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我们都笑了起来,即便是强撑着将军派头的黍羽在听了他这番话后,也有些忍俊不禁起来,“那你就去合上一些吧。”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忍不住了,收起了那股已是强弩之末的威风,轻轻的笑开。
这卓苒真是老实到了一定的境界,还真站起身,将整整一排的窗扇都拉上。
原本以为卓苒是来给黍羽,却没料到这老实人也有一肚子的坏主意。
他将窗扇都合上之后,竟走向一边的碳炉前,将碳炉往黍羽那方向移了一点,问黍羽,“将军,好些了吗?”
黍羽收起脸上的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一脸憨笑的卓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你是故意的?”
他煞有介事的对黍羽打了个揖,“将军,属下不敢。”
黍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我们三个,“我明白了,你们三个,是一伙的,联着手的奚落我。”
我忍住笑,连连摇头,“不,其实,我只是个看客,我看你这副耍了赖,别人拉住小尾巴还一本正经强装威风的模样,很有乐趣。”
他的目光看向我,“这么说来,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想了想,拿起庚娘面前的茶壶,给他将茶水斟满,道:“在这种事情上,还分个阵营派别,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
他依旧直直的看着我,“我行军作战,只有敌我生死,没有中立的。”
“然也。”我将茶杯端起来,递到他的唇边,“这里可不是挣生换命的战场,再说,你和庚娘斗眼之前也没拉个赌局,定个规矩,是谁胜谁败,败了的是不是就一定得去查失踪在魏国的四个人,大家只是默认的心照不宣罢了,你在我这儿也讨不到什么好话,你要非让我站个立场,我怕是会伤了你的心,来,喝茶。”
他可能没料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看起来有些沮丧,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像是被人抛弃了的样子,眸光落在我递到他唇边的茶杯上,却也不伸手接过,顿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眸光之中无端的生出几分阴邪。
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便已经知道他肯定又冒出什么恶主意了。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可我太了解他了,只要他的目光里有丝毫的变化,我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先看了看茶,又看了看我,眼里还是这样的情绪,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接下来,他一定会一直看着我的脸,不会接过我手里的茶杯,然后微微的把身子前倾过来,在我和他四目相对间,将这杯茶饮掉。
他要我喂他。
想想那画面,还是有些肝儿颤的,但现在的我,已明白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不就想报复我没站在他那边,想从我这里找点便宜,让我在庚娘和卓苒面前出个丑嘛,多大点事儿,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这么斤斤计较。
既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想着这个便宜也不能让他白占了,稍微迟疑了一下,肚子里的坏水也冒了出来。
来啊,快活啊,谁怕谁啊。
我换上一副娇媚的表情,一只手依旧端着茶杯,而另一只手则搭在了他的肩上,声音带着娇羞和妩媚,如风拂过珠帘,伶仃翠响,“来,将军,张口,奴家喂您。”
黍羽完全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一手,身子狠狠的抖了几抖,看着他一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在是……爽!
终于也有将他一军的时候啊,真是风水轮流转,想起这些日子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如今也轮到我逗他一逗,原来这感觉竟然是如此的舒坦啊。
一旁的庚娘和卓苒见到这副场景,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语气还是那种腔调,下巴都要惊掉了。
我心里的恶趣味上来了,不太收得住,看他俩一副膈应的样子,便问道:“你们在这梦云苑里,这样的场面见得还少了么?有什么不适的?”
庚娘隔着衣袖揉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想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搓下来,忍着笑说道:“这场面奴家倒是每日都能见着,但皆是雌雄异株之间的欢场暧昧,虽然奴家晓得妹妹也是女儿身,但你现在这身妆容做出这副姿态,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别扭。”
经庚娘一提,我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原来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一身男装。
“噢~”我倒显得有些无所谓,“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回过脸继续看向黍羽,“来,张口吧。”
黍羽的一张脸阴得都快滴出水来,又臊又恼,“蓝心,你有毒吧?”
庚娘诚然是有过见识的,就我和黍羽这般耍贫斗嘴,甜里来蜜里往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开她这一双揽尽了风月事的眼睛,轻轻拽了拽卓苒的袖子,对他使了个赶紧开溜的眼色,然后对黍羽道:“若将军没有了别的吩咐,属下等这便告辞了,前院里的场子也还需要奴家前去打理。”
被庚娘一拽,卓苒这立刻品味过来,“是啊,王上即将至燕,诸多环节也需属下前去盘查和安排。”
黍羽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将我手中的茶杯接过之后,对他俩挥了挥手,道:“之前我安排的几件事尽快办理。”
庚娘和卓苒连声应诺,随即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庚娘和卓苒一离开,屋子里便显得格外的清静,我看着他一张阴沉如水的脸,抛却了之前的娇作和妩媚,将被自己扔在后脑勺的柔情和温蕴捡了回来,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揉着自己眉心,叹息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迅速的转过脸,似乎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看见,起身向一边的卧榻走去,声音很虚弱,对我道:“我身子乏得紧,你帮我盯一盯,可好?”
他的脚步很蹒跚,从他的背影上就能看出来,那股疲惫和虚弱,已经来找他了。
或许,它们早就来找他了吧,回想起在这屋子里,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揉自己的眉心,他那一副谈笑风生,和不可一世的威风,真是做的很完美。
我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么多时日下来,直到昨夜将那杆长枪拿走,他才勉强睡上一觉,刚一醒,又一路奔波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