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遗又是在伤口上撒盐。
厉锦琛袖下一紧,五十成拳。
萌萌只顾着自己一逞口舌之快,“你以为你是为我好,可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强盗霸王作风。这是你自私自利,只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矣。任何跟你对着干的,都是错错错。”
这一句句的指控,直如刀子般全砍在厉锦琛心上,痛得他俊脸由白变青,大牙磨得快要碎掉。
他怒极,大吼,“为了满足我的私欲,所以我就放任你去租住那种危险系数不明的破公寓,放着现成的自家产业不用,一脸清纯无辜地招有史以来来一个心树不正、色欲熏心的强爆犯?!这就是为了我的私欲!?!呵,我倒忘了,今晚是谁竟然还吃了熊心豹子胆又跟这**犯又唱又跳,酗酒胡闹,搂搂抱抱,好不亲热。这都是我故意纵容,我的私欲!姚萌萌——”
哐啷一声爆响,男人一脚踢到茶机,上面的东西哗啦啦地全滚落地砸得一地碎渣,吓得萌萌直往后缩,惊恐无比,却又强做镇定。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又唱又跳,还,还……”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一直被严密打压得处于完全劣势的姑娘,迅速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叫了起来,“好哇,厉锦琛,你,你又在我身边安监控器了,对不对?”
厉锦琛对这指控,只是一记冷哼,不予置喙。
可他脸上那一副不以为然的理所当然状,让萌萌更是怒火中烧,“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干这种事的。你竟然,你竟然又对我食言。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混蛋!”
啪!
又一物飞起,擦过男人的面颊,砸落在后方的墙上,碎成一地片片儿。
厉锦琛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姑娘欲再出手的手,口气冷冽至极,危险至极,“对,我是安了无数个监控器在你身边。只要动动手指头,整个伦敦城都能进入我的监视范围。你满意了吗?若是你问心无愧,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心虚吗?”
“我心虚,你特么放屁!”
萌萌刹时气得嘶声大骂,泪水崩落小脸,痛苦又失落地看着面前脸色森恶的男人。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他明明答应过她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看着他那只打着石膏的手,她就心软地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可是,他又一次让她失望了,彻底的。
看着那泪涟涟的小脸,厉锦琛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心中的懊悔,如同今晚所有的愤怒一样,折磨得他有些精疲力歇。
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们又闹成了这样?!
他扒了扒头,想要走开,去冷静一下。
可萌萌突然喝住他,问,“厉锦琛,你老实告诉我,卡罗琳教授之所以会收我,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欲转身的身形为之一僵,回头时俊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如果是我,你要如何?”
萌萌微抽了口气,双唇抖了抖,大眼里又滚下两颗豆大的水珠,她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身,没有注意脚下的一片狼籍,踏着一片碎玻璃渣地扑到男人身上,抡拳头边打边骂,“厉锦琛,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太可恶了!”
“你说你说,我这么努力做的这些,是不是在你眼里都是小菜一碟,什么都不是。只要你动动小手指,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除了服从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是不是?黄婷婷在迎新会上的那些诬蔑都不是空穴来风,她说我是靠男人上位的。我不承认,我生气,我愤怒,可是我……我怎么说服自己?事实上,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当年的这桩婚事,还是高考成绩,入选学校,专业,还有现在的留学机会,通通都是,都不是我自己努力来的。都是我靠你们的可怜施舍来的……”
“没有你们,我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不是,我……我只是个……”
可怜虫!
一个你想要时且要,不想要时连回头看一眼都觉得多余的女人!
我在你眼里,价值永远就只有这一点儿。
纵你当我如珠如宝,将我捧在掌心。
可事实上,我的价值只存在于你愿意给予的范围,一旦你选择无视的时候,我就毫无价值了。不管我怎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跟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困难和问题。
都没用!
她低到了尘埃里,也开不出花朵儿。她高傲到了天穹之上,也只是一株可笑的狗尾巴草,谁会真的在意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姚萌萌,你够了!别动不动就把问题归究到我不尊重你的大帽子上,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谈什么?你今晚……”
“那么,连马克西米尔大叔,你们也早就认识了?”
她看着他,目光极度黯淡。
他心口一抽,一股隐痛浮上,脱口而出,“马克西米尔是海恩的侄子,他的摊位的确是我托关系安排在大学门口的。不然,你哪来那么丰厚的周薪?!”
其实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最后一句嘲讽,却让她根本无从分辩,顿觉意兴阑珊,心灰意冷。
其实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之前她打工时,厉锦琛来接她时,与马克西米尔聊天的样子就不像是陌生人。可她不想去往那个糟糕的方向想,她仍选择尽量去相信他的。然而事实再一次赏了她一巴掌!
她抽回手,退开身,苦苦一笑,“是呀,我是挺愚蠢,挺傻气的。你说的对。不过也没关系了,不过就是桥归桥路归路罢!厉锦琛,”她抬头看进他的眼,疲累地说,“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谅,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只会按照你的意愿做……我现在明白了,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走不到一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