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赵师傅的脸上有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有如此的表情。
我的心里不经一颤,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不过我还是相信,梁老板财大气粗,我包厨房每个月那几万块钱,对他来说都比不上九牛一毛。所以他并不会故意欠我的钱。可能真的如赵师傅所说,最近他的新店即将开业,所以特别的忙而已。
我并没有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厨房里的人,以免造成他们心里的苦。杜师傅也好,张哥送来的,陈师傅这帮人也罢,虽然他们都不算是外人,对我也忠心耿耿,可刚刚开始的第一个月就发不出工资,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去的。
每个人都拖家带口,人人出来干活都是为了赚钱养家。
于是我忧心忡忡的回了家,进门的时候才发现金枝竟然躺在床上,听见我进门的动静,她赶紧坐起了身。
“你怎么没上班?”
我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开口,没等她回答的功夫,我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黯淡无光。
我赶紧走了过去来到她的身边:
“咋了?你病了?”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点恶心,浑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带你到诊所去看看?”
我拉着她的胳膊,可她却摇头拒绝,
“不用不用,我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好……”
说完她重新躺在了床上。我帮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上,坐在她的身边。她挽着我的胳膊闭目养神。
心里还惦记着工钱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小声的叹了一口气。金枝睁开眼睛问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唉声叹气……”
对金枝我没什么隐瞒,她是我最亲最近的人,这件事情使我忧心忡忡,实在是憋不住,编码去找梁老板要工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
金枝听了也眉头微皱,不过他还是劝慰我:
“那么大的老板,肯定不会差你这点工钱的,可能真如他所说的,这两天有点忙,你多去找他几趟,说不定就碰见了……”
这样的话,赵师傅也说过,我也曾在心里用这样的理由来劝自己安心一些。不过同样的话,从金枝的口中说出来,我却觉得安心多了。
自己第一次干这么大的事儿,想必是有点胆小,有点敏感罢了。
我的心情开朗了很多,左鑫脱掉了外衣,也靠在了金枝的身边,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我们的床头,即便闭上眼睛,眼前也能闪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窗子外面是小区的广场,偶尔能听到有孩童在顽皮的嬉笑。远处街面上车水马龙的声音隐约的传来,恍惚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大海。
一叶扁舟,载着我的爱人,随风飘荡,那种自由的感觉,令我心旷神怡。
家的确是最温暖的地方,于是很快我便忘却了刚才的烦恼。
我们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我听说,对面新开盘了一处楼盘,前两天路过的时候,我到里面看了看……”
我说道。
一直睁开了眼睛,往我身边凑了凑,问我到:
“咋?买彩票中了大奖了?要买房子?”
我笑了,
“是啊,中了大奖,有你做我的媳妇,我不就等于中了大奖了吗……”
“油嘴滑舌……”
金枝假装的嗔怒。
“我真去看房子了,这个楼盘每一幢的顶层都是两层的,楼里可以装楼梯,我特别喜欢……”
我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悠悠的说道。
“那的楼盘我知道,地段特别好,价格肯定也便宜不了。像你说的那种,没有个五六十万肯定下不来……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金枝说道。
“早晚会给你买一幢这样的房子,窗子要冲着西面,楼里面有楼梯,傍晚的时候,你穿着我的衬衫,坐在楼梯上,闭着眼睛,戴着耳机听音乐。我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做菜,阳光照在你身上,暖暖的……”
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金枝并没有做声,我知道她应该沉浸在我所描绘的美好的场景之中。
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哄她开心,这的确是我的梦想,我幻想着有一天跟她过上这样的,那是我梦里的天堂。
我有着很多梦想,不同的时候梦想的样子都不一样。有一些已经慢慢的实现,还有一些仍旧特别的渺茫。
现在和之前并不一样,至少现在我已经确定了,自己已经站在通往梦想的路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要跑去梁老板酒店的工地去找他,可每去一次都是失望而归。问了办公室的那些工作人员,他们说梁老板最近一直在跑银行。
我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的确跟我说,这个酒店投资超过3000万,是那家银行大力支持给他贷的款。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必他的确是在忙于这件事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已经过了发工资的日子,过了一天两天的时候,别人还没说什么,可当托过了七八天之后,我还是能听到,厨房里传起了一些风言风语。
一天不拿到钱,我的心里便一天不安生,甚至不敢去酒店,担心厨房的人问起什么时候发工资,我无言以对。
金枝就劝慰我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远离酒店,他们接连几天见不到你的影子,心里会更不安。更何况这种事情躲是躲不过去,他建议我先到酒店里去安稳一下人心,然后再想办法,想必梁老板不会欠我们的钱。
金枝的确是个睿智的人,我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是我便去了厨房,毫无隐瞒的,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大家伙说了一遍。
陈师傅他们这一伙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最信任的是张哥,他们也正是因为张哥而信任我。
杜师傅,当然能相信的过我,而其他的那些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那我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中多少有些担忧了。