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闻言顿了一下，扭头静静地看着床上床上的人，然而华灼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波澜，一时间屋子中安静得有些渗人，又过了好一会儿容慕才转身离开了。
华灼看着门口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虽说这人过了十年性子变了许多，可这些时日她也看清楚了容慕是个极为理智之人，今日他来东祁着实有些反常了，然而她并没有纠结太多，很快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照常去凌鄀的院子中伺候，刚走进院子，她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华灼见状微微低眉，走上前去。
“参见侯爷。”
凌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眸子中满是冰冷和打量，华灼被这样的目光盯了许久，直到一股冷风袭来打破了平静，凌侯才缓缓开口问道：“听说凌鄀将你提拔为贴身侍卫，你应当很了解凌鄀的生活习性吧。”
“承蒙小少爷看得上奴才，奴才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小少爷。”华灼低头说道。
凌侯不由得皱起了眉，冷声道：“抬起头来。”
华灼一愣，还是慢慢抬起了眸子，四目相对，凌侯在华灼抬头的那一瞬间明显怔了一会儿，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听闻你昨日在一诺酒楼表现非凡，现在全东祁都知道我凌侯府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奴才，本侯不知你这武功师承何处？”
华灼抿了抿嘴，果然是因为昨日的事让凌侯也产生了怀疑。
“回侯爷的话，奴才只是幼时跟着村里的师父学了两招，昨日能侥幸获胜只是因为萧公子轻敌，让奴才钻了空子。”
凌侯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聪明，你是房管事带进来的，本侯便不怀疑你，既然你在凌鄀身边伺候，便记着多上些心，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你便不用活着了。”
“是，奴才记住侯爷的话了。”
凌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华灼挑了挑眉，发现凌鄀正趴在窗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头，不禁勾起了嘴角，走了进去。
“小少爷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了，方才我瞧见你与我爷爷谈话，他是不是为难你了？”凌鄀问道。
“只是随意问了两句而已，并没有为难。”华灼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我爷爷，一天到晚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我身边哪个下人没被他盘问过，不过你是最稳重的一个，其它下人一看见我爷爷的脸就能吓得直哆嗦。”
华灼闻言笑了笑，凌侯手握兵权，已经是朝中老将了，自然不怒自威。
“侯爷威严却并不凶狠，奴才看侯爷待你不错。”华灼道。
凌鄀忍不住瘪了瘪嘴，嘟囔道：“是挺不错的，以前我姑姑没死的时候，爷爷可和蔼了，自从姑姑嫁了人又丧命异乡，爷爷就再也没笑过了，整日垮着张脸，看着都觉得渗人。”
华灼垂下了眉，凌鄀的姑姑便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凌侯爷一生只有一子一女，可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苍凉。
“侯爷应该很喜欢大小姐吧。”华灼问道。
“当然喜欢了，我虽没见过我姑姑，可爷爷屋子里藏有许多姑姑的画像，那可是个绝顶美人儿，听我爹说我姑姑从小聪慧机敏，是全东祁最有才的才女，只可惜啊，瞎了眼嫁了个叛贼，弄得身死异乡，尸骨都不能回东祁埋葬。”
说到这里，凌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若是姑姑还在，爷爷定不会这样悲凉冷漠。
然而华灼听了这话却暗暗心惊，她对华家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只听说华家当初是被人陷害追杀，后来让容慕救下逃到了南越，凌鄀竟说华苍是叛贼？
“小少爷，你说的叛贼是何意？”华灼问。
“叛贼就是叛贼呗，当年我姑姑看上了东祁最大的世家华家的独子，两人迅速成婚，很快便怀了第一子，他们郎才女貌本是天生的一对，我爷爷原本也很满意这门亲事，谁知过了没多久华家在出游之时遭人暗算，我姑姑当时正怀着孩子，结果动了胎气难产而亡，爷爷知道这个消息后悲痛良久。”
“那与叛贼有何干系？”华灼问。
“你听我说完，因为动了胎气，我那个表妹出生时脑袋就不正常，外公心疼姑姑的孩子，还抱过来在府中养了许久，可七年前皇帝以华家勾结谋反为由，下旨灭门，华家上下全部叛逃，我表妹也被带上了，华家被朝廷下旨追杀，可没多久便传来了华家逃到南越为官的消息，如此他们勾结谋反的罪名也就定下了。”
“既然华家被认定是叛贼，为何东祁不派兵彻底围杀？反而放任他们在南越做官呢？”华灼有些想不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听房管事说起过，似乎有某一方势力在暗中保护华家，当年追杀华家的人是雪鹰宗派下来的，而背后保护华家的势力与雪鹰宗不相上下，所以雪鹰宗动不了手，皇室更加动不了手。”
华灼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很快便明白了，当年华家是被容慕救下的，他的手中有些势力，再加上华赢从小在十二宫学习，这背后十二宫应该也有些动作，若为了对付一个华家得罪十二宫，雪鹰宗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左右华家被赶出了东祁，至于是什么下场他们也懒得管。
可……华阑呢？
华灼皱紧了眉，华阑是在雪鹰宗长大的，他是否知道雪鹰宗围杀华家的事？
正当华灼疑惑时，凌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虽说华家叛贼的名声是板上钉钉了，可我总是不信，这雪鹰宗和皇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后指不定有多肮脏的心思，说不定华家是被诬陷的呢。”
华灼闻言一愣：“小少爷何出此言？”
“呵，咱们凌侯府一直帮助皇室稳固地位，使东祁不落入江湖人手中，为此我爹还死在了战场上，可皇室呢，自甘堕落，转眼便投入了雪鹰宗麾下，这样的东祁即便叛了又如何？我虽不清楚华家的品行家风，可皇室是什么嘴脸我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