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心里怎么想,可霍宇来到这吃饭毕竟是客人,面子上也总得过得去,于是我提了一瓶啤酒,脸上挤出了些笑容,走到了他的桌子旁边。
砰的一下起开瓶盖儿,满面陪笑的,冲着霍宇说道:
“哎哟,原来是霍老板来了……”
见我来了,他的几个朋友停止了说笑,扭过头看着我,霍宇也微微的笑着,他的笑容有些深邃,我猜不透他的意思。
“这都是霍老板的朋友吧,我是这家酒店的二厨,我叫叶楼……听说是霍老板来了,我寻思着给大家伙倒杯酒,表达一下我的敬意……”
我这番话说的绝对得体,先是把霍宇推到了前面,也算是给了他面子。说完之后我看了看霍宇,他扔就抿着嘴笑,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其实仔细的想想,也的确如此,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恩仇,我只是一个在他那儿应聘失败的厨师而已,他是饭馆的老板,相信他的饭馆开了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厨师都见过,我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应聘失败的。
那几个人上下打量我两眼,都扭回头看着霍宇问道:
“这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
霍宇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他……”
他们的这一番表现我更加的纳闷了,也就是在我们酒店,在酒桌上,霍宇的脸上多少还带着笑意,这一番对白若是放在街面上,更像是来寻仇的。
不管怎么说,我是来敬酒的,并且脸上带着笑意,俗话说当官还不打送礼的,虽然霍宇仍旧靠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他身旁的一个朋友却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
“原来你就是叶楼啊,不错不错,看起来就不错,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了这么大酒店的二厨,已经学了很多年了吧,没少吃苦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始终满脸带笑,说完之后还冲出我举了举酒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可在我听来,他这番话里一定有别的意思,别人不知道霍宇应该知道我的底细,而很明显的,他们此行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关于我的事情,霍宇肯定也跟他们都说了。明明知道还故意说出这一番话,那这便不是客气而是在嘲讽。
这让我感到十分的不悦,可不管怎么说,我是这儿的厨师,他们是顾客,我不能当面的跟他们有所冲突。更何况我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来意,而且霍宇一直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
于是我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的笑了一笑说:
“没有没有,主要是我太幸运了,一直遇上有人提拔,能当上这儿的二厨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值一提的……”
“嗯,你这说的倒是实话,也的确没少有人提拔你,小冯和小张对你都不错呀……”
霍宇欠了欠身,脸上仍带着微笑,对我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是张哥和冯哥,不过堂堂的天海酒楼的老板冯哥,在他的口中成了小冯,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特别的密切。
回想起之前,他曾去过星海小酒馆,跟冯哥一起吃过饭,加上他刚才的这一番话,便侧面的印证了他们是老相识。
霍宇的这句话,也是话里有话,我觉得他也是在嘲讽我。侧面的意思是说,冯哥和张哥对我没少的照顾,可我竟然跑来了王子酒店。
在这个话题上我是吃亏的,毕竟我多少的还是有些心虚,于是我不想跟他们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微微的笑了笑,话风一转问道:
“这几道菜吃着还怎么样?还满意吧?”
霍宇摸起筷子,拨弄了一下他放在盘子里的那几块鱼片,点了点头说:
“还行啊,不过跟我们家之前的厨师比,还是差了一截。”
这句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跟我说,我应聘的时候他就曾提起过。那个时候我特别的心虚,毕竟这道菜我并不会做,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把这件事情给扯了过去。
可现在不同了,我毕竟是堂堂王子酒店的二厨,他霍家菜馆跟王子酒店比,充其量算上小吃店,他们那儿的厨师,我肯定是不服的。
既然整个过程中,霍宇的话都咄咄逼人,我也没有必要再给他留情面了。于是我装出一副略微惊讶的样子,直接的问:
“是吗?那霍老板是否可以把你原来的厨师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呢,也让我有机会跟着多讨教讨教?请问您原来的厨师姓什么?叫什么?现在在哪家酒店高就呢?”
听我话赶话的这么一逼问,霍宇果然不高兴了,他收起了笑脸,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这年纪轻轻的,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说话咋那么冲呢?你以为当个二厨就了不起了?”
很显然,他这是板不住了,眼看着就要翻脸。可我并不怕他,当初他对我的羞辱我始终记在心头。那16块1毛钱,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每当我一想起来的时候,就刺痛我的心。
我一时之间想不出能用什么语言来对付他,于是便崩着嘴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没有吭声。可他却不依不饶,使劲的摇一摇头,冲着跟他一起来吃饭的那几个顾客说:
“你看吧,小冯还把他夸的这么好那么好,我看哪也不过如此。”
不管他用筷子夹起了一片鱼肉,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说道:
“鱼肉煮的时间长了,肉质发死,吃起来泄口……”
说完要加起一片酸菜说道:
“酸菜煮的时间短,味道全粘在表面,没有进到里面去,咬一口还咯吱咯吱的响……”
“汤里鸡精放的太多,喝起来一口调料的味儿……”
“还有太多的毛病,我就不当面跟你说了,也算给你留点面子,说你赶不上原来的厨师,你就是赶不上……”
霍宇一口气不停歇的说道,我的胸口再一次被堵住,脸被憋得通红。
“不过这些都算不了啥,手艺有高低做菜有香臭,可人品这东西,是刻在骨子上的,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就说金枝那丫头看走眼,她还硬跟我犟着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