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幸福
方暮潮正式开始在书吧上班。说起来不好意思，她来了三次之后，才弄清楚这个书吧原来叫做“鲜花”。
方暮潮仰着头，看着店招牌，心里说不出的诡异。
“鲜花”的生意实在是很烂，一天都难得有十个人以上。但是莫狄好像并不在意，他的乐趣好像就在于每天将店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为自己还有她泡上一杯茶。
起初，方暮潮担心自己的工资会不会按时给出，但一个月之后，莫狄给她的信封里有着足够的钱。
然后，她就开始怀疑，莫狄其实是某某集团的大少爷，在小小的书吧隐居，但是实际上暗中操控了整个金融业；或者他是某某帮派的前任老大，金盆洗手之后，做了个小老板。
每当方暮潮疑惑地望着莫狄的时候，莫狄就会走过来，拍拍她的头，笑得和平时一样温柔，“别胡思乱想。”
方暮潮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笑，脸红了。
方暮潮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每天仰头看着莫狄的笑，就感觉到幸福。
小小的店，虽然人很少，但是温馨而温暖。方暮潮捧着书，淡淡的书香在空气里浮沉，她的心很安宁。
没有人再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也再没有冷言冷语，她的房子也可以每月按时付清。或许，现在，她就生活在小时候幻想过无数遍的天堂里。
那个叫做南丁格尔的外国女人经常来店里，她曾经鼓起勇气询问她，她和老板之间的关系。
结果，南丁格尔大笑说：“放心，我们只是朋友，我已经有男人了。”
方暮潮被别人看透了心思，很尴尬。
方暮潮向来不善于和别人交际，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到了“鲜花”之后，却感觉很轻松。
莫狄泡的奶茶，她很爱喝。现在，对于她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坐在椅子上，翻开一本书，喝着奶茶，却从书的上方偷偷看莫狄。
那个人，有着乌黑的长发，宽阔结实的脊背，还有温和的笑容……
今天，就要下班的时候，莫狄叫住她。
“暮潮。”莫狄对她的称呼已经很亲密，而她也很喜欢他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你明天要去孤儿院？”
“嗯。”方暮潮点点头。
每个月，她都会抽出一个假日去城郊的孤儿院一次，送些钱，看看小朋友。这是她唯一能为院长做的。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莫狄笑着问她。
一瞬间，受宠若惊的狂喜淹没了她。她颤抖着声音答道：“当然。”
他嘴角的弧度上扬，脸上的笑几乎让她的心跳出胸腔。
“那明天我去接你。几点？”
“呃，九点就行了。”
“那好。”
第二天，方暮潮早早起来，不停地换衣服，却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她的衣服本来就不多，样式还很简单老旧。她以前从未在乎过这些，但现在她在乎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瘦弱而单薄，有点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好像披着黑色羽毛的乌鸦。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缩起脚趾，强烈的自卑席卷了她。
这样的她，可以吗？
这么懦弱而丑陋的她，可以吗？
可以去喜欢一个人吗？
窗外车声响起，有人在按喇叭。方暮潮连忙跑到窗边。
莫狄靠在车上，一手从车窗伸进车里按着喇叭，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心头一跳，猛地缩了回去，蹲在墙边，抱住头。
心跳得好快，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这样的感觉太陌生，让她恐惧。
她没有资格的，像她这么渺小而无能的人。
窗外的喇叭声还在响着，有邻居大喊：“扰民啊！告你！”
喇叭声戛然而止。
她的心随之平缓下来。她静静地躲在角落里，抱着膝，很安静。
突然，门被打开，矫健的步伐声响起。
方暮潮蹲在角落，仰头呆呆地看着那个人的长发在他背后摇曳。
然后，那个人将她抱在怀里，问她：“你在害怕什么呢？”
她摇摇头，答非所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在她颊边叹气：“我会魔法，你不知道吗？”
她“扑哧”笑了出来，脸红扑扑的，喃喃道：“对不起。”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沙哑地说：“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任何时候都不要。”
“为什么？”她天真地问。
他的回答是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
“因为我不后悔，所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方暮潮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看莫狄微扬的嘴角。
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
事情发展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刚才的吻，甜美得好像不是真的。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温柔的气味，嫣红渐渐从双唇染上脸颊。
莫狄猛地将车滑到路边，一把揽过她，再次咬上她的唇，直到她喘不上气。
他默默摩挲她的唇，然后笑着说：“你不要再引诱我，否则我们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
她乖乖地低着头，脸上的红润像醉人的红酒。他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她眼中，雾气正迷离。
他定定地望着她，好一会，才放开她，说：“睡一会吧。”然后，发动汽车，再次上路。
方暮潮闭上眼，回味着刚才他的眸光。
如往常般温柔，也如往常般哀伤。
到孤儿院的时候，比预定晚了许多。
院长站在门口等着方暮潮，却发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公车站走来。
方暮潮下了车，脸颊还是红的。她扑上去，一把抱住老院长，很高兴地喊：“院长！”
院长抱着她，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暮潮！”
莫狄笑着从后面走上来，对院长说：“您好。”
方暮潮不好意思地介绍：“这是我的老板。”
院长乐呵呵地拍着莫狄的肩，吩咐要好好照顾暮潮，惹得方暮潮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小小的孤儿院，设施并不良好。斑驳的墙壁，矮小的桌椅，孩子们穿着洗得泛白的衣裳，睁着大大的眼睛。
莫狄看得出了神。
“老板，老板。”方暮潮扯着他的衣角，唤他回神。
他露出歉意的笑，“我是想看看你成长的地方。”
方暮潮很怀念，“虽然这里条件并不很好，但是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些孤儿院那么可怕。”
莫狄看看远方的院长，说：“看得出来。而且，能培养出你这么善良的孩子，真不容易。”
方暮潮有点羞愧，“现在像我这么懦弱的，的确很少见了。”
“不。”他拍拍她低下的头，说，“你这样很好。”
孤儿院的孩子们，无论活泼与否都带着孤寂的味道。莫狄站在孩子们中间，微笑着，与他们融为一体，让方暮潮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看着这么一个人。
那个人，如花一般，在寂寞中美丽地绽放着。
心突然疼了起来，撕心裂肺，大颗的汗流下她的额头。
莫狄皱起眉头，问她：“怎么了？”
她忍住那一瞬间的疼痛，笑着说：“没事。”
在孤儿院吃了晚饭，然后离开，回家，天早已黑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莫狄靠着车，俯视着方暮潮。
她咬咬唇，沙哑地开口：“老板，今天谢谢你。”
他只是笑。
她聚集着她所有的勇气，说：“老板，我们……”然后停下来，无法说下去。
“我们怎么样？”他慢慢地开口，诱导她。
“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唇角泛开的笑让她以为她一瞬间看到了妖，但他只是笑着，并拥抱了她，说：“你说拥抱和亲吻，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胸膛很宽厚，她在他怀里，如同蚊子一般地嗫嚅：“恋人……”
当她说出口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
可能只是她想多了，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她有什么魅力能吸引他，她又有什么资格能做他的恋人？
可是，他却在她头顶上笑，“好呀，你说我们是恋人，我们就是恋人。”
夜晚，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凋谢了，在一片歌声里。
第二天，方暮潮红着脸进入“鲜花”的时候，南丁格尔也在。
“暮潮，你今天气色真好。”南丁格尔笑看着她比平时更加红润的脸。
“谢、谢谢……”方暮潮伸手抚弄自己的头发，然后问莫狄：“老、老板，今天要做什么？”
南丁格尔古怪地看着她。
“和平常一样啊。”莫狄温和地说。
“哦，那我去整理书！”说完，她迅速消失在书架后面。
南丁格尔瞪着她消失的方向，突然转过头，对莫狄说：“我的主上，你做了？”
“做什么？”莫狄很无辜。
南丁格尔一咧嘴，说：“吃掉她。”
莫狄失笑，“你在想些什么？”
南丁格尔只是看着他，眼里又是欣慰，又是哀伤：“我希望你幸福，主上。”
莫狄垂下眼，仔细地擦拭杯子，并不说话。
南丁格尔惨淡地笑笑，“那起码在那个人来之前过得幸福。没有时间了，主上。当冥王用生命的代价将你从冥界放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找你。若是那个人来了……就没有安宁了……”
莫狄抬起眼，问南丁格尔：“李丽丝，你觉得我得到过安宁吗？”
南丁格尔一惊。
方暮潮转了出来，对他们说：“又进来了新书吗？真好。”
她脸上洋溢的光彩，南丁格尔是不会认错的。
那就叫做幸福。
莫狄宠溺地对方暮潮说道：“你要是喜欢可以坐下看。”
方暮潮低低地欢呼一声，又藏进了书架后。南丁格尔看着莫狄，神色难明，问：“即使她也不能给你安宁吗？”
莫狄轻轻一笑。
那笑容满是冰冷的嘲讽。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方暮潮来说，幸福得简直不可思议。连亲吻都变得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默契与日俱增。以往的不开心，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她渐渐克服她的羞涩，认真地回应他。
她想和他在一起，永远。
“滴滴滴”的喇叭声将方暮潮从思绪中惊醒，她一回头，看着莫狄笑看着她。
“一个人在路边，发呆也这么专心致志啊。”他戏弄她。
“每个人发呆都很专心。”她红着脸回嘴。
莫狄帮她打开车门，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那么跳上我的马吧，我爱发呆的公主。”
她“扑哧”地笑了出来，坐进车里，说：“你可不是王子。”
莫狄朝她眨眨眼，“你等会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一条龙。”
她笑倒在他的肩上。
他亲亲她的额头，说：“我们走吧，公主。今天我们去听夜莺歌唱。”
早就听说南丁格尔在一间俱乐部里唱歌，但是方暮潮从来没有见过。在她拘谨的生活里，俱乐部这个名词，就好像天方夜谭。
方暮潮随着莫狄走进这家俱乐部，没有想象中的****场面，人们坐在吧台或是沙发上喝着酒，背景音乐优雅而干净。
方暮潮还有些局促，莫狄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坐到角落里，南丁格尔踏着高雅的步子走来。
“二位想喝点什么？”
南丁格尔黑色的眼眸闪耀得动人。
方暮潮不好意思地看看莫狄，莫狄笑着说：“两杯果汁就好了。”
南丁格尔夸张地伸出一根手指晃晃，“不行不行，这是成人的游戏，我们要喝酒。”她坐到方暮潮身边，语气有着威胁的意味，对她说，“既然你不知道喝什么，那么客随主便怎么样？”
方暮潮只有一个劲地点头，“好好。”
南丁格尔立刻变得很兴奋，叫来侍者，点了两份酒，然后说：“我要上台了。”
她的黑色裙摆在她的脚边翻滚，她坐到台上，开始歌唱。
方暮潮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很美，但从未想过会这么美。从咽喉中吐出的歌声，燃烧着绚烂的火焰，如同点燃着生命一般，每一个婉转的音符，都像啼血而唱。
低柔的声音轻盈地舞蹈，在夜色中迷蒙。方暮潮小口小口地喝着侍者端上来的酒，听得入了迷，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夜莺的歌声是有魔力的。”清冷的声音传来，方暮潮微微抖了抖，看向莫狄，他正笑着，笑得温暖，好像刚才那句冰冷的话语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一样。
方暮潮这才仿佛苏醒过来一般，微微腼腆，“南丁格尔唱得真好。”
莫狄拉过她，把她拥入怀里，对她说：“不要被她迷惑了，能迷惑你的只有我。”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用唇渡进她嘴里。
甘美的酒从他们的嘴间滑落，顺着优美的下颌滴到真皮的沙发上。当他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一片迷蒙。
“我醉了……”她的脸好像晚霞一般红艳，她躺在他的腿上，像猫一样。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是低低地笑。
南丁格尔还在唱着，婉转悠扬。方暮潮突然从莫狄的腿上跳了起来，大声叫侍者再送来酒，然后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
所有的人都痴呆地看着她，心里为她捏着一把汗。这样的喝法，酒量好的大男人都受不了。
莫狄也不阻止她，只是笑着凝视她。
等到她觉得好了，连南丁格尔也停止了唱歌，在台上注视着她。
她转过身子，揪起莫狄的衣领，喷着酒气，大声地命令：“娶我吧！”
然后，整个俱乐部都很安静，所有人都等着。
莫狄弯起嘴角，笑着说：“好呀。”
有人吹了声口哨，巨大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人们吵着闹着对他们说恭喜的时候，方暮潮已经倒在莫狄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方暮潮醒来的时候，头疼得让她怀疑这颗脑袋究竟是不是她的。她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家的床上。
“你醒了？”旁边传过来的声音有点不真实，她转过头，发现莫狄正斜倚在床头看着她。
“你、你——”即使是太平洋的水突然干了都不会让方暮潮更震惊了，她瞪着他，好像他是怪物。
可他却不管那么多，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她的衣橱里乱翻一通，然后胡乱找了一件衣服套在她身上。
她顾不上头痛，白痴一样地问他：“要干什么？”
他很理所当然地回答：“结婚。”
她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硬在那儿，只有嘴巴可以无意义地重复他的话：“结……结婚……”
他环着手臂，眯着眼看她，“不要说你忘了。”
方暮潮努力回想，才依稀记起昨天她喝了很多酒。
他突然拉起她，“记得也好，忘了也罢，总之，今天我们去结婚。”
穿着朴素的旧衣服，被拖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在民政局现场照了相，她满脸羞愧茫然，好像痴呆的小绵羊。
当结婚证出现她手上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仰头问莫狄：“你掐掐我吧，我是不是在做梦？”
莫狄低沉地笑了，声音很好听。他弯着的眼睛里，笑意与温柔并存。
他真的伸出手掐掐她的脸颊，说：“疼不疼？”
她红着脸，咕哝：“掐得这么轻，一点也不疼。”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她曾经以为她一辈子也不会进去的餐厅吃饭。
她揪着衣服的下摆，问他：“你真的不是黑社会老大？”
他很爽朗地笑，“当然，我有点存款，但是我发誓那绝对不是抢来的。”
夜晚，方暮潮洗完澡之后走出来，看见莫狄在打电话。
“什么？”
方暮潮隔得那么远都听见电话里一声大吼。
是南丁格尔。
莫狄笑着说：“是的是的，我和暮潮结婚了。”
不知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莫狄只是“嗯”啊“嗯”的。
等莫狄放下话筒的时候，看见方暮潮正在客厅门口，呆呆地望着他。
“过来。”他展开双臂。
方暮潮不安地动动，然后才乖乖地走了过去。
莫狄将她抱在怀里，拿下她披在肩膀上的毛巾，为她轻柔地擦拭头发。
擦着擦着，好像有点不对，拿开毛巾，果然发现她已经变成了煮熟的虾子。
他的笑声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很低醇。他寻着她的唇，亲吻她。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呢。”他故意点明她不安的原因，满意地看到她连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唇角带着笑意亲吻着，她忽然好像大彻大悟，主动抱住他宽阔的背。
他一把抱起她，她立刻惊慌失措。
“去房里，难道你想在沙发上？”
她的脸红得冒烟。
事后，方暮潮收到一张光盘，是那天夜晚酒吧里有人拍下了她求婚的一幕。
她看着屏幕中的自己醉得乱七八糟，大喊着：“娶我吧！”将额头捂住，懊恼地呻吟。
莫狄拿着遥控器，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放着刚才的镜头，乐呵呵的。
“好啦，别看了！”她一把抢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转过头去，却露出通红的耳朵。
莫狄一口咬上她的耳朵，却还是让笑声泻出嘴角。
他们结婚了。
婚姻在她的眼中是件神圣的事。通过婚姻，她知道了他更多的事。
比如，他在家里的时候不喜欢让长发束起，而是让它垂到地上。
比如，他的衣服底下挂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幽秘如眼睛，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比如，他在半夜里会起来，站在窗边，让月色在他的长发上蜿蜒，美丽得如梦如幻。
她知道，他心里有个世界，是她无法介入的。
但不要紧，即使如此，她仍是很幸福。
结婚后，莫狄搬到她的房子去住，然后承担了她一半的房钱。而她仍是在书吧上班，莫狄仍是给她薪水。
生活从没有这么轻松过，经济负担几乎都没有。
方暮潮拎着奶茶的原料，匆匆地走。
虽然生意依然不尽如人意，但是饮料还是消耗了，因为大部分都被他们自己喝掉。
到了“鲜花”门口，方暮潮看见有个人站在店外，看着店招牌，一动不动。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走上前，小声地询问。
那人转过头来，一头银发，戴着墨镜。
他看见方暮潮盯着他的头发死瞧，抿抿唇，说：“染的。”
方暮潮红了脸，说：“我知道。”只是实在是太酷了。
“没有什么事。”
方暮潮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愣愣道：“哦……”
那人又转头看着店招牌，看了好一会，才对方暮潮说：“你会跟他们说我来过了吧？”
“呃？”方暮潮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人把戴在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他的脸。
方暮潮惊呆了。
他向她微微欠身，然后离开。
方暮潮神游一般地进了店，对看着她的莫狄与南丁格尔说：“刚才有个男人在门口……”她吞了吞唾沫，“超级帅……”
她的话音刚落，南丁格尔飞一般掠过她冲了出去。过了一会，她才回来，坐到椅子上，闷闷地喝果汁。
“走了？”莫狄笑着问。
“嗯……”南丁格尔垂着眼。
“你认识他？”方暮潮好奇地问南丁格尔。
“嗯。”
方暮潮突然想起南丁格尔曾经说过她有男朋友，问道：“他是你恋人？”
“嗯……”
“那为什么……”他不进来见你？
南丁格尔知道她想问什么，仰起头，看着莫狄，一字一句说：“因为立场不同。”
这天，莫狄让方暮潮先回家，方暮潮也没问为什么，默默离开。
南丁格尔坐在店里，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在，风的妖精王，出来吧。”
摊放在桌上的书被风翻动，黎柔出现在桌边，低垂着绿色的眼眸。
“那个人来了吧。”南丁格尔对黎柔说。
黎柔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要我保护蒂梵，他的行踪我不清楚。”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