感觉到一种压抑、一种被敌视的的刺激，她忍住厌烦冷冷答道：“已婚。” 那年轻警察并不看她，接着问：“职业、工作单位？” “我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柳岩骄傲地说。
“为人师表！还是当校长的呢！”那个中年警察冷笑着轻蔑地看着她。 “同志！请注意你的语气和态度！”柳岩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来说道：“我受够了，我不是你们的犯人！”说着转身要走。 那年轻警察大喝一声：“坐下！”她转身站在当地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 “说！你和沈浪什麽关系？” “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柳岩愤怒到极点，她感到受到极大的侮辱，简直想破口大骂了。 “真这么简单吗？”中年警察温和地问道，那眼神却一点也不温和。 “就这么简单！”柳岩倔强地一昂首，颇有点老故事片里女共产党员的味道。 那中年警察蔑视地啪的一声把个日记本摔在桌上，冲她说：“你自己过来看看。” 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心想：“通奸不犯法，你能拿我怎么样？！”她走到桌前，伸手想拿那日记本，那中年警察却把本子往回一收，翻开扉页用手按住本子让她看。
她轻蔑地扯着嘴角撇出一个难看的冷笑说：“你放心，无论她写什么我都不会抢的！”说着扫了一眼那行鲜红的大字，冷笑着说：“这你们都信？” “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不信?” “她完全是一个狭隘的农村妇女，把自己的老公看的比天大，好像全世界人都要跟她抢老公。”说着她舒缓了一下情绪，对那中年警察恳切地说：“我和沈浪就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和工作关系。你们可以调查。” “我们现在就在向你调查。请配合我们工作。”年轻警察严肃地说：“今年一月，你是不是在是人民医院做了堕胎手术？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与小悦的死亡无关，我拒绝回答。”柳岩察觉到这两个警察对自己的蔑视和敌视，她知道自己不能说错话，于是暗自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守为攻应对着年轻警察的讯问。 “你老实点儿！”年轻警察一拍桌子冲她大吼着，他深恨这种第三者插足害死人的家伙。 “警察同志，请你搞明白：第一，我不是你的犯人；第二，你无权要求我回答与案件无关的问题。”她强调着“警察同志”这个词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冷笑着。
年轻警察从来没遇见过柳岩这样的被调查者，明明是个第三者，却人模狗样的跟自己咬文嚼字！他冲动地站起来撸着袖子，柳岩纹丝不动地坐着，看那中年警察偷偷拽了下年轻警察的衣角，嘴角又撇出一丝冷笑。 中年警察缓缓说道：“柳校长，你是文化人，读的书比我们多，懂的道理比我们多，教的学生也不少了吧？”他拿着小悦的两本日记，一页页翻动着，一字一句地说：“虽然，你与小悦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从她的日记来看，她是因为发现了你和她丈夫通奸以后想不通才自杀的。” 中年警察踱到柳岩跟前，看着紧抿着嘴的柳岩语气沉重地说道：“虽然，我们判断小悦很可能是死于自杀。但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她日记里说：曾经去跟你下跪，求你放过她丈夫，但你却依然保持与沈浪的情人关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高高在上、啥都有了的城里女人要和她抢丈夫？！你为了个人私欲，破坏他人家庭致使人家老婆自杀，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语气愈发严厉地说：“我们是无权审判你，但是我们有权批评教育你！面对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因为你死去，还齿高气扬的毫不知错，难道你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他的话像重锤般一下下砸在柳岩心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小悦的死是有因果关系的。一丝愧疚与不安涌上心头，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是人民教师、是教师们的领导，你自己都立身不正，还好意思教育别人吗？”年轻警察插话道：“都说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就你这样的，还不把孩子们都带到沟里去？！难怪现在的孩子早恋的越来越多，上梁不正下梁歪！” 柳岩听着这话就刺耳，心想：哪儿和那儿啊？学生早恋和我有啥关系？翻了那小警察一眼懒得理他。心里却在自叹倒霉，圈里那些姐妹玩儿情人的不少，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她要死关我什么事儿啊，又不是我叫她死的。一个父母包办的农村媳妇，如果沈浪和她有感情干嘛还来找我？”心说我一没让沈浪跟她离婚二没让他虐待她，反而是自己尽力帮她安排了工作，给她孩子安排了幼儿园，就闹出人命了！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沈浪娶的啥破老婆啊？ 她的表情俩位警察看得清清楚楚，那小警察有恨不得揍她的冲动。
中年警察却对她说：“你以为不是你逼死她，你就没责任了，良心就没负担了？”他拍拍那本日记接着说：“你说小悦和沈浪没啥感情基础，就是他家里给他包办的农村媳妇，可你知道沈浪是怎么上高中的吗？” 柳岩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沉重地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那是她向家里公开了和沈浪的恋爱关系，她家才帮忙凑了沈浪的学费，她又求自己父亲和三个哥哥替他干了他家的农活他才有机会上学的！” 柳岩有点诧异地看了中年警察一眼，心想：怎么沈浪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些事儿呢？ 中年警察又问：“你知道沈浪是怎么上的大学吗？” 然后自问自答地接道：“当年他俩都考上了，但两家实在凑不出两份学费，小悦不顾家人反对放弃了上大学的权力，抱着被子住到了沈家，逼着父母帮着凑钱让沈浪上了大学，自己陪伴着沈浪的病老娘，担起了一家的责任，让沈浪他爸能放心地出来打工挣钱！” 他瞪着惊得瞠目结舌的柳岩说：“这叫啥情分？也许这不是你这样的女人懂得的爱情，她是用自己的一切支撑沈浪的前程。” 柳岩喃喃道：“他怎么从来没说过……..” “你知道小悦知道你们的事儿多久了吗？”那小警察鄙夷地问柳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