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闻言,这才不好再推辞了,连忙向玉锦道谢,玉锦笑道,“你娘病了,我理应要早点来探望她才是,只是我出府不太方便,才会等到今日来。”
“我省的,姑娘能来探望我娘,是我娘的福气。”刘四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一样回话。
冬梅好笑的看着二人,一个七岁,一个十岁,都一板一眼,一脸认真的像个小大人,懂事的让她都感到心疼。
这次刘毅买的店铺价钱比市场价低了百分之三十,给姑娘省下了八百两银子,把姑娘高兴的一口气给刘四娘买了上百两银子的礼物。
她看了都拙舌,隐隐心疼啊。
姑娘却说,银子是身外之物,没了银子,她还可以赚回来,可刘四一家人的这份忠心,却不是她能银子赚来的,需要以心诚待。
玉锦见院子的小炉子上还炖着药罐子,就没往屋里去,坐在了铺着棉垫的石凳上。
刘四把礼物送去了屋里,又端来了茶水,放在石凳上,说:“我爹刚去了铺子里,他说先东家走的时候留了不少茶叶在店里,他先去收拾归拢一下,还说您今日要是没来,就要我下午把茶叶给您送去,您要是来了,就让我带你过去瞧瞧新铺子。”
“好啊。”
刘毅办事向来是妥妥当当的,她十万个放心。
她笑了笑,指了小炉子上的汤药,道:“你先把汤药熬好了,喂了你娘喝完药,我们再过去不迟。”
刘四一听大喜,忙感激道,“谢谢姑娘,汤药就快熬好了,姑娘稍等一刻钟即可。”
刚才他还在犹豫怎么跟姑娘开口,让他先熬药给他娘喝完再带她去铺子里,没想到,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心思灵透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为难处。
刘四心里暖烘烘的,这一辈子能遇上这么个体贴下人的东家,真的是他一家人之福。
他心里感动,忙笑道,“那姑娘您就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洗葡萄吃。”
自从那日知道姑娘爱吃他家的葡萄,他就留着没舍得拿去卖,等姑娘来吃,还打算等到秋天时,剪下几根葡萄枝丫让冬梅拿回府去插栽。
刘四看了一下小炉子上的火,又往炉子里加了一块小木头,这才剪下了一串紫玉般晶莹的葡萄,又打了清水,一个个的洗干净了,用白色素瓷盘子装好,放在石桌上。
“姑娘,你请吃。”
“好,你不用招呼我,药汤已经熬好了,你快趁热去喂给你娘喝。”
然后又对冬梅道,“你去帮帮刘四。”
“是,姑娘。”
见冬梅要帮忙,刘四忙红着脸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他怎么好意思让姑娘的大丫鬟去侍候他娘。
冬梅家他一脸窘迫,就抿嘴笑道,“姑娘都开口了,难道你要拂掉她的好意?”
“不,我不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走,带我进去吧。”
冬梅利落的把汤药倒在一个小碗,把药碗放入托盘,端起来,示意刘四带路。
刘四见状,只好朝冬梅微微一躬身,小身板子有模有样的道了声,“那就幸苦了。”
刘四的娘三十来岁,但因伤痛折磨加上干粗活,比一般的妇女看上去要老了几岁。
她早就得知她家的恩人来了,本想让刘四把恩人叫进来,她要亲自磕几个头感谢,但又怕自己这幅尊容唐突了恩人,就没敢让恩人进来。
见一个小丫鬟进来,刘四娘是谢了又谢,说了许多好话,等到药凉的差不多了,这才喝完药,叮咛刘四好好招待玉锦主仆。
等刘四带着玉锦主仆二人到铺子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铺子上下两层,共有三百多平米,后面还有院子和厢房,和吉祥楼之间只相隔五间店面,一百米距离都不到。
刘毅正在二楼收拾打扫,见玉锦来了,过来行礼,指了屋中堆放的几个箱子,说道,“姑娘,这几个箱子里都是茶叶,我看了一下,新茶都是一些普通茶,好一点的也都是一些陈茶,你看,这茶叶要怎么处理?”
十多个大箱子,有四五百斤吧。
玉锦看到这么多茶,顿时头痛了。
普通茶不值几个碎银子,还不好卖,卖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好一点的茶又是陈茶,送礼都送不出手,要卖也费劲,可扔掉又怪可惜的。
玉锦凝眉沉思,又想到自己往后的生意,突然灵光一闪,笑道,“我有办法了。”
冬梅,刘四,刘毅三人齐齐看向她。
她道,“我想开一家成衣铺子,卖一些衣服布匹之内的东西,如果拿它做了茶叶枕,安神养脑,用来送给顾客也是一桩好事。”
“好妙计,这主意不错。”
刘毅一听,双眼晶亮,拍手称赞,“这茶叶都是一些次品,直接送人显得看低了人家,但做成茶叶安神枕,倒成了高档品,还能给顾客留个好印象。”
见他也赞成,玉锦就笑了,道,“这些茶叶看来是放了不少时间,怕是已经受潮了,我们不能送发了霉的东西给人家,这两日你就先拿出去晒一晒,我先画一些装修图稿,等画完后,我会派人送来给你,到时候,你就直接看着图稿装修铺子就成。”
刘毅听她安排的井井有条,连声称是。
“还有……”玉锦拿出了五千两银子给他,“你帮我去买一座小院子,要雅静一点的地方,我用来做绣庄。”
刘四接了银子,应了声是。
看着手里的五千两银子,他有点蒙,“姑娘,买座小院子,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一座好一点雅静一点的小院子,有三百两银子就够了,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玉锦嗯了一声,又叮咛道,“买了院子后,你再去奴市上买几个绣娘,一定要绣艺好的,买了后,就直接安排她们住进去,到时候我会请个师傅过去指导她们的绣艺。”
她要赚银子,而女人的银子最是好赚。
所以她卖衣服,自然要卖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不但布料不一样,绣工也要不一样,最好是一眼就能吸引人眼球,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神的那种衣服,这样才能生意红火,才能赚到银子。
可以说,谁也没有她清楚奉天城在往后十五年会流行什么花样的衣衫和首饰。
而她却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凭着记忆,她已经画了几十张花样图稿,准备在铺子开业之际,亮瞎奉天城贵妇们的眼睛。
但前提是,她的图稿必须安全,请的绣娘也必须是自己人。
不然,出了差错,她一切心血都白费,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她思来想去,请来做事的人不安全,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一些银钱就能把东家给卖了。
只有买来的人,手上握有他们的卖身契,才没人敢背叛她,没人敢泄漏她一星半点的秘密。
所以她才想开一家绣庄,专门绣制自己铺子里的衣服,既保险,又能养出一批自己的人。
而这绣庄的师傅……
玉锦脑海中,闪过余师傅的脸……
“是,我都记下了。”刘毅放好银票,心里默默记下姑娘的交代。
玉锦又告诉刘毅,几日后,萧寒的总管会带他去周家谈生意。
刘毅激动的都跳了起来,兴奋道,“姑娘,我们铺子里真的是卖冰丝云锦?”
玉锦就笑了,“生意谈妥了,就错不了。”
“我一定会把这档子生意办好。”
刘毅立马拍胸保证。
有人牵头领路,都办不好事,那他也就没资格给姑娘做管事。
玉锦回家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
吃了午饭,她正想打坐一会儿,方姨娘的二等丫鬟百合找来,说是九姑娘哭闹不止,不吃不喝,已经闹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玉锦闻言,小脸一沉,冷声道,“病了去请大夫就是,来禀报我,我又不是大夫,又不能给她治病。”
百合傻眼了,她以为一向最紧张九姑娘的五姑娘,听到九姑娘在哭闹,一定会紧张的前去探望,没想到,五姑娘却撒手不管。
方姨娘和海棠杜鹃都被关了,五老爷又一向不喜欢九姑娘,对九姑娘不闻不问。
五姑娘要是也不管,九姑娘闹久了,出个好歹来,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岂不是要给她陪葬?
百合哭丧着脸,俯下身子,求道,“五姑娘,九姑娘喜欢你,你去哄哄,说不定就不哭闹了。”
一旁的冬梅,就冷笑了,“五姑娘自己都还是小孩子,能哄得了谁?”
“可是……五姑娘是除了方姨娘外,九姑娘最喜欢的人,五姑娘一抱着九姑娘,九姑娘就不会哭,五姑娘,百合求求你了,你就去看看九姑娘吧。”
后面的话,是对着沈玉锦说的。
沈玉锦烦了,挥手道,“下去吧,你要真对九妹妹好,你求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大夫。”既然她爹不喜欢她装扮猪,那她也不用假装好心对人家。
既然讨厌,不见就是。
百合见五姑娘冷了心,知道肯定是因为方姨娘那事,五姑娘伤心了,才会对九姑娘突然冷淡。
可是就这样走,她又不甘心。
她咬了咬牙,突然跪地求道,“五姑娘,九姑娘是你妹妹,她还年幼,又哭闹不止,理应你也该去看一眼才是。”
啪……
“大胆。”
一掌拍在桌子上,玉锦小脸阴沉,“我怎么做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鬟来教导。”又吩咐冬梅,“她对主子不敬,把她拖出去,掌嘴十下,赶出君兰苑。”
冬梅来劲了,她早就看百合不顺眼,想收拾她了。
她忙唤了守门口的马婆子,堵了百合的嘴,和马婆子一起把百合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