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玉锁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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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喜极而泣同病怜

觉慧倒是遵守礼数,恭恭敬敬地给秦莲笙奉上了一杯拜师茶。

秦莲笙没有再为难觉慧,并未强求他唤她师傅。茶毕之后,她立刻转头,看向萧寒,“你为何这么快就想通了?!”

话音未落,那塌上白胖的奶娃竟突然醒转,啼哭不止。震耳欲聋的哭声让秦莲笙觉得不胜其扰。她扬起头,对着门外道,“徐净?”

“在。”徐净躬身施礼,立于门槛之外。

“去看看嬷嬷醒了没?”

孙嬷嬷之前在林中受惊,圆智大师为其开了一剂镇定的药。服药之后,孙嬷嬷疲累交加、困乏不已,遂被扶去香客的厢房暂歇。

“是。”说完,徐净就要拔腿离开。

“徐侍卫对这里不熟,还是小僧与他同去为好。”说着,觉慧朝圆智和秦莲笙的方向施礼毕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一旁的奶娃哭声越发响亮,秦莲笙忍不住皱紧了眉。她强忍着心中的烦扰,收回目光,就要再续前提,眸光却不经意间触及了觉慧的头顶,一丝异样爬上心头。转瞬,她蓦地起身,轻轻一跃,上了窗棂,抬眼一看,不由心下大惊。

圆智似乎已了然其心下疑惑,却又并没打算就此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尘缘未了,将来如何,老衲不能代他做主。”

秦莲笙没好气地瞪眼圆智,轻飘飘落回蒲团之上坐下。“圆智,你敢说你没坑我?”气恼之余,她索性直呼住持名号。

圆智却不恼,微微一笑,拎起茶壶,缓缓为秦莲笙和萧寒续了茶水。

萧寒微攒眉头,待觉慧和徐净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方不无担心地说道,“大师,如今朝中形势微妙而敏感,若不道明觉慧之真实身份,只怕会给殿下和杜家带来麻烦。”

圆智放下茶壶,眸色变得黯然。他沉叹一息,幽幽道,“老衲已经交代过觉慧,若是察觉麻烦,必提前告知殿下。”

秦莲笙窝着一肚子火,加上旁侧的奶娃哭声高亢,遂气不打一处来,就要飞身而起。

萧寒忙抢先跃至小殿下面前,长臂一挥,捞起奶娃,“微臣去庭院里。”说完,他便抱着奶娃,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

秦莲笙横眼萧寒仓惶离去的背影,回眸盯着圆智,冷声道,“此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倘若再不告知实情,就算我不得不亲自养那奶娃,我也断不会带觉慧去杜家。”

圆智微阖眼帘,深深长叹。“觉慧还俗与否,的确看他自己。”

秦莲笙一瞬不瞬地盯着圆智,“霍”地起身,狠声道,“那就此告辞!”说完,她便作势要走。

既然圆智如此隐晦,说明觉慧的身份不同寻常。若是她不问个明白,无疑是给她和杜家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殿下,”圆智叫住秦莲笙,“请留步。”

秦莲笙停住脚,却没有回头。

一晌,圆智徐步走到她身旁,低声道,“觉慧的身份,你外公知晓。”

秦莲笙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圆智,“你莫不是要说如今你让我带觉慧去杜家也是我外公的意思?”

圆智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当初老衲之所以会收留觉慧,确是受你外公所托。”

秦莲笙思量一刻,缓缓问道,“觉慧不是青国人?”

外公一生驰骋沙场,能让他不便收留、不得不拜托圆智的人,想必是他不便收养之人。而寻常之辈,譬如萧寒,提携和亲近,她外公基本上无所顾忌,只要是真得有才。而觉慧却必须远离,想必这觉慧定不是生于普通人家,很可能是另外三国之中哪国的皇室子弟!

圆智默了默,微微颔首,“他是紫国人。其他的,待你外公与你详谈。”

这时,外面传来孙嬷嬷的惊呼之声,随之而至的还有低低饮泣之声。

转瞬,孙嬷嬷怀抱白色包布中的奶娃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

“殿下,殿下,这……这真是小殿下?”她沟壑纵横的脸上泪容清晰可见,其悲戚动容之态让人唏嘘不已。

秦莲笙点了点头,心下五味杂陈。

这时代主仆之间感情凉薄的多,情深意切的少。孙嬷嬷对原主母后的这份深情厚谊更是弥足珍贵。由此,她更加担心孙嬷嬷的安全,也就不由想到孙嬷嬷日后的安置问题。

秦莲笙自己非常人,又有一身武艺,加上还有高妙的医术,那些个歹徒杀手,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可孙嬷嬷不同。

孙嬷嬷年近四旬,又无一点防身之技,日后若再跟着她,难免落入陷阱。不过三月有余,如今日这样的情形,孙嬷嬷已经经历了不下三回。将来,她的环境有可能越发艰险,自然不能让孙嬷嬷再跟着她。

怔想间,秦莲笙忧心的眸光落到了白布包中渐渐止住哭泣的奶娃身上。那圆溜溜、亮晶晶好似黑宝石般的眸子望着正啜泣的孙嬷嬷,其内不时闪烁着开心的光芒。

凝望间,秦莲笙已经有了主意。

“娘娘在天有灵,”孙嬷嬷喜极而泣,“保佑小殿下平平安安长大。”

“嬷嬷,我弟以后就交给你了。”秦莲笙意味深长地望着孙嬷嬷。

孙嬷嬷似乎还沉浸在秦莲笙幼弟劫后余生的欢喜中,并未深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带他去院子里逛逛,或者给他找点米汤喝。”秦莲笙心下挂着萧寒和杜家之案重审的事儿。

孙嬷嬷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觉慧已经前行引路,并道,“嬷嬷随小僧来。”

秦莲笙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大师,我弟一直以来是谁在照顾?”

“是觉慧。就算劳作、诵经,觉慧也把小殿下背在背上。”圆智大师似有所感慨,语气很是沉醪。

秦莲笙颇有些诧异,却也心有所动。一个这样年轻的小僧人竟有这般耐性,不可谓不难得!

“觉慧自幼长在法宏寺,从未体会过亲情之温暖。每回见到香客中母女相亲,父子相持,他便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自见了小殿下,许是感同身受,他待小殿下极为亲厚。”

秦莲笙微微颔首,心中对觉慧不好的印象悄然间淡化不少。

“敢问大师这觉慧本姓什么?俗名为何?”萧寒冷不丁冒了句。

秦莲笙按下起伏的心绪,斜睨着萧寒,冷声问道,“萧大人,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