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特格尔城,云旋听到最多的便是柳章适三个字,除却文人骚客,连老幼妇孺、小卒小贩的嘴里都对他赞不绝口,对他的形容也近似神一样完美。可今日一见,柳章适却不是人人口中称赞的那般神化。
他的穿着同其他文人一般,面容清秀,没有倾世的容颜,却很耐看,云旋想,也许正是他身上的亲和力才能如此深得民心吧。
此时的卿思阁鸦雀无声,阁里的人大多瞪着着眼睛看着云旋,虽说柳章适平易近人,在卿思阁里和别人谈笑风生,可被邀请同桌饮茶,他云旋还是第一人。
都说柳章适是百年难得的清官,可至他的桌前,云旋的心里也忍不住叹一声,为官者,濯清涟而不妖,有如弥天大谎。人心总会有薄弱之处,官者,自古以来,与民不同,柳章适也不例外。
卿思阁的装饰全由松木而制,唯独柳章适的桌椅是由千年橡木所制,远远望去,云旋能感觉到桌子的灵性,千年之物,早有灵性,通灵之物岂非常人所得,见此云旋对面前的柳章适多了些许戒心。
“方才听云兄一席话,感慨颇深,遂邀同桌而语”柳章适边说便给云旋斟茶,他一直面带笑容,云旋也以微笑回视,他挑不出柳章适的笑哪里不好,可看着就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云兄可是初来特格尔城?”
“旋自幼生活在徽城,不曾外出,听家人谈及特格尔城的种种,心生向往,及冠之后,便独身来此历练。”云旋回答是眼睛里炯炯有神,仿佛他真的是生活在徽城的普通少年,带着儿时的梦想,带着一腔热血,展开属于自己的人生。
“云兄少有大志,将来必定能入仕为官!大展宏图!”语毕,柳章适拿起茶杯一敬,见此众人唏嘘不已,小声的议论纷纷。有的人也随着柳章适附和。
云旋以礼回敬,见旁人投来或是羡慕、或是不屑的目光,他只觉可笑,想来这世上没有完人,哪怕是饱读诗书之人,心里也有着低微尊卑,溜须拍马的世俗情怀。到底是修仙之人,云旋最最不屑的便是这种人。
“柳兄过奖,旋只不过来此游历,不需多时便会离去,功名利禄自不在心上。”自己并未说过要入朝为官,何以柳章适如此询问。云旋低头饮茶,眉头深锁,以眼角余光又偷偷打量了柳章适一番,他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世人皆以入仕为生平所愿,大丈夫也应有兼怀天下之胸襟,况且见云兄谈吐不凡,正直不阿,难道不想一展宏图,为人民造福,为社稷牟福?”
当真是为政之人,满是官话,云旋不禁一声叹息。“柳兄所言甚是,不过为国为民,若只靠官,怕也不能平天下,天生万物,如人,如物,乃至风雨雷电,皆有灵性,好比下座橡木,千年便是灵性之物,你我所言所语,其必知晓。况天下万物均平等,地、水、火、风、空、识六蕴皆为大地所生之物,福民必先福天,天之道,恒星运转皆有定数,若为定数,乃人力不能为之,故为官者,可谋百姓,为天者,可谋苍生。”云旋淡淡而语,不惊不乱,不激不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