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玉锁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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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谋而合狠算计

谢映颔首道,“仅有如此,你母妃才有复宠之日!”

钰王心中窝火,却也明白舅舅这计策乃是如今纾解他父皇心中怒气的唯一办法。然而,后宫之中佳丽万千,到得他父皇消气之时,他母妃在他父皇心里还有位置吗?

谢映似乎瞧出了钰王的心思,遂道,“一年一度选送官家女子入宫的时候快要到了。你表妹今年及笄,也在选送之列。”

钰王的心仿佛被锋利的刀剑砍过般,痛得无以复加。他和表妹谢月娥情投意合,早就互通款曲。虽然他也清楚以他的远大目标和身份,谢月娥不可能做他的正妃,但是侧妃不是没可能。然而,如今……这一刻,他有种冲进皇宫,弄死那高高在上……

谢映意味深长地瞪了眼钰王,狠声道,“你们那点心思,全都收起来!如今已经到了谢家存亡之际!”

钰王缓缓阖上眼帘,艰难地说道,“明白了。”

三个字犹如三柄利刃,一刀刀地插进了他的心。

“如今,杜家官复原职,甚至再上一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谢映眉间紧皱成了“川”字。

钰王冷笑一下,“一时得势而已。”说着,他顿了顿,便将今日乐宴赵方舟的表现详详细细地道与了谢映。

谢映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觉得赵方舟对那丫头有心思?”

钰王嗤笑道,“虽然赵方舟竭力掩饰,但他初见那歌姬时的表现瞒不了人!”

谢映思量一刻,颔首道,“可以一试,但你切记,千万要把自己摘干净。此事让姓阮的做,你顶多旁敲侧击一下!”

钰王狞笑一下,冷声道,“舅舅放心,这回我定让那死丫头身败名裂,被灰溜溜地赶去赤国!”

秋高气爽,湛蓝天穹犹似水洗般澄净。

阵阵秋风自马车半卷的锦帘内涌入,带来点点寒意。

秦莲笙靠坐在车厢内,就着低垂的竹帘,望着窗外繁华的街巷。

许是近中秋了,街上门面结络彩缕,花楼画竿。新鲜的果品、坛坛新酒皆已摆在了当街的柜台上。街上也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极为热闹。

秦莲笙漠然地望着忙碌采买的行人,不由想起了原来的世界。她不是个易于感伤的人。在那个世界,能让她铭记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她一直似一株飘蓬,无根无业。只是这中秋时节,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许的感伤。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临风一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她的故乡无处可望,而清光相似却又不同。

秦莲笙沉叹一息,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为了表现姐弟情深,她昨儿主动要求在她大婚之前,幼弟由她这个姐姐亲自抚养。永真帝很是欣慰,嘉许了她一番。可那小东西到了玉泉宮便哭闹不止,吵得她没法安歇。她为他把过脉,确认一切安好,但他就是不肯安静一刻。好在一大早,李德生前来问候那小娃,得悉他身体无恙,偏哭闹一晚,忙将他又抱了回去。说来也怪,那烦人的小娃一回到她父皇的寝宫,渐渐便停止了哭闹,后来竟沉沉睡去。永真帝便下旨让孙嬷嬷搬过去,照顾她幼弟,正好她也乐得清静。

秦莲笙微阖眼帘,正想小憩一会儿,却察觉车马似乎停了下来。她抬眼一瞧,见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杜家门外。她掀帘下车,见杜家外面的守卫少了近乎一半。看来,她外公等人官复原职以及她大婚消息的宣布应该就在这两日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丝毫轻松不起来。毕竟,以如今的情势,她想要脱身,可谓比登天还难,更遑论去寻找那件能让她回去的物件。

秦莲笙长叹一息,徐步拾阶而上。守卫的将领已经认得她,并未再做阻拦。进得院内,依旧一片凄冷。她也不做过多停留,径直朝杜清城的小院走去。谁知,她到得花园,正要沿着通往小院的花径前行,一串细细的交谈之声不期然飘入了她的耳。

秦莲笙心下生疑,却未做停留,直到一句“不信她还能这么好运”传入她的耳际。她细细一想,觉得这声音像是阮倩的,遂放缓了脚步。步步行来,悄无声息。

花径两侧茂密的灌木丛许是因为好一阵没有修剪,已有一成年人那么高。她如今虚岁尚未满十五,身量不足,对方自然看不到她。然而,此时对方似乎也已说完,各自分头散去。脚步声起,渐渐变小。

阮倩恨极了她,她相信刚才阮倩口中的“她”八九不离十指的是自己。

那么,阮倩到底想干什么?

以阮倩今时今日的境况,其背后没有人撑腰是不可能的。想来,必是那裕泰或者钰王。裕泰如今被禁在寝宫,那么最有可能的幕后指使当是钰王。可杜家被围,阮倩并没有行动自由,她又是如何与钰王联系的呢?还是钰王昨夜悄悄潜了进来?

秦莲笙想了想,又摇摇头。谢氏被贬为美人,裕泰被禁在宮内。此时此刻,钰王不可能还如此狂妄行事!难道这事儿当真是阮倩自己的主意?还是说……

思及此,一个人蓦地跃入了秦莲笙的脑海,她的心不由沉了沉。

倘若当真是那人,这回的算计又当是在何时?

秦莲笙思来想去,以为不仅在与赵方舟联系的事情上需要谨慎,大婚前就算来杜家也要慎之又慎。可是,阮倩昨日在裕泰公主面前嚣张狂妄的模样,杜清渊也是清楚的。难道……

秦莲笙深叹一息,抬起头,望向前方。

杜清城的小院外依旧冷清如故,只有守门的小厮笔直地站在门边。他见得秦莲笙,惊愕一瞬,就要施礼。

秦莲笙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她走到门前,轻声问道,“怎么还这么冷清?这里原来的下人呢?”

小厮愣了愣,回道,“主子犯案,婢女和仆从都充了官奴,大多被发卖了。”

秦莲笙恍然大悟。她顿了顿,又道,“那你和小狗子又为何还在呢?”

“回殿下,奴才和小狗子本是孤儿。若非三少爷出手相救,奴才和小狗子早被卖去……”说至此,他停住话头,涨红了脸。

“卖去何处?”

小厮低了头,讪讪道,“南风馆。”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秦莲笙不解地望着小厮。

小厮早已羞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道个明白,最后只憋了句——“殿下还是问三少爷吧。”

此刻,秦莲笙却蓦然醒悟。

南风?

男风?

她打量一下这小厮,又道,“你叫什么?”

“小柱子。”

“你俩的名字都是杜清城取的?”

秦莲笙觉得这杜清城肚子里怕真是缺点笔墨。若是这样,他要做文官,可是不易。

小柱子点点头。

“你俩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秦莲笙问道,“故而决定陪着他受死?”

小柱子又点了点头。

秦莲笙轻叹一息,正要举步,院内却传来忽高忽低的争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